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城南借刀殺人
宋藺的身體每況愈下,起初他還能開口說話,可如今,他連張口都是一件費勁的事情,更別提喝葯了,太醫診斷過,私下跟宋伯陵說過,或許大王駕崩就在這一兩天之內,還是早點做好打算。
宋伯陵和蘇靈芸回到衛國都城之後,宋伯陵整日守候在宋藺的床榻前,未曾離開,而蘇靈芸也住在太子府中,細心地研究關於鳳族詛咒的事宜,試着找出別的法子來將詛咒解除,就算是季淵來找她出去,她也都不肯。
夜色漸濃,一隻紙制的茶色燈籠搖掛在皇宮一處別院的門口,隨風晃動,閃動着微弱的火光。
這條石板路到了深夜更顯僻靜,兩側高大的宮牆投下濃重的陰影,除了在別院門口看守的兩位侍衛,周圍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驀然,一黑影鬼魂般地出現在屋檐之上,臉上是神秘的黑色面紗,一雙眼睛望着對面別院門口守衛的侍衛,現在已經是夜過三更,正是人最容易打瞌睡的時候。
那兩個侍衛雖然強撐着,但是眼皮已經不停使喚,時而重重地闔上時而又慵懶的打開。
黑衣人指尖顯現出兩根銀針,輕盈一揮,便輕易地飛入了兩個侍衛的脖頸之中,他們身形一僵,身子晃晃悠悠地根本就不聽使喚,隨即就歪倒在了一旁。
黑衣人見狀,嘴角彎起一抹笑意,輕易地落在別院的門口,趁無人發現,取走鑰匙,打開大門的一側,溜了進去。
這院子不大,但卻有別有一番清新雅緻的擺設,黑衣人眼睛半眯,看來,這宋伯陵對他這個弟弟還是不薄的。
這院子只有一間房子,黑衣人走到房門口,本來會以為這房間會上鎖,卻發現,輕輕一推,這門竟然自己就開了。
黑衣人狹長的眸子往窗戶邊一挑,月光大片的灑進窗戶內,顯現出一暗黑的身影,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宋伯仁了,只是,他如今怎麼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既然如此,黑衣人也就沒有必要藏手藏腳了,房門伴隨“吱喲”一聲打開,冷風吹進,黑衣人邁進屋子,卻沒有想到這屋子竟然比外面還要冷,是陰森的寒氣。
坐在椅子上的宋伯仁,已經消瘦的不成模樣,兩隻眼睛深陷下去,散落的長發已經是半黑半白,如此模樣跟真鬼只差一步之遙。
有外人深夜造訪,宋伯仁沒有顯現出任何的驚詫表情,他心裏清楚,這一日總是會到來的,自從他被關進着別院,囚禁起來,他就知道宋伯陵是不會放過他的。
也好,這樣活着,還不如死了。
宋伯仁緩緩閉上眼睛,聲音也不如往常的清明相反蒼老的如同遲暮之年的老人:“是宋伯陵派你來的吧?”
黑衣人伸手將遮蓋住臉面的黑紗緩緩揭下,銀輝下,一張眉目清秀的臉顯現在宋伯仁的面前。
正是城南。
“太子殿下是如何得知,我是宋伯陵派來的?”
宋伯仁根本連看都不看城南一眼,只是冷笑了兩聲:“這還用猜嗎?宋伯陵這是在父王面前做夠了戲,現在他老人家馬上就要駕鶴西去了,他要王位,就必須剷除我這最後的絆腳石,下手吧,自古成王敗寇。”
城南右手緊握的劍刃,並未出鞘,相反,她從懷中掏出一東西,扔到了宋伯仁的懷中。
沒有想像中的寒光,卻有一冰涼的異物躺在掌心當中,宋伯仁睜開眼睛,垂眸看着手中的類似於鐵塊之類的東西,而後才抬眸望向城南,他雙眉微蹙:“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城南向他走了兩步,示意道:“我不是來殺你的,我是來救你出去的。”
宋伯仁被囚禁了長達三個月之久,在這漫長的時間裏,他曾想過會不會有以前朝中的舊黨冒死來救他出去,可待得時間越久,這種期盼就越是煙消雲散了,所謂樹倒猢猻散,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忠誠,只有一時的利用。
他坐在窗前,就是為了等待着宋伯陵看似仁慈下的殺戮。
可如今,他卻等到了這女殺手,說是要救自己出去?
