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寒子夜真的是在在乎她嗎?
當然不!
荊沙棘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好像是寒子夜身邊的一個布娃娃,因為她這個“物件”引起了他的興趣,所以他很樂意用漂亮的東西打扮好她,反之,布娃娃不慎被弄髒了,會讓這位潔癖先生不爽。
荊沙棘一邊想着自己布娃娃一般悲慘的命運,一邊惡狠狠地瞪着這個男人。
她依舊還環着他的脖子,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能讓她清晰地嗅到他身上那種清爽的氣息,她正好能看到他的側顏,他的臉色沉得厲害,完美精緻得如同一尊冰塑。
然後瞪着瞪着,她眼中的厲色就被滿眼的極致凈化了。
寒子夜……真的太精緻了。
這是荊沙棘以一個藝術人的角度對他做出的最客觀的評價。
原本是連擦肩而過都不會遇見的陌生人的,怎麼就糾纏到一起了呢……
她是他的玩物,卻又好像不單單隻是玩物那樣的簡單。
——難道她是什麼好女人不成?她要真還有點德行四年前就不會——
梁辰剛才說到一半的話又究竟是什麼意思?
四年前……?……四年前發生了什麼嗎……
荊沙棘仔細想了想四年前的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
然後她想到,四年前的她剛剛大學畢業,四處找工作,四處碰壁,要不是路小優將她推薦到藝雅軒,如今的她甚至不會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她的人生實在太簡單了,二十多年,她的生活單調得就只有讀書和畫畫這麼兩件事情,她真的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四年前的她究竟做了什麼,又究竟怎樣得罪了這位權貴。
寒子夜將她抱進休息室里,輕輕放在床邊,動作出人意料地小心翼翼,讓她恍惚間都會產生“這個男人真的在意她”的錯覺。
就在她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這個男人更出人意料地竟在她面前單膝跪了下來,將她的鞋脫了下來。
身體被人碰觸的那一刻她猛然回神,極不習慣地朝後瑟縮了一下。
這輕微的反抗很快喚回了寒子夜的注意力,“男神”眼中的緊張一瞬被冰冷重新淹沒。寒子夜突然鬆了她,重新站起,再不看她一眼,轉身問走過來的甄汐:“她的腳是怎麼回事?”
“……可能是剛才從樓梯上摔下來時扭到了。”
“從樓上摔下來?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甄汐看了看荊沙棘的腳踝,腫得像包子一樣:“……荊小姐,你腳受傷為什麼不說呢?腫得這麼嚴重一定很疼啊,可為什麼還要硬挺到現在呢……”
好吧,又開始了。這個男人,也不知道腦迴路是怎麼構造的,但凡有甄汐在的時候這位可憐的總裁首席秘書都是作為一個傳話筒而存在的。
是啊是啊!這個男人就是這麼恨她!恨她恨得不想多看她一眼,恨她恨得不屑於同她多說一句話!
不難受嗎?每天看着一個他恨之入骨的人在跟前晃來晃去。
既然恨她入骨又何必強留她在身邊?
這個問題不光她自己,就連和寒子夜從小一起長大的梁辰都問過不下十遍了。寒子夜的那位發小啊,簡直比她還要不能理解他老大的行為。
她記得非常清楚,當時,寒子夜就像看待一個物件似的看了她一眼,答他:“留着吧,剛好可以供我泄恨。”
每每想到這句話,荊沙棘都會不由自主地咬緊嘴唇。她很賣力地瞪了這個男人一眼,冷冷一笑,告訴甄汐:“說了能怎麼樣?說了他就肯放過我不折磨我了嗎!”
說到這裏,荊沙棘乾脆將頭上的繃帶扯了下來,跳着腳站起身質問那個男人:“我真的受夠了!我不明白我究竟哪裏得罪了你竟要受到這樣的待遇!就算是個死刑犯都比我死得明白!”
她終於還是說出來了!這猶如禁忌一般的話題,終究被她提出來了。
於是,在她提出質疑的那一刻,這個世界彷彿都靜默下去了。甄汐站在一旁偷偷碰了碰她的胳膊,臉色蒼白,緊張地朝寒子夜望過去一眼。
“為什麼不讓我問!你們這些人,還有你!”無辜的梁辰剛走進來就看到荊沙棘憤然指着他的鼻子喊了一聲,“你們每一個人就跟對待罪人一樣地對待我!我是犯了多大的罪嗎!我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梁辰當時就被這隻突然炸毛的貓弄懵了,和甄汐互換了一個眼色,又從頭到腳打量她一番,指着她無比誇張地大笑了兩聲:“哥,她怎麼跟個傷兵似的啦!就這德行你也好意思帶出來當做女伴?”
屋子裏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氣氛就這麼被梁辰突兀的笑聲攪亂了。
直到這時,那位寒子夜先生才說了第一句話,依舊是對着甄汐的。他說:“帶她去醫院,別在這裏丟人。”
荊沙棘憤憤不平地甩開甄汐:“寒子夜,既然我讓你這麼丟人又何必逼我參加這樣的宴會!你寒子夜想要什麼樣的女伴找不到?只要你一句話外面那些女人們必然趨之若鶩!我知道,你讓我參加這個宴會是為了羞辱我,你以為這樣我就變成你寒子夜身邊見不得光的情婦了?你做夢!寒子夜,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後悔留我在你身邊!”
她大聲喊叫着,鮮血就像一條條小河一樣從她額頭上流下。荊沙棘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的模樣一定狼狽極了,但她就是不服氣,聲嘶力竭地將這些天來積鬱在胸口的悶氣統統發泄出來,直到她強行被人拉了出去。
休息室里終於重歸平靜,梁辰倚在一旁,看着寒子夜,早沒了方才的輕慢模樣,此時此刻,他的心中說不上的不是滋味。
“老三。”寒子夜站在窗前,背影孤單而清冷。
“欸,哥。”
“……以她的智商……可能也不會老老實實配合治病吧……跟去看看。”
詫異從梁辰的臉上一閃而過,他看着寒子夜,半晌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最終只能沉默着打開房門,走出去之前卻又突然站住,忍不住問他:“哥,到底為了什麼?留這個女人在身邊,究竟是為了折磨她還是折磨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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