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70章 蒼茫現
星辰術士對着掛滿霓虹的城市大叫了一聲,歡快的叫聲在空曠的山間回蕩一會兒.不多時,一陣輕輕的微風,帶着一個爽朗的聲音傳到了白白雨的耳朵里:“老遠就聽到你的聲音。白白雨,想塞硫維亞了?這兩年你的確是回來得少了些。不過聽到你的聲音我倒是放心了不少,剛剛我還怕來的不是時候呢!”
聲音不大,被微風帶着飄過,像是直接在耳旁響起,仔細辨別,卻又不知從何處而來。白白雨聽到這聲音不由一愣,老副會長怎麼來了?
“你們這職業啊,外人也不知你們到晚上到底睡不睡覺的。所以拿捏拜訪時間可真是要碰運氣!看來我運氣不錯!起碼比會長要好!”那聲音帶着感慨又傳到了白白雨耳朵里。
一把年紀的尼斯副會長還是一如既往的話癆。白白雨聽罷睜開眼睛,扭頭開始環顧起窗外,卻依舊只看到綠意盎然的長青樹與灌木而已。人還沒到。
“哦,我快到了,在山腳都飄了一陣了。你直接準備一下就開門吧。小孩頑劣,為了今後方便管理,我認為你等會兒最好表現得嚴肅點。”嗯?小孩?什麼意思。白白雨微皺眉頭。
“怕你當天犯着迷糊答應的,我把會長那天交代的事情再簡單說一遍。簡單來說,小白白雨,你要當老師了。”
當老師?哦!想起來了!白白雨一撫摸自己的額頭,總算想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昨天……不對,前天白天的時候,會長來這裏看望了自己,順便給了自己一個任務:會長要求自己收下一個很有星辰術士天賦的孩子為徒,儘力引導他與天上星辰取得連續,將他帶入星辰術士的道路。
能為自己式微的職業引入新人自然是極好。尊敬的會長推薦,白白雨也很樂意這樣做。只是當時的自己因為前一晚翻閱了一夜的資料和不停的詢問星空,所以那時的精神狀態十分糟糕。勉強犯着迷糊的接待了會長,應了下來。而睡一覺之後,自己就把這應承下來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
好在現在想起來了。而自己……就要收弟子了!
白白雨用手輕摸着自己的額頭,又閉上了眼,一時有些緩不過來。自己就要被人叫做老師了。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啊!感慨時光飛逝,白白雨不由的搖頭輕笑起來,不過當年自己老師收下自己為徒時,也就是自己這般的年紀而已。
“……我的小孫子名叫謝爾尼諾。我這孫子也不知着了哪顆星辰的魔,被拐進道里了,每天到了晚上怎麼也不睡覺,嚷嚷着要和天上的星星聊天。我覺得有異就托會長一查,沒想到我這小孫子小小年紀還真能進入星辰術士的‘星夢’之中。
“當然自薦來當老師的人當然也有幾個,你知道我們塞硫維亞城中還是有些厲害的星辰術士的。可他們哪裏比得上你呢!小白白雨啊,我就把我孫子交給你了,你以後得給我好好教導,別讓我這孫子走歪了道路!”
這是當然的。自己答應的事情,就會辦好。白白雨轉身離開了窗邊,徑直走到自己更衣的房間內。但老副會長的聲音依舊如影隨形的跟隨着她嘮叨。作為作為大陸僅有的通曉‘風語者’秘術的存在,在塞硫維亞,尼斯副會長也算得上名號響亮。
白白雨盯着自己大衣櫃裏的眾多衣物,隨手輕扇去了耳邊殘繞的輕柔微風。自己就要換衣服了,她可不願耳邊還繼續聽到尼斯副會長的喋喋不休,一副他就在身旁的樣子。
“就這件吧,黑色為底色的帶着灰紋的魔法袍,長到腳踝。看起來不錯。”
不過說起學生弟子,自己在那南城的兩年,可真是教給了阿蘭不少東西。
哦,對了。想起阿蘭,白白雨回想起了進入夜裏問詢星空得到的答案。
關於那本神書《旅途》的。
看來今天得讓學生先回家了。本來當然是會遵從會長指示的,但位面神書《旅途》…….白白雨一邊拿出衣物準備更衣,一邊忍不住搖頭。想起那本神書,她心中就有忍不住的駭然之感。
她完全不曾想過,這位面竟還有這樣的書籍!這般幾乎算是承載了位面歷史的神書。真正絕對意義上的“神書”!
