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陷入囹圄
幽暗的牢房,到處散發出發了霉的潮氣,已經是隆冬臘月,寒侵入骨的涼意吹散入蕭慶林的毛孔之中,他雖然承受着說不出的寒冷,卻不像尋常的犯人,雙臂抱胸瑟縮在牆角,仍然有名門將相的風度、
輕緩卻又熟悉的腳步聲響起,蕭慶林從愣神中迅速反應過來,妧熙帶着幾個宮人匆匆趕來。
“這裏怎麼是皇後娘娘能來的地方?”蕭慶林的語氣很酸澀,他始終沒有料到她會為了擒住他而欺騙他,不過在獄中獃著的日子,他也想得很清楚,或許她的初衷只是不想讓他死的太難堪。
“你還在怪我?”妧熙滿臉凄然,愧疚之意更加深重,她略略低頭,並沒有做任何解釋,只是繼續說道:“本宮已經去求了皇上,能保全你跟家人的性命,西涼那邊的緊張勢頭也已經控制下來,這樣的結局對誰都應該是最好的。”
“皇後娘娘為了皇上還真是煞費苦心了,這大梁的江山他是坐得穩穩的了。”蕭慶林淡漠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身陷囹圄並不能全部怪在皇后的身上,若不是皇后說不定他已經身首異處。
“本宮是為皇上,也是為太后,更是為你。你對本宮的恩情,本宮沒齒不忘,能保全你的性命已經是最好的結局。”妧熙柔和的目光掃向蕭慶林,他知道這個男子對她用情至深,可是她終究是辜負了他,但是她不想他誤會的太深,誤認為她只是為了皇上無所不用其極的女子。
“有皇后這句話,我的心已經釋然。只是謀逆大罪,難道皇上真的會赦免我嗎?”蕭慶林不相信自己還能夠活下去,這樣大的動亂如果沒有人被處死,又怎麼能夠顯示天子威嚴。
“其實這件事情,並不怪你,而是怪本宮,是本宮連累了你。”妧熙已經確定,引起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白蘭兒,她定然是對太后懷恨在心,為了打壓太后的勢力,不惜引起動亂與戰事。
“皇後娘娘此言何意?怎麼能將這罪責攬到你的身上?”直到此刻,蕭慶林還並不知悉那個岳公公是受了別人的銀錢,報的假消息,而這個假消息害死了很多無辜的士兵。
“因本宮與蘭夫人的矛盾,她買通了太後身邊的岳公公,傳消息到軍營之中,為的就是引起動亂,削弱太后的勢力。”妧熙聲音雖然平靜,心裏卻是波瀾起伏。
“你說什麼?”蕭慶林忽然就抓上了牢房裏的柱子,鬢邊的青筋暴跳。
“可是岳公公手裏的信件有太后玉溪啊?”蕭慶林尖銳的聲調發問。
“他是太后近前的人,要想拿到玉璽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只是現在這個岳公公已經不知所蹤,本宮派了很多人去尋找,最怕他已經遭了蘭夫人的毒手。他們這樣的人,出了宮無依無靠,應該會回去家鄉探看親人,本宮已經在守株待兔,同時又散出去很多人手尋找,務必要還你清白。”妧熙堅定地目光掃向蕭慶林,傳遞給他很多的力量,讓冰冷的氣氛慢慢變得暖起來。
“多謝皇後娘娘……”此時此刻,蕭慶林方明白或許妧熙為了緩和情勢做了很多事情,他相信她會保全他。
“太後娘娘她……”蕭慶林欲言又止。
“太后那邊你放心,禁足已經解了,本宮會好好照看太后,無須憂心。”妧熙安慰道。
御書房。
“皇后是說,蕭慶林謀反一事是中了別人的奸計?”淳于澈的表情與語氣表明他絲毫不相信她的話,他蕭慶林英明睿智若不是早有謀反之意怎麼會輕易就中了別人的奸計。
“想必是蘭妹妹對太後娘娘懷恨在心,所以會派人出宮,傳出了假消息。如今岳公公失蹤,太后與蕭慶林的冤屈真是百口莫辯。”妧熙一字一頓,她沒有想到自己救了個蛇蠍女子,看起來羸弱可憐的蘭夫人竟然有這樣歹毒的心思,為了自己的恩怨,搭上了很多無辜人的性命。
“皇后多慮了。”淳于澈的聲音忽然陰冷下來,比外面飄着的飛雪還令她感到寒意,尤其是皇后二字,深深刺痛了妧熙的心。
這個冬日不知是怎麼回事,外面飄着的雪越來越大,連續下了幾天了似乎就沒有停的意思。
妧熙緊蹙着眉,淳于澈接着道:“你急着要為蕭慶林開脫,也不必想出這樣的說辭,不是那個岳公公傳的消息嗎?總要找到人才能將罪責說清楚。”
淳于澈誤以為妧熙的行為只是為蕭慶林開脫,而想出的說辭。
