第二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2
黎明前下了場小雨,淅淅瀝瀝,從山頭一直到山腳,綿綿而泣,像極了我此刻柔軟的心情。不知何時我是這般貪戀寧靜,褪去浮華,將心靈放逐,側耳聆聽山水間川流不息的聲音。
起身,側目瞭望窗外,鬱鬱蔥蔥,峰巒密佈的深山裏,鳥鳴聲正不絕於耳,寬大肥厚的葉子上,零零散散的墜落點點細雨。若不是想到,我此刻正被囚禁,或許我能拋棄蒼茫如野的靈魂,帶着每一分的想念,不喜不悲,將心靈馳騁的流浪!
“姑娘這麼早就起了?”一位少數民族打扮的老婦,說著一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敲門而入。老婦是夏景軒從山腳下花錢請來的阿姆,專門照顧我的吃喝拉撒睡。
算算,我已經在這深山老林里,待了快一個月。我力所能級的視野里,就是窗外的那片陰鬱,以及吊腳樓下的一池花圃。在這裏除了老婦還有一個專門看管我的中年男子,叫啊塞布達。
夏景軒是聰明的,他告訴年邁的阿姆,說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有精神病,時常會發狂,必須囚禁鎖起來,不然很容易發瘋入魔進入癲瘋,喪心病狂的傷人。啊塞布達,則是夏景軒潛心安排在這看管我的,他很害怕我逃跑。半個月前,我嘗試逃跑過一次,在林子裏走了一天一夜,也沒走出這裏的方圓十里地,還差點被野豬拱死。夏景軒動員了手下十幾個人,在找到我的時候,嗜血成魔的一槍將野豬打死,並在我耳邊邪魅的小聲叮嚀,他說,如果我再膽敢趁其不備的逃跑,就殺了阿姆。那條被宰了的野豬,因這邊生存條件有限,只能用鹽巴腌制泡在花圃邊上的一口大缸里。
我看向阿姆端來的早餐,還有一份令我作嘔的蒸肉,夏景軒特意交代阿姆,野豬肉對我的病有很好的療效,必須餐餐供給十足。夏景軒是近乎有一種顛覆狀態的自我變態,他用鋒利的刀分割野豬皮的時候,眼神凌厲的對我說:“你這麼想跑,不教訓你怎麼行,這頭豬就當是給你加餐了,你什麼時候將它吃完了,什麼時候再想着逃吧,我看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我當時鼓着圓溜溜的眼睛,直視他的狂怒,卻沒有想到夏景軒並不是在跟我開玩笑,他果然說到做到,頓頓囑咐阿姆餐餐必須供上這個野味。
這裏高低起伏的山脈形成了立體性的氣候,山腳的人酷熱難當時山頂的人可能要圍在火塘邊才可以抵禦寒冷,相對來說高海拔地區的自然條件比較差,人們的生活要更困難。有肉吃對於當地而言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所以阿姆也樂此不疲的聽從夏景軒的吩咐,一餐也未斷過肉。
也不知道夏景軒如何找的這麼一處靜地,氣候宜人,溫潤如春,卻不似別處晝夜溫差那麼大。
我將米粥吃盡,挑了幾根野菜,卻不曾碰半片肉。阿姆過來收拾碗筷的時候,見肉未少分毫,無耐的說:“姑娘,你不吃肉,先生會怪我的。”
“阿姆,我吃不下。不然,你將它吃了,反正他又不在,難得過來一趟。”我腦袋突然靈光,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肉就送到阿姆面前。
阿姆連連擺手,小聲的說:“被發現就慘了。”
“阿姆,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的,啊塞布達更不會知道,他每天只守在門外附近,活動範圍不在這裏。放心吧!”我一邊安慰阿姆一邊將肉舉到阿姆嘴裏。阿姆眯着眼睛咀嚼了起來,樣子滿足而可愛。這一帶,交通閉塞,生活貧困,每頓能吃上肉,對於阿姆來說至少是一種奢侈。
房間裏的陳設簡單而又簡陋,除了必備的生活用品,什麼也沒有!我身上能穿的衣服,也是阿姆從山下帶來的,雖然不合身,卻也寬鬆舒適。我出不了房門,又不想耗費光陰,白天就兜兜轉轉的在房間裏練習扎馬踢腿的動作,至少也要讓自己稍微變強再變強一點。
夜幕降臨的時候,夏景軒風塵僕僕的回了來。他每次都是興高采烈地匆匆而來,又怒氣沖沖的被我氣走。我發現我很容易的就能激起他的憤怒和咆哮。也可能是他從事的見不得天的勾當,每次都是抹黑着來,再抹黑的走。
夏景軒推門進來的時候,我正在練習高抬腿,渾身汗透。
我撇一眼那個欣長的身影,停下練習,舀起一瓢水,咕咚的喝了起來,喝的有些急,水吱吱的沿着下巴流進領口,胸前濕了一大片。
“看見我,也不過來打聲招呼?”男人疑惑的表示不悅。
我自顧自的整理凌亂的頭髮,並沒有想要搭理來人。
“你真是叫我給寵壞了。”夏景軒帶着余怒,快步向我靠過來。
我身子靠向窗口,清風拂面,頓時舒爽了很多。不自覺地笑了起來,說:“你是回來確認我死沒死的嗎?如果是,那太叫你失望了。”
男人放下手中的袋子,微弱的燈光映襯着男人五官陰柔絕美,只見他展開雙臂向我靠近。危險的氣息四處蔓延。
我小心的從他身邊躲開,不假思索的說:“你怎麼還沒死?警察還沒有抓到你?”
