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皇后受傷
白蘭兒絞盡腦汁,正在試圖用一盤親自做的翠和蓮藕,喚回淳于澈在彝族那段美好的回憶,正在她就要成功的時候,譚公公風風火火地從外面走進來稟報。
“出了什麼事?值得你這樣慌張。”淳于澈眸色凌冽,明顯有些不悅的神情浮現出來。
“皇上,不好了,皇後娘娘……”譚公公因為一路小跑的原因,喘着粗氣,說到關鍵時候,忍不住卡殼了。
淳于澈的心口微微一震,臉上所有的神色都迅速收斂起來,“騰”地站起身,唇角有些抽搐地追問道:“皇后怎麼了?你快說……皇后怎麼了?”
白蘭兒的眉心皺了起來,莫名的痛意排山倒海地湧上來,似乎在瞬間將她淹沒,最細微的表情反應是沒有經過思索的,皇上就是那麼自然而然地關心皇后,或者說皇上從來就只關心皇后。
“皇上,皇後娘娘在長廊里摔倒了……”譚公公終於把事情說了出來,緊張地等着淳于澈的反應。
“什麼?好端端地怎麼會摔倒,這幫奴才是怎麼照顧皇后的,擺駕永安宮。”淳于澈似乎都沒有來得及看坐在對面的白蘭兒一眼,就幾個跨步邁出了映月軒的宮門,腳步那樣急促,是真得焦慮與擔心。
白蘭兒的指甲不自覺地沒入了掌心,甚至印出了絲絲血跡。
“夫人,這皇後娘娘早不傷,晚不傷,偏偏在這個時候傷,足見她用心歹毒,存心不讓皇上與您親熱。夫人之前還不相信奴婢的話,這下夫人可不能再被皇后蒙蔽了。”瑤歡見自己的計謀得逞,眼角眉梢綻出得意的笑容,然後又咬着唇替白蘭兒打抱不平。
“我沒有想到皇后原來會這樣對我,也對,皇后又怎麼樣,都是女子,誰願意看着自己的夫君跟別的女子親熱呢?皇后,既然你不容我,為什麼還要救我?既然你不容我,昔日的恩情,我也不必再過多的記掛。”白蘭兒此刻的心疼充滿了怨懟,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皇后,換做誰也不可能相信世間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永安宮,淳于澈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妧熙的面前,卞太醫已經在腳踝處為皇後上了葯。
“皇上……”妧熙錯愕的眼神看向淳于澈,旋即又斥責採薇與小寧子道:“本宮不是吩咐過,這樣的小事不許驚動皇上,你們是誰去請的皇上?”
“都傷了自己,還在這發脾氣,卞太醫,皇后怎麼樣?”淳于澈緊繃著五官,十分緊張地追問道。
“皇上,娘娘並無大礙,只是皮外傷而已。”卞太醫低頭回稟道。
“你們是怎麼著看娘娘的?”淳于澈的話語間明顯蘊藏了怒意,聲音飆高對着宮殿裏的奴婢道。
奴婢們齊刷刷跪倒在地,戰慄着等着發落。
“皇上,原是臣妾不小心,怪不得他們。他們每日盡心竭力地服侍臣妾,臣妾實在不忍心對他們加以責罰。”妧熙柔軟的語氣帶着些許的請求,白若葇夷的手握住皇上的手。
“娘娘是怎麼摔倒的,採薇……你來說……”皇后順手指着跪在地下,神色恐慌的宮女。
“回稟皇上,該是打掃長廊的奴婢沒有用心,娘娘走過去的時候,地上不知是誰灑的湯水,天色有些暗,娘娘就滑到了。”採薇戰戰兢兢地道。
“傳旨下去,今日打掃長廊的所有奴婢杖責五十,罰俸一年。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如此偷懶懈怠……”淳于澈怒意未減,又因心疼皇後腳踝處的紅腫,忍不住蹙起了眉。
“皇上……”妧熙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淳于澈堵了回來。
“皇后不要再替奴婢們說情,你就是太過心慈,才會縱得下人們忘乎所以。”淳于澈指腹觸摸着妧熙腳踝處的紅腫,滿是憐愛地繼續道:“還疼不疼?”
