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第269章 不喜不恨

可是現在楚陌這麼說，他這是，完全不喜不恨了嗎？

“你要和楚家大宅，和我們，斷絕關係么？”

楚落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哦，這是個好主意。我也不介意。”

楚陌一臉的風平浪靜，講真，他現在得到了他想要的，對於那些他從來沒有得到的東西，現在也不會念想不會羨慕了。

什麼父愛，什麼母愛，什麼家庭的溫暖。那些小時候他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那些他小時候無比艷羨的東西，在現在的他看來，完全沒有以前那種艷羨的感覺。

現在剩下的就只是風輕雲淡而已。

反正他渴望也好，不渴望也罷，他都不會再有父愛母愛這些東西，他現在也不需要了。

而家庭的溫暖，他現在的那個小家庭，它就可以給他。

“不介意！楚陌，你怎麼變成這樣？”

“變成什麼模樣？無情無義么，呵呵，楚落，你別以為這些年你對我很好，你就有這個資格說我。”

“別人給我什麼，我就會給別人什麼，你對我好，我知道，所以我從來沒有真正仇視過你，可是別人，你的母親，你的父親，憑什麼要我虛以委蛇，讓我去維護那份父慈子孝的假象？”

“楚落，我只想安靜地過我接下來的生活。”

“然後你打算讓老爺子自生自滅嗎？”

“難道我還得回去看着他然後相看兩相厭嗎？”

任何一個人，都不喜歡自己給自己添堵。

話說到這個份上，楚落髮現他張了張口，卻無話可說。

但是楚陌說：“也是，作為他的兒子，我好歹也是被他養大的，他現在失了收入來源，也應該由我們這些做兒子的給他養老，這樣，我每月給他匯錢過去，你看這樣你滿意嗎？”

“你！”楚落髮現他又想打人了。

兩個人僵持了許久。

最後是楚落妥協了。

他頹廢地往沙發上坐下來，他問楚陌：“那件事情。”

他發現他的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來：“那件事情，難道真的完全沒有解決的方法嗎？”

楚陌：“是他讓你來當說客？他終於發現他需要同我搞好關係了？”

“楚陌，你不要這麼說。”

楚落說：“是我問的，他一點這個意思都沒有，可是，你也知道，他現在就只是一個中老年人，他就算再活，也不過二三十年，你是他的兒子，你要和他斷絕關係，他會傷心。”

“是什麼樣的因，就會得到什麼樣的果，他當年叱吒風雲殘忍無情的時候，他有想過他會有這一天么？”

停頓了一下，楚陌想到了什麼，感覺到自己眼眶一熱，他調整了好久自己的語氣，才讓自己的聲音繼續保持在無悲無喜的狀態中。

他說：“我現在有女兒，我愛着我的女兒，有時候我一邊寵着護着她，會一邊想着原來這就是被人呵護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被家人被父親愛着的感覺。

那些什麼自己再也不會在意的話，就讓他見鬼去吧，人呀，有時候心裏想的，和自己心底里的內心，是矛盾的。這完全沒有對錯。

楚陌咧了咧嘴，嘴邊那抹淡嘲雖然清淺，但是看在楚落的眼裏還是心疼得要命。

楚陌其實是想說，每次他疼洛凝兒的時候，他都會深刻地知道楚彥是多麼不喜歡他吧。

他知道楚陌的意思，也知道楚陌說的沒錯。

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沒有了。

而現在，如果讓楚彥從現在開始關心楚陌，這個就難免刻意了。

更別說楚彥根本就不會這樣。

“楚陌，你既然總是這樣想，那我無話可說，但是在我的心裏，你還是我的家人。”

楚落拿過自己的西裝，他穿起來，臨出門的時候，他說：

“有時候，家庭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的，有親有疏，父親，我也會養，他的晚年，我也會照顧，楚陌，你現在做的這些，你開心就好，但是，我還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回家來，對啊，帶着你的妻子和女兒，你回來，無論怎麼說，那裏都是你的家。”

等到哪一天，你能真正釋懷，等到那一天，他的父親也承認了自己的錯誤，等到那一刻，他們那家人才能完整。

而現在的楚彥，他在做什麼呢？

他坐在楚宅的後花園草地上曬着陽光，看着面前那一些自己親手種下的花花草草，他自嘲：好像現在的自己，就只能做這些事情了呵。

原來，丟失了榮耀的頂峰之後，到頭來，他也就只是一個平凡的中老年人而已啊。

微風颯颯，吹來了孤獨的感覺，看着空落落的庭院，他依稀記得，以前這裏還是蠻熱鬧來着。

時常有人拜訪這個自是不必多說，就算是沒有人來拜訪，往昔，他看着他的這座宅院也感覺到光輝熠熠啊。

可是現在，同樣是夕陽西下餘光輕籠，現在在他的眼裏，這棟宅子彷彿是破落不堪的，像……對，就像是他，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他站起來，慢慢地走回屋子裏去，屋子裏，他的老婆紀純怡正在做晚飯，他覺得，現在他待在她的身邊，也許比較安心一點。

老婆？

依稀記得當年，當年慕容可欣還在的時候，他也這樣叫過她的。

一想到慕容可欣，他的腦海里就浮現出慕容可欣的臉龐，記憶中這個女孩子很單純，她有羞澀的笑，有得體的舉止，也有賢惠的模樣。

看着面前背對着自己的這個女人的身影，時光在那一瞬間交錯，記憶中的身影和現實中的身影重疊，對啊，他看過很多次慕容可欣背對着自己專心弄湯的模樣，可是這麼多年了，這還是自己第一次想起來。

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

就在自己漸漸地靠近背影的時候，紀純怡已經能夠感受到自己身後是自己的老公走過來了，她忙的回頭一笑，見着楚彥一幅直直地盯着自己的模樣，紀純怡搖搖頭：

“快好了快好了，你去那邊坐着，待會等楚落回來就吃飯。”

“快好了快好了，你去那邊坐着，楚陌！可以吃飯了！楚陌！”

腦海里的這個聲音在這時響起，它引着楚彥低頭去看底下，這個時候，年僅四歲的楚陌會抱着玩具出現在那裏，隨後他看着那高腳椅子着急地摸摸頭，一副可惱的模樣，再然後，他是先把玩具放上椅子了自己再爬上去的？還是是他依舊是抱着玩具自己蹬上去的呢？

原來他已經記不清了。

紀純怡在這個時候把魚湯端了上來。

“你這是怎麼了？我怎麼看你心不在焉的樣子？”

紀純怡看着楚彥，她總覺得楚彥今天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