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風雨欲來
“唉，我說這是誰呢？不正是華宜的堂堂誓女嗎。”龍乾看着兩人僵持不下的手，意味深長的將目光移到男子發間的簪子上。
葉菱停了動作，轉身對上了龍乾此時移向她的視線：“原來是…主上啊！”
“主上？這個稱呼不錯。如果你遲早有這樣的覺悟，說不定在你就不會在崖下受這麼一番苦了。”龍乾挑了挑眉，對葉菱的話當即起了興趣。他眼臉微抬，目光異樣的看向男子道：“想不到幾日不見，便將青引曾經的巫靈大人也給帶來了。怎麼，是想通了準備當我的臣子嗎？”
葉菱與宰淵對視一眼，拉着他便往皇宮的方向走去。龍乾不怒反笑，輕聲道：“難道誓女忘了，沒有我的允許，他是進不去的？”
宰淵聽到這句，突然停下腳步。只見他掙脫葉菱的手，踱到了龍乾身邊：“如果我想要進去，我該用什麼辦法？”
“呵呵…”龍乾瞥了一眼站在遠處的葉菱，嘴角微微上揚：“你當真要聽？”
“只要不牽涉到她。”宰淵明白龍乾剛剛看向葉菱的意思，除了不牽連到對方，他都可以答應。
“聽你這麼說，想必也不是玩笑。”龍乾再次將目光停在葉菱身上，眸色晦暗不明：“其實辦法很簡單，就是為我所用而已。在此期間我要看到你的真心，如果沒有，那麼她…”
“我會讓你看到。”不待龍乾說完，宰淵便立即接過了話。他知道後果。世上任何的交換都是需要代價的。
龍乾微微一怔，沒想到宰淵的反應遠遠超出他的期望。他微微一笑，心情大好道：“很好，那我們就一起回宮吧。”
離鏡湖幾裡外的一個客棧里，夜影將采鷂單獨喚到了他的房間。采鷂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他的側臉：“辰華師兄，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夜影回過身，待采鷂坐下后，便試圖用一個師兄的語氣對她開口：“師妹，星洛已經找到。只是情況有變，他不能和我們一起去見師父。”
“已經找到？是昨日與你同騎一匹馬的那位白衣公子？”采鷂眸光乍現，眼中帶着無盡的喜悅。她從沒想過會這麼快找到星洛。
“嗯。”夜影意味深長的看了采鷂幾眼，點點頭道：“將銀月找到后，我們三人先回吧。”
“銀月師兄他…”采鷂剛要說自己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可轉瞬一想就立馬改口道：“我知道去哪兒找他了。辰華師兄你先在這裏等等我。”
夜影抬眼看向采鷂興奮向外跑去的身影，嘴角現出一抹若隱若無的笑意。這在這時，秋璃和祁玉進來了。
看着夜影眼中融化的眸色，秋璃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失落。祁玉見罷，漫不經心的坐在桌邊給自己倒茶：“什麼事這麼高興呢？當初我和師父去見紫胤真人的時候都不見你這樣。”
夜影聽着祁玉說的話，目光卻看向了秋璃：“世間之大，萬物無窮，有讓人值得高興的事難道很奇怪嗎？
祁玉飲盡杯中的茶，抬頭順着夜影的視線看過去：“我只是因為口渴了而已，既然茶已經喝完，那我就不打擾了。”說罷，他轉身站起，往門外走去。
秋璃一個人待在房裏無所適從，便也準備跟着祁玉離開，而這時，夜影喊住了她：“你留下來。我有話對你說。”
“對我說？”秋璃看向夜影，手指有些訝然的指着自己。
夜影不語，靜靜走到秋璃身邊道：“我可能不會和你們一起去橋珞了，也許相遇也不知何日。所以，我想問你，你是跟我走還是跟他們走？”
秋璃聽后，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她說什麼也不會想到一向不太言語的夜影，竟也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曾經擔心，自己的心意是否能被對方感知。但是現在，一種等到驚喜的溫暖讓她開心的笑了起來：“什麼跟你走還是跟他們走？當然是祁玉師兄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嘍。”
夜影聽到這樣的回答，認真的眸光突然閃了閃。只見他對上秋璃的眼睛，有些不忍道：“後會無期！”說完，他便決然轉身欲走。
秋璃急忙拉住夜影，高興的笑容讓她的整張臉都生動了起來：“你幹嘛呢，不跟你走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沒有見面的必要。“夜影冷着臉，語氣如在華宜一般拒人千里而沒有半點感情。