燈光下,夏景軒目光閃爍,滿臉的不悅:“這麼巴望着我死,可是我的命又賤又長,哪能這麼輕易就沒了!倒是你,這些時間由着你的性子,好像長胖了不少。”
我推開他伸過來的雙手,安靜的說:“我想長結實了,逃離這裏。”
夏景軒再次咆哮,展開雙臂,將我牢牢的困在懷裏,任我如何的撕咬,也沒有要鬆動的意思,他使勁的按着我的頭顱,一字一頓的說:“逃?往哪逃?你這個連身份都沒有的人,跑到哪裏?我告訴你,出了這個屋子,你到外面,想找個說普通話的人,都難!我警告你,最好給我打消這個念頭,否則我將你帶入萬劫不復。”
臉頰微微傳來夏景軒鬍渣帶來的刺癢,我腳下用力,一腳踹在他的腳背上,他吃痛的抱腳跳開,皺着眉頭說:“你這個女人,怎麼那麼大的力氣。”
“以後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就從這跳下去。”我指着身後的窗戶,大聲的說著。
“你跳吧,你要是摔不死正好留在這陪伴終生,殘了,我養你。你要是摔死了,我讓這裏的所有的人陪葬,我說的是所有的人,聽明白嗎?”
“你這個惡魔,見不得光的惡魔。你窮盡一生,除了我的身體,你什麼也得不到。”
“那你可以試一試,我現在就要扒光你的衣服,除非你求我。”
“你真是痴人說夢,你連個像樣的自由都不給我,你覺得你還能給我帶來什麼?”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是,我是不會殺你,我可以慢慢折磨你,我們有的是時間,來日方長。”夏景軒,目光赤紅,聲音大的如鐘鼓。
我肆意的狂笑了起來,帶着一抹不屑與鄙視,不可抑制的開始大叫:“你就是個賊,你只能生活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你是天底下最黑暗最見不得光的螻蟻,你覺得憑藉你這螻蟻一般的光芒能照亮我的整個人生嘛,你真是幼稚!”
“你給我閉嘴,我叫你閉嘴。”!
“我偏不,你這個像毒瘤一樣的男人,虧了一身好的皮囊,又有什麼用!還不是流浪至此,繁華大都的生活,你敢明目張胆的去瀟洒嘛。呵呵……”
夏景軒像是發了狂的野獸,將我的衣襟撕扯了下來,我捂着胸口,退縮在牆角,開始瑟瑟的害怕。是的,我開始害怕!我無懼生死,可是我懼怕萬劫不復!!
粗暴的氣息,從耳邊肆意傳來,夏景軒啃噬着我的耳朵,鼻尖,臉頰,最後停留在嘴巴。夏景軒的吻霸道,纏綿。
我緊閉着牙關,開始絕望。行川,你在哪裏,縱使時光拆散了我們,把你隔在天涯,把我拋在海角,至少我們都活在一個時空裏,無論什麼時候,我心裏都會念着你,哪怕不負此生!可是,我很快就不是你的蘇蘇了,你還能接受一個那樣痴纏的我嘛……
“你哭了?”夏景軒,猩紅的眸子裏閃耀着**。
我摸摸眼睛,淚已經沾濕了滿面,原來我不是不會哭,只是還未痛到傷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