為了遵守承諾,警醒不明真相的戴弗咯爾先生,自己怕是得先趕去恩波利北境的草木林城,將查閱得來的關於神書的事情告知克洛維家族。還有那南城。
《旅途》一書的真相實在太過震撼,想到昨晚知曉到的神書的秘密,白白雨再次心悸的嘆了口氣,若《旅途》真到了幻術大師手中,那可是堪比碧落星辰於星空劍聖之手般的無敵存在。
或許還要更厲害一點。它真真算是人類最厲害的武器了吧——當它落到幻術大師手中之時。
而且這秘密在星空記憶中都藏得如此之深,如非不是這幾天夜空碰巧就是自己最為熟悉了解的銀羚星座,怕是自己白忙活一陣查不出來什麼東西。
兩千年來都了無音訊,神書《旅途》究竟經歷了什麼?
白白雨心中疑問,但現在,她知道能決定位面歷史走向的大事件馬上就將在那南城的伊斯特魔法學院發生。或許已經發生了,誰知道呢!星辰術士的心中再次一嘆,希望那個時空大師能守住神書《旅途》吧!
唉,不想了,這可不是我能左右決定的事情!停下了無謂的思緒,白白雨換了個心情,她脫下身上厚重寬鬆的白色睡衣,換上了顯得嚴肅些的黑底灰紋法袍。然後她又找了頂顏色搭配的黑色魔法帽戴上。看起來不錯,她這才放鬆的吐了口氣,對着面前的魔法鏡研究起老師該有的模樣。自己就要當老師了,星辰術士之間的傳承可算不得小事。
“自己第一次看見老師的時候,她老人家對自己是什麼樣子?”白白雨對着魔法鏡子,開始對自己面部表情微調起來。
不多時,塞硫維亞老牌魔法公會——鳳凰之翎總部的老副會長尼斯帶着小孫子站到了星辰術士半山腰上的屋門前。
尼斯副會長站在門口咳嗽了一聲,瞟了一眼現在緊張得一言不發的頑劣孫子。自從昨日對孫子說了小白白雨的那些名頭后,自己平時頑劣的小孫子就一直很緊張。
覺得好笑的老尼斯敲了敲門,又咳嗽了一聲后故意用很正式的聲音對着屋內朗聲說道:“故人尼斯丶凱德爾,攜小孫謝爾尼諾?凱德爾,前來拜訪九星大星辰術士——凱薩丶白白雨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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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草木林城,金色莊園內部。
陷入昏迷的阿蘭躺在卧房之中,豪華的大床邊上,正在查探病情的戴弗咯爾面色十分凝重。菲兒蘿莎拉着自己的侍女婭楠站立在一旁,自以為做錯了事的她現在一句話也不敢多說。戴弗咯爾叔叔凝重的臉色實在是太嚇人了!
她現在多麼想叔叔回過頭來問自己:“你給他用了什麼藥劑?”她現在很想解釋,自己對阿蘭用的只是很一般的引導意識用的“蘭花香”而已。副作用幾乎沒有。非要說有也只是有些頭暈而已啊!並不會像火法師這般劇烈的反應。看起來幾乎威脅生命了!
但戴弗咯爾叔叔只是面色凝重的為床上的火法師診斷治療,並沒有回頭問自己一句話。
菲兒蘿莎也只有將辯解憋在了嘴裏。她當然也不指望克洛維家的掌家人會不知道自己對床上的火法師動用了藥劑。當時楓葉林可是變了顏色的。克洛維家的草木之術,站在人類世界頂端已久,十分的高深莫測。父親說到此也是深感敬佩。
自己違背了對叔叔的承諾,也只有甘心在此接受責罰。她現在也為當時的不理智的違背諾言十分後悔!
起碼得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啊!比如草木林城的大街上啊,密閉的房間中啊……..怎麼能在金色莊園內呢!自己在那一瞬間可真是做了一個最糟糕的抉擇!