妧熙眸子盯着他俊美無雙的側顏,心裏最柔軟的地方忍不住動了動,他的關切是最上好的止疼葯,所有的痛意都隨着煙消雲散。可是隨即她又想到淳于澈應該是在映月軒用晚膳,卻因為自己的扭傷而回來。
“皇上,臣妾沒有事,你還是回到映月軒,今日你答應過臣妾的。”妧熙雖然心中萬般不舍,卻不想因為這樣的巧合,讓白蘭兒對她心存芥蒂。
“你受傷了,還在關心別人的感受,朕今夜哪裏都不去,就呆在永安宮。你們都退下吧,有朕陪着皇后就足夠了。”淳于澈熾熱的目光全部灑在妧熙的臉頰上,滿是關切的柔軟語調,他的一切都被牢牢鎖住在她的身上。
翌日清晨,妧熙不能起床服侍淳于澈,採薇便給淳于澈更衣,侍奉洗漱。
“朕下了朝,就回來看你。”淳于澈湊到她的耳邊,寵溺得道。
相識十二年了,卻像是剛剛認識那般,她對他來說充滿了新鮮感。
這種濃烈的愛意持久未變,歷經艱險得來的感情更加歷久彌新,彌足珍貴。
“皇上,還是去映月軒看看蘭妹妹。”妧熙心中還是擔心白蘭兒會因為昨夜的事情心存芥蒂。
“皇后不要總把朕往別人那裏推,朕知道你賢惠善良,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雖然傷得不重,卻也牽動着朕的心。難道蘭兒願意看着朕神色恍惚的在她那裏嗎?”淳于澈湊到妧熙的身側,用手捏了捏她的下顎,灼熱的氣息不留餘地地印在她的耳鼓。
淳于澈戀戀不捨地離開永安宮,採薇將一碗中藥端到妧熙的面前,柔聲道:“娘娘,這是卞太醫給開出的中藥,娘娘快趁熱喝了吧。”
妧熙接過中藥蹙着眉喝下,末了,採薇遞上兩顆梅子。
“這梅子的味道不錯。”妧熙細細咀嚼,更加嘗出是酸中帶甜。
“娘娘,皇上昨日見您吃藥的時候蹙了眉,便是認為這嘉應子的味道不足以抵觸葯的苦味。所以就吩咐將今年新供奉的湘江梅子拿過來,說是娘娘好了以後,也能夠生津止渴。皇上如此珍愛娘娘,奴婢們都感動不已呢?”採薇唇角上揚,滿是替自己主子自豪的樣子。
轉而,採薇像是想到了什麼,皺着眉頭道:“娘娘,有件事奴婢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這丫頭,還跟本宮賣起關子了,本宮何時因為你說錯話懲罰過你。”妧熙唇畔噙着淺淺的笑,柔和的目光看向採薇。
“娘娘,昨日的事情雖小,可是奴婢懷疑不是意外。每日長廊都打掃地乾乾靜靜,怎麼昨日就有那麼滑的一灘水。皇上如此寵愛皇後娘娘,莫不是蘭夫人心生妒忌,想要……”採薇眼神與妧熙溝通,剩下的話就全部淹沒在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眼神里。
“不會,若真是蘭夫人,她為何偏偏要選在昨日。昨日皇上正在映月軒那裏用晚膳,而且皇上是答應過本宮,會留宿映月軒。若真是白蘭兒的話,她豈不是自己就壞了自己的好事。”妧熙兩隻手捏在一起,臉上淡漠的表情,分明是在認真地思考。
“對呀,蘭夫人整日心心念念地盼着皇上,換做是誰,也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做這樣的蠢事。可是不是她,會是誰?皇上沒有選秀過,宮中沒有其他嬪妃,娘娘待人寬和,那就真的只是打掃長廊的奴才們當差不小心。”採薇眉頭鎖得更緊,皇后雖然傷得不重,她看在眼裏卻是十分痛心。
“母后一直不喜歡蘭夫人,若是……”妧熙緊繃著五官,瞬間緊張起來。
“娘娘是懷疑太後娘娘?那不如奴婢去好好查查。”採薇回道。
“不用,若真是查出什麼,怕是會傷了母后與本宮的母女情分。母后一心為裴家百年基業着想,可是本宮卻要為皇上着想。老夫人再世時待本宮恩重如山,本宮怎麼能忍心看着淳于家後繼無人。只是太后當初想出這樣的約定,實在是有些悖人倫綱常。”妧熙頓了頓,黑白分明的眸子裏猝然覆上了寒意,輕渺的語調接着道:“本宮寧願相信這件事就只是意外。”
晌午時分,蘭夫人來到永安宮探望妧熙,不管心裏是如何的嫉恨,面子上總要過得去。
“臣妾聽聞皇後娘娘扭傷了腳踝,心裏挂念,趕來看望娘娘,娘娘的傷勢可有大礙?”瑤歡早就給白蘭兒做了鋪墊,就算是再不情願也要表現出姐妹情深的樣子。
“妹妹,宮中嬪妃只有你我二人,用不着如此謙遜拘謹,生疏了姐妹情分。本宮的傷勢沒有大礙,妹妹不用掛心。”妧熙唇畔勾起溫和的笑意,原本俊美無壽的臉頰顯得更加和善純美。
“傷在娘娘身上,疼在皇上身上,娘娘要早點好起來,皇上才能更加有心朝政。”白蘭兒的心裏泛起難以名狀的酸意,只是冠冕堂皇的話不得不說。
“娘娘,譚公公來了。”採薇小心翼翼地稟告着。
“讓他進來。”妧熙朝着殿門一瞥,淡淡地道。
“給皇後娘娘請安,皇上惦記娘娘的傷情,聽了一句娘娘贊這湘江梅子酸甜可口,說是今年供奉的梅子少,就將御書房的都拿來給娘娘。”譚公公尖尖的聲調,揚着聲音似乎在彰顯皇上對妧熙的盛寵。
白蘭兒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沁出墨色,胸口陣陣痛意彌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