“皇上從未這般疑心過臣妾,臣妾會想辦法洗刷太后與蕭慶林的冤屈的,到時候還希望皇上不要姑息始作俑者。”妧熙從座位上起身,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永安宮,“娘娘,皇上竟然不信娘娘的話,這可怎麼辦呢?”採薇緊繃著精緻的五官,看樣子似乎是比妧熙還要心急。
“也不怪皇上不信,咱們無憑無據的,又找不到那個岳公公,確實很難讓人信服。”妧熙目光空洞地道。
“對了,娘娘,奴婢還查到事發的前幾日,是白蘭兒的貼身奴婢瑤歡出了宮。”採薇心急地道。
“白蘭兒在宮外果然有勢力,本宮還真是小瞧他了。蕭慶林說先是軍中流言四起,說是太后被幽禁,後來才有了岳公公假傳消息,蕭慶林才會上當。”妧熙回憶着蕭慶林曾經說過的話,很多情節就已經可以串了起來。
“娘娘,她還沒有生下皇嗣就已經這般張狂,若是她肚子裏的孩子生出來,這還了得。”採薇咬牙切齒,恨恨地道。
“她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不管有多急多恨,都不能從孩子身上想什麼心思。”妧熙淡淡地道,她撩起眼皮看着窗外飄着的雪花,忽然心血來潮。
“已經有好久,本宮沒有賞過雪了,這會子想去微雨亭坐坐。”妧熙吩咐着,採薇拿了手爐與炭盆追隨而去。
微雨亭外,遠遠來了一輛轎子,是白蘭兒。
白蘭兒從轎攆中下來,行禮道:“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怎獨自一人在此,這天寒風重的,娘娘可別著了涼。”
白蘭兒紅光滿面,妧熙看得出她是要趕去御書房的方向,而微雨亭是必經之路。
妧熙瞟了她一眼,賞雪的雅緻全部被她打消掉了。
“身上涼不要緊,最怕是心裏涼。”妧熙起身從台階上一步步走下來,泠然逼仄。
“皇後娘娘與……皇上伉儷情深,皇上待娘娘一往情深,娘娘何來心涼之說呢。”白蘭兒膽戰心驚地避重就輕,她自然是聽出了妧熙的話外之音,心裏難免有些慌張。
“本宮雖然喜歡看戲,但是從來都不喜歡演戲。原本以為蘭夫人也是至純至性之人,沒想到蘭夫人是如此擅長演戲的,看來這宮裏以後也不必讓戲班子來了。”妧熙的話越發的犀利,眸子裏散出的光刺在白蘭兒的身上,白蘭兒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
“皇……皇後娘娘此言何意,臣妾實在是聽不明白。”又是那副受傷小白兔楚楚可憐的樣子,不過這番伎倆已經被妧熙看穿了。
“你不明白,本宮早晚會讓你明白的,不要以為你做的事情別人都不知道。本宮是看在皇嗣的份上,要不然你現在都不能這樣好端端的站在這裏。當初,太后要取你性命,本宮就不該救你。”妧熙字字如針,咬着牙狠狠地道。
“娘娘……”白蘭兒倏然跪倒,眼裏含着淚水,“臣妾實在惶恐,還請娘娘明示。”
“採薇,本宮的雅興都被攪了,回宮。”妧熙沒有低頭看她的做戲,只是淡淡地吩咐採薇。
御書房,白蘭兒少不了一頓哭訴,然後便透露道:“皇上,奴婢聽說皇後娘娘不顧昨日的大雪,去監獄裏探望蕭慶林那個逆賊。這牢房裏都傳出話來了,說是皇後娘娘與蕭慶林……”
淳于澈眸色暗沉地看向他,陰鷙的聲音道:“說什麼……”
“他們說皇後娘娘與蕭慶林有姦情……”白蘭兒聲音如蚊子般吶吶,可是淳于澈卻聽得十分真切。
“大膽……”他怒極,衝著白蘭兒吼道。
“臣妾知罪,臣妾只是不想皇上被蒙蔽,這樣的事情總是無風不起浪的。聽說皇後娘娘一封信就將蕭慶林拿下了,皇上您想想他們之間若是什麼也沒有,蕭慶林會冒着這樣的風險去見皇後娘娘。”白蘭兒振振有詞,太后已經不是威脅了,若是再挑唆了皇上與皇后,這大梁的後宮豈不是就是她的了。
淳于澈的臉色陰沉的能夠滴下水來,他自然也是想知道那封信的內容,更是在心中對蕭慶林起了殺意。
他覺得白蘭兒說的沒錯,即便妧熙對蕭慶林沒有什麼情誼,蕭慶林對皇后絕對是有覬覦之心的,在他的心裏蕭慶林已經是一根刺,他完全有能力拔掉這根刺。
牢房之中,蕭慶林在吃晚飯,剛剛吃了幾口,就倒在了地上。
幾個獄卒悄悄地走進來,其中一個道:“夫人給的賞錢可真是不少,那封信得好好找找。”
“放心吧。”另一個道。
兩個人摸索着蕭慶林的胸口,他果然將那封信貼身收藏起來。
白蘭兒拿着那封信,再次來到皇上的面前,信里掉出的寒針子碎葉刺痛了他的深邃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