“老爺,我取來了熱水。您需要麼?”老管家卡爾特手端一盆熱水,放到了床邊的床柜上。
“這種事隨便叫個僕人做就可以了。”戴弗咯爾凝重的觀察阿蘭多時之後,終於出聲說話,“不過現在倒是真需要點熱水。還是你讓人省心啊,剩下的都是不讓人省心的。”
卡爾特在一旁微微頷首,對老爺意有所指的話並無回應。
旁邊的菲兒蘿莎張了張嘴,卻也不知現在該怎麼說。她只好還是選擇保持沉默。
戴弗咯爾不知從哪裏拿出一瓶拇指大的精緻藥劑瓶,裏面裝滿了藍色藥劑。他擰開蓋頭,將藍色的藥劑滴入數滴到裝滿熱水的盆子中。
不多時,令人愉悅的芳香佈滿了寬大的房間。
“老爺……”這時老管家說話了,他知道這瓶藥劑的珍貴。
“我知道。但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這小子不會有事。”戴弗咯爾對自己的管家說道,“他就不要你親自照顧了,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卡爾特,怕是你得去一趟草木林城。”
得看看安格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情況,那小子也許還知道些什麼。
“好的老爺,那我先去安排人來照顧貴客艾蘭先生,然後再來找您?”
“等會直接去書房。”
卡爾特準備離去。
“等等!”這時,在一旁的菲兒蘿莎終於找到了機會說話,她走到戴弗咯爾身旁,用可憐的目光看着自己叔叔:“叔叔,阿蘭就交給我照顧吧!我一定會把他照顧好的,請您相信我,給我一個補償自己過失的機會……”
戴弗咯爾看着裝可憐的菲兒蘿莎,他知道這次阿蘭的狀況倒是真不關這海瑟爾家“小妖精”的事。菲兒蘿莎對小阿蘭用了什麼葯,戴弗咯爾一看一聞便知。
看來是自己凝重的表情把她嚇得不清,戴弗咯爾略微一沉吟,開口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你剛剛才違背過自己對我的承諾。”
“剛剛,”菲兒蘿莎用忐忑的語氣說道,“剛剛在楓葉林里我和阿蘭交流了很多東西,相談甚歡。他說要看看的身上的天賦刻痕,我就給他看了看手臂,可是叔叔你知道他是看不見的,於是我就對自己用點葯,想浮出刻痕想讓他看清楚點…….”
“於是,你就拿錯了藥劑?”戴弗咯爾似笑非笑的搶先說出了劇情。
“不,額,對。我發現自己拿錯了藥劑,但我並沒有收回去,我當時腦袋一熱,想着說不定能利用‘蘭花香’的藥效,引導阿蘭同意加入我們的隊伍前去參加魔法大賽。叔叔您看,我都知道阿蘭是他的小名了,我們真的談得很開心,我也想着他加入我們隊伍。這樣他最少也能得到葛蘭林語魔法學院的魔法畢業證書,對於他來說或許不重要,但也是一個小收穫吧。”菲兒蘿莎語氣越來越若,水汪汪的大眼睛,人見猶憐。
假話說一半,真話也說一半。米法修利的二女兒說謊還真有一套,戴弗咯爾看着楚楚可憐的菲兒蘿莎,想着老朋友家中一家子的麻煩女人,他嘴角帶起了一絲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看在你可憐父親的面子上,我給你次將功補過的機會。就由你來照顧阿蘭吧!這盆熱水不停的熱敷他的額頭就行。冷了就整盆水加熱。”
戴弗咯爾說完,直接起身示意管家卡爾特跟上,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呼呼~!”菲兒蘿莎大鬆了一口氣,聽起來戴弗咯爾叔叔原諒自己了。至於為什麼說自己父親可憐,這就不是自己能知道的問題了。
“婭楠,來幫幫我。”她挽起衣袖就準備拿上毛巾泡進水盆。
婭楠早就走到了她的前面:“小姐,還是我來吧!”