笑話,這宋伯陵是真當自己是三歲的孩童了,他一旦邁出這扇門,逃出去,那宋伯陵就有正當的理由,將他解決。
“姑娘,你回去告訴宋伯陵,我哪裏都不去,他要不就在這院子裏殺了我一了百了,要不,我就這樣苟延殘喘的活下去,成為他永遠的威脅。”
城南望着眼前的宋伯仁一副清高的樣子,嘴角一撇,很是不屑:“我不是宋伯陵派來的,我是陳國大王手下的死士城南,此次我來,就是為了救你出去,幫助你重登王位的。”
城南將目的說出,宋伯仁黯淡的眼眸驀然亮起些許的亮光,他轉頭看着冷冰冰的城南,半信半疑:“你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不是宋伯陵派來的?”
“信不信歸你,我給你的是我們陳國三千精兵的兵符,現在它歸你了,任你調遣。”
剛才沒有細看,宋伯仁這才將手中的兵符映着月光細細看去,這兵符上刻有的文字,果然是如假包換的陳國兵符。
這下,他算是得救了。
宋伯仁將兵符緊攥在手心,猛地站了起來,兩三步走到城南的身前,一隻只剩下皮包骨頭的手拉緊了城南的衣袖,突兀的眼睛充滿了對生的渴望和對王位的貪婪之心。
“好好,有了這三千的精兵,我一定可以拿下皇宮,從宋伯陵手裏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城南低眸冷眼看着宋伯仁的瘋狂,開口道:“我們大王幫你,也是有條件的。”
宋伯仁知道這世間任何的一切雪中送炭一定是用等價的東西換的,他也不驚詫,望着城南一字一句道:“陳國大王有什麼要求,我宋伯仁都會答應。”
“如果,你真的奪得了衛國的王位,我們大王要的不多,衛國的土地必須要歸於陳國,至於你,都城可賜予你,讓你當個城主,你看如何?”
宋伯仁眼中剛剛燃起的光芒,瞬間就被城南提出的要求如同一盆冷水給澆滅了,這陳國擺明就是藉著他的手,斷送衛國百年的基業,好達到一統中原的目的。
原本,他以為,陳國最多就是要衛國的一半城池,這些他都可以給,可是這從一國之王變成一城之主,這……
城南看出,他很是矛盾,城南不得不往這房間的四周看道:“我雖然是死士,但我還是想說一些題外話,你原來可是太子殿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後來宋伯陵設計陷害你,所以你才落得如此境地,難道你心裏就一點恨意都沒有?你就甘心一輩子在這樣的房子裏獨老終生?”
宋伯仁佝僂的身軀湧現出怒意,城南見此奏效,便繼續道:“在我看來,宋伯陵根本就不是什麼念及兄弟之情,將你禁錮於此,他不殺你,無非就是知道,死永遠比活下去更容易簡單,他要留着你這條命,讓你親眼看到他登基為王,而你只能苟延殘喘的困在這裏,無可奈何。”
宋伯仁一點一點地攥緊了手中的兵符,要不是他一時大意,怎麼會上了宋伯陵的當,又怎麼會從太子落得了階下囚的地步,什麼尊嚴什麼臉面,全被宋伯陵一腳給踐踏,這樣的日子,生不如死,他是過夠了,與其在這裏看天等死,還不如放手一搏,起碼能出去殺了宋伯陵泄憤!
宋伯仁驀然抬眸,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道:“好,只要我能殺了宋伯陵,這衛國我就拱手相讓給你們陳國了!”
“好,痛快!”城南一聲高呼,隨後道:“宋藺的身體已經不行了,斷氣也就明天的事情,你不妨明日就帶兵圍住皇宮,給宋伯陵一個出其不意。”
現在宋伯陵所有的心思都在宋藺的身上,根本就無暇管他宋伯仁的死活,這處別院除了每日晌午來送飯的太監,其他人根本就不會靠近這裏,或許等到太監發現了,宋伯陵也就死於他的刀下了。
“好,一切就聽從城南姑娘的安排了。”
城南嘴角泛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蘇靈芸,公子不動你,不代表我城南就饒過了你,既然公子念及舊情,那這下殺手的事情,還是由我城南來做,等到日後,公子是殺是剮,絕不後悔。
蘇靈芸這幾日閉門不見,一心想要從書里找出半絲關於鳳族詛咒的蛛絲馬跡,可這麼多天過去了,依舊是一點收穫都沒有,滿屋狼藉,地上不是到處扔的書就是寫滿字的紙張,本來就煩,季淵還每日不定期趴在門上,用力敲着房門,她就更加心煩意亂。
這一日,季淵又來敲門了,他恢復了以往的邪魅紅衣,手裏端着各式各樣的小點心,邊敲門邊柔聲道:“乞丐嫂子,老是把自己關在屋裏,不見見陽光,人可是會被悶壞的,我今日拿來了宮裏做的點心,要不要出來嘗嘗啊?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