秋璃收了笑，微垂的眼瞼暴露了她的心事：“那跟你走的話可以在一起嗎？”
夜影一怔，略帶冰冷的瞳孔漸漸染上了點點暖意：“我…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就這麼簡單？我還以為你要承諾給我當牛做馬呢？“秋璃抬起頭，羞赧的神情一掃而光。相反，卻是滿臉得意、傲慢的模樣。
夜影感覺自己受到了羞辱，當即抽出秋璃腰間的劍，眼神更加寒冷的看着她：“你一直都在騙我？”
“原來你都知道啊，看來還不笨。”秋璃若無其事的拾起她的一縷頭髮，眼臉低垂、語氣微怒：“你以為當初的事情我就會這麼算了嗎？無論如何，你利用我都是不爭的事實。”
夜影一動不動的盯着秋璃，握劍的手陣陣的顫動：“你要我說多少遍，我沒有利用你去干傷害別人的事。”
秋璃看着夜影持劍的手，嘴角譏誚的揚起：“利用就是利用，沒有理由。所以，今日，你的難過就是我對你最好的報復。如果你一直不懂被人利用的感覺，那麼現在，滋味如何？”
“對不起，我向我當初對你做過的事道歉。”夜影沒有反駁，妥協的語氣裏帶着深深的悔意。隨即，只見他盯着秋璃，聲音輕柔的質問道：“從華宜到現在，你當真連半分真情都沒有？”
秋璃看進了夜影眸中的自責、愧疚與難過，目光不禁閃了閃：“沒有！”
“連半分都沒有？”夜影聽到這決然的答案，情緒不免有些失控了。他走近秋璃，緊緊捉住秋璃的下顎：“那你當初為何要替我包紮，為何在半路上要跟着我，為何在進屋的時候心情會這麼失落，為何…”
“因為只有慢慢接近你，報復的效果才會更好。”還不待夜影說完，秋璃就打斷了他的話。她近距離的看着夜影，投去的目光毫不畏懼。這一刻，她突然很想再看看他，驚異於他的觀察力和他其實細膩的心思。
夜影見秋璃的眼眸直直的盯着他，心底的一絲期望突然消失了。他以為秋璃說謊，但那毫無懼色的目光證明他猜錯了。秋璃見他鬆了自己，當即準備長長的吁一口氣。可就在這時，一把長劍指向她的脖頸。
“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有沒有真心過，有沒有？”夜影的眉頭一直緊皺着，憤怒而絕望的表情讓他一向冰冷的眸子變得有了一絲人情味。
“不要以為你威脅我，我就會改口。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秋璃感受着劍刃觸到自己脖子的涼意，說話的語氣中突然沒了之前的哆哆逼人，相反，還帶着沒有感情的平靜。
然而這些變化，並沒有引起此時夜影的注意。他持着劍不可置信的步步後退，隨着劍落地的‘哐啷‘聲，他倉皇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秋璃突然叫住了他：“你去哪裏？”
“與你無關。”夜影頓了頓，停下來回應了一聲便向外走去。
“與我無關？怎麼會與我無關呢。”秋璃從後背抱住夜影，貼在他身上的面容輕輕的笑了：“既然決定要和你在一起，我又怎麼能對你的事不管不顧。”
夜影聽到這話，身子微僵了一會兒。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就在他靜靜站立不知作何反應的時候，秋璃又喃喃的開口了：“我很高興你能問我要不要一起離開，很高興。”
“你不是…”夜影欲言又止，他對着突然的轉變有些無法理解。
“你知道嗎，我很害怕你就這樣走了，即使我的挽留也無濟於事。”秋璃笑了笑，將聲音變得更柔：“我這樣喜歡你，怎麼能做出傷害你的事呢？我只是想讓你學會表達啊”
夜影聽完，仍舊沒有動作。對於一個木訥不善流露感情的人來說，秋璃的大膽表白讓他再次不知所措。
“你這麼冰冷的一個人，總是將情緒隱藏起來。所有好的、壞的，你都毫無分別的接受。可是，”秋璃頓了頓，發出輕笑的聲音：“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不能做到的事情，生命中缺失的東西，我都會幫你。”
夜影捉住秋璃的手，終於轉過身來：“你…是真的嗎？”
秋璃苦笑，歉意的看着夜影：“對不起。在這個高興的時刻，我只是想讓你能真實的發泄出自己的情緒，作為今天的慶祝。”
夜影笑了，受驚而疑惑的眼神因為秋璃的一番話漸漸變得明朗。他深情的撫上秋璃的臉龐，輕輕的抱住了她：“我也要向你道歉。我不該用劍指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