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交代後事
自顏湘走後，儲莫御一直呆在書房裏寸步未行。桑軼派人來閱兵，無非就是試探連玦實力。然後在行決定借兵之事。若三軍無戰意，也可催生戰志，若將士有戰心，就越發鞏固戰力。然而，這一情況，是儲莫御不想看見的。亡國之君，除君王無賢無德外，有一支懶散而戰鬥力弱的軍隊，也是導致結果的因素，當然，儲莫御會選擇後者。
現在的問題就是，一旦軍力上升，實現希望看到的潰敗場景就很有可能消失。不過，除此途徑並不是就別無其他了。可是，讓連玦的軍隊被桑軼所借而為其戰死，那自己這個君王是不是也當的太過無用了。雖然這種方法也能達到目的，但終究自己的尊嚴不允許。
儲莫御臨窗而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空蕩的院子裏，回憶自己當皇子那時宅院中的槐樹，此時在眼中重合。
景，我只是單有這個願望而已，但是，我不又不想被人詬病呢，所以就算覆國，我也要“盡人事”，做的絲毫不顯，絲毫不差。
幾天前，尹景帶了幾個貼身侍衛前往邊境大營了。那時他去的時候，三軍皆不知，以致當時的場景一片混亂。不過這也不怪士兵，儲莫御早年有令，不求爭得寸土，只願不失守地。如此停滯不前的旨意，造成今日局面也是必然，少有人能夠居安思危。
眾人一見尹相來了，忙慌亂整理隊列，就連一些重要大將都衣衫不整，延誤時間踉蹌而來，偶見一人光着膀子往外奔，後來察覺沒穿衣服又返回去穿好才出來。
“丞相，你看…”隨從的胥言看到這些場景，失望的欲言又止
“確實啊，本相甚是為連玦前路擔憂。”尹景話說的很沉重，但表情卻不是那麼一回事。說完，他走向那個來返穿衣的人面前：“你叫什麼名字？現居何職？”
那人知是犯錯了，回答的唯唯諾諾：“回丞相，末將宋煒，現為掌軍二千的小將。”
“嗯，不錯，先去你營帳歇歇吧，其他將員都一起去，好久不見，本相甚是想念啊。”尹景與宋煒並肩而行，一進營帳，就看見了地上遺落了一顆骰子，隨即他不動聲色的朝眾將笑笑：“今日本相來，是為體恤士兵，我們暫且不談其他，先同樂一番吧。”
果然，話剛落，營里頓時躁動起來，一股歡慶熱鬧之氣漫溢周圍。“依本相看，不若來玩玩骰子吧，不過眾位可不要吿發啊。”尹景難得開玩笑，眾軍也見他一臉和樂，只當調侃略過了。
“這兒，這兒。”一將士受宋煒的示意，立馬將剛剛玩過的東西拿出來，置於桌上。尹景微微帶笑頷首，遣胥言代自己去玩，而對手正是宋煒。
正當兩人玩的正酣，又有個將士圍了上去，尹景悄悄退出，讓一同來的姜清把其他大將暗暗喚出營，匯於營帳幾裡外的一處隱蔽處。
“今日把你們聚集再者兒，是有一事吩咐，還望眾位將軍依令行事，本相在此謝過了。”尹景微微躬身，算是對他們行了一禮。
眾將誰不想遇上個明事理，謙虛不張揚的上司，如此態度，都紛紛抱拳表明心志，決定誓死從命。
“眾將軍各自領兵多少？兵的數量只以營中精銳算。”
“稟丞相，楊全領兵三千，精銳一千二。”
“稟丞相，孫啟領兵五千，精銳二千。”
“稟丞相，萬勝領兵五千，精銳一千五。”
“嗯，好名字。”尹景多看了萬勝一眼，讚許的點了點頭，其身姿與氣勢，確實不錯：“繼續。”
“稟丞相，許晌領兵一萬，精銳三千五。”
“稟丞相，許肅領兵一萬，精銳四千。”
“稟丞相，沈禾領兵一萬，精銳三千。”
終於一輪下來后，全部上報了。姜清走上前，朝尹景匯述：“回丞相，共計五萬兵，除去宋煒屬營，精銳大約一萬五千。”
“嗯，以下事情，還請各位將軍牢記了，待我說完，即刻執行”
“是。”
“眾將軍請把各營的精銳撥出，彙集調往連玦門戶上庸，其餘老弱殘兵，留守此處，我料想不久皇上便會來巡營，你們將這些剩餘的兵佈置好即可，至於移兵一事，若皇上沒有問起，就不必上報。”
“回丞相，沒有皇上授予的兵符，任何人不得調遣軍隊。”
尹景很是滿意的看了沈禾一眼，開口道：“沈禾是吧，不錯，有警覺。”接着他又瞟了姜清一眼，姜清授意，將一個令牌呈了上來。
“眾將可識得這個？”尹景拿起令牌輕輕揚了揚。
“誓女令？”沈禾出聲，略帶一絲疑惑。
“正是，如今有了這個，眾將覺得還是為難嗎？”尹景掃了一遍各將軍，繼續道：“先祖曾有旨，誓女令乃國之標識，權力可及兵符，而三軍皆要聽令。”
頓時，六人紛紛領命，立即請辭，各自調兵遣將去了。
“丞相，宋煒賭輸了，胥言便停下準備來見您，可宋煒不讓，兩人正爭執不下呢。您先去看看吧。”
“正好。”
尹景進入營帳時，宋煒又光着膀子，在那兒豪壯大吼。“胥言你也太粗魯了，怎麼能不知禮儀讓人家沒衣服穿呢？”
胥言有口難言，他其實是想說，是人家自己想要以衣服作抵押，他也沒辦法啊，再說了，他還嫌棄那衣服呢，幾個月沒洗了？
尹景又走近宋煒身前，笑意滿滿：“宋煒啊，你覺得你這樣可是體面？這裏可都有將士看着呢。”接着他轉過身子，向眾將士發問：“大家覺得宋煒可配領軍？本相在的時候尚且如此，可想而知，不在的時候就更加猖狂了。本相在此有令，眾士有不服者，可操戈相比，勝者方可取而代之。”
話落，又是一陣哄鬧。宋煒聽罷，反而絲毫沒有慌意，緩緩拿上了兵器，走向了操練場。不出意外，尹景覺得此人定會勝利，但是性子不夠沉穩，不守規矩。可作為一名將領，隨性而為可就不是好事了。終於，多次挑戰與回合下來，宋煒果然全勝。
尹景留下了宋煒，待眾人走後，獨自上前。宋煒惱怒，用長槍直指尹景，胥言大驚，準備迎上去，卻被尹景攔了下來。
“你可知我為何有帳內那番允諾？”尹景看着宋煒氣憤的表情，隱隱發笑。
“不就是想撤了我的職，讓我在眾人面前難堪。”宋煒直爽，有話就說。
尹景仍在笑，眼睛直盯着他，彷彿是在盯着一塊金子，當然，日後的就說不定了。“將軍有真本領，又何愁被撤職？倒是你處處行事粗心，不注意軍中儀容，沒有遵守軍紀以身作則。如若，你遇上這樣的將領，你可服？”
宋煒被說得啞口無言，只在那兒臉色略帶愧色的杵着。“本相這麼做，無非就是讓你有個樹威的機會，不過，這次過後也難免不會有下一次，所以在今日之後，須戒酒戒賭，嚴守軍紀，如此形象深入人心，你的將領之位才可以長久。”
尹景見他良久不說話，也不再多言，領着胥言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