菲兒蘿莎看着昏睡的阿蘭,心中若有所思,口中堅持道:“不,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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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間門,
戴弗咯爾引着卡爾特慢走在長廊上,他一邊寫着些什麼,一邊直接開始交代任務:“這次你去草木林城,找到安格。傭兵們大都叫他安格杜爾。你帶上我的親筆信,交到他手中。如果他和阿蘭一樣昏睡中,你找人來通知我,你留下用這瓶葯喚醒他,”他撕下寫完的一頁紙,想了想,“算了,他應該情況不會很糟,這瓶‘維塔利’葯你拿着,以防萬一,最好別讓那小子看到了,省的他老惦記着。”
“藍色維塔利”是極為珍貴的藥劑,整個金色莊園也沒有多少。卡爾特接過藍色藥劑瓶,肥大的手握得很穩。
“沒事就去吧,這次幸苦你了。你知道,我不適合出現在草木林城。”
“老爺放心,我會妥善完成安排的。對了,新來的客人還在草坪上散步,剛才為了不打擾老爺您對貴客艾蘭的觀察治療,我同意了他們在外面的草坪散步休息的提議。”
“這要什麼同不同意。他們並不是哪個家族的雇傭兵,卡爾特,”戴弗咯爾加重了語氣,“他們是為了恩波利而來!”
“我知道了,老爺。我會說給羅伯特聽的。老爺,我走了。”
戴弗咯爾點點頭,目送老管家離開后,他轉頭看着走廊上巨大的窗戶,卻並沒有發現遠道而來客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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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不去幫忙瞧一瞧?”遠離戴弗咯爾視線的另一邊的草坪上,山那邊的領頭人徐巍好奇的問向唯一的女伴,“你就不好奇是什麼情況?這草木術舉世無雙的家族家主會怎麼應對?”
“不去,看起來只是精力耗盡的癥狀,也許是有些危險,但也不是什麼大事。”小青姑娘一邊漫步,一邊伸腳提着草坪上堅韌的小草,一副悠然自得的自在樣子。
他們身後的草坪上,舒適的躺着另外兩個已經不想走的同伴。
“對那個二小姐的建議你有什麼看法?”
小青姑娘淡淡回到:“我看可以。不過你真的放心得下你的那小侍衛?”
“小羅憶可是南天派不出世的天才少年呢,你不知道?”
“確實,羅憶之名我早有耳聞。“
徐巍公子盯着對方的面無表情,突然說道:“你還是如此討厭掌握火焰能力的人。”
一陣沉默。沒錯,北天派傳人白清漣,還是十分憎惡火焰的力量。可第一眼看到那年輕火法師時,還是那麼順眼。人生若只如初見啊~!
“可是這邊能掌握火焰能力的人是如此之多。況且,火焰的能力,可不只有不受控的爆烈……..”見對方面色越來額不善,”好吧,我們換個話題。你就這麼把真名說出來了?”
“不是每個人都如你喜歡用化名的。你看你手下的小羅憶,金洋不就就沒有用化名。”
徐巍公子搖搖頭:“不對,他們本是江湖武人,或者曾經是江湖中人。自然遵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規矩。但你我可都不是。知道我為什麼用這個化名么?”
“我叫白清漣,就是這樣。”
“那我們還是叫你小青姑娘?我這個化名的由來嘛……”
小青姑娘淡淡的回了一句:“可以。”
“額,”公子徐巍的尷尬之持續了一秒,一同出死入生越過號稱觸及神明的山脈,他早就知道該如何與對方交流,“這麼說吧,其實我這化名是取自一首詩當中。”
這次小青姑娘來了點興趣,她看着對方:“噢?這怎麼說?”
“‘徐徐清風拂柳岸,瑟瑟錦語美魏郎’。你知道么?”
小青姑娘眉頭緊蹙,輕抿嘴唇苦想,走了一陣后,她覺得自己確實不知:“是我孤陋寡聞了,我確實不知詩從何處。但這兩句似乎平仄有問題。究竟是何人所作?”
“哈哈哈,當時我也沒有想到啊!”徐巍公子大笑三聲,讓小青姑娘將好奇的目光鎖定了他。“小時胡亂做的一首詩,沒想到今日還有這般作用!”
“這………”小青姑娘也終於露出笑容:“早就聽聞公子年少時才華橫溢,想不到竟是這般的滿腹經綸。”
“嘿嘿……”不理對方的揶揄,自覺好笑的徐巍公子,就這般笑着走了一陣。
笑着笑着,他還是將自己年少時隨手寫的詩念了出來。
“徐徐清風拂柳岸,
“瑟瑟錦語美魏郎。
“終醉四顧蒼茫現,
“莫言回首是故鄉。”
蒼茫!
聽到“蒼茫”二字,北派傳人白清漣雙目漸漸亮起閃耀的光芒。目光透過眼前面色平淡,回味往事的男人,她彷彿看到了大雪山上神秘至極的蒼茫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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