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殤別
第二十一章殤別
恩克團長沒有將這話題接下去,他重重嘆了口氣問道:“你說,墨狄斯這孩子到底幾歲?”
“如果他真是法洛斯帝國逃出的魔族,現在不滿十八。不過團長大人,您不過開出一張空頭支票,他帶走的是他自己的組織發展起來的力量,將來在楚岸國也是靠他自己。能成事自然最好;不能成,我們傭兵團也不會有什麼損失,最多損失一些錢財而已。又有什麼值得您如此如此嘆氣?”
恩克團長聽罷,悶笑一聲,對老下屬的調侃並不放在心上:“怎麼?我就不能擔心一下我們團的新晉副團長安危?我就不能擔心一下傭兵團的財政?我就不能擔心以後他建立的勢力會不會突然轉姓卡希爾?算了,不和你說這個了,免得你又長篇大論。你過來看看這地圖!”說罷,他像是炫耀般用手指了指眼前的魔法地圖。
墨狄斯走了,老團長留下了這幅魔法地圖。
易德拉老先生慢悠悠的走近餐桌仔細看着,看了好一陣才開口評價道:“水系法術痕迹太重。幾乎只有水系元素。用一系元素能做成這幅地圖,只能說,作者水系天賦高絕,控法能力超一流。考慮到唯一一份大陸魔法地圖全套,存放在元素祈願塔,這名作者很可能是水之塔的人。這是哪一位大法師的傑作?”
“你見過墨狄斯的女友,他們的關係你怎麼看?用你鍊金術士的老辣眼光。”恩克團長意有所指。易德拉老術士好好想了想,才說道:“年輕人嘛,演戲不會太真,總會有破綻出現。從我看到的他們偶爾漏出的算是真實談話表現來看,那女孩哪裏會是他女人。是他媽還差不多!”
“哈哈哈,”恩克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大笑了三聲,“如你所言,擁有和墨狄斯一樣高得驚人的天賦,又不是他女友,那應該就是他姐姐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會有魔族出現在法之塔,當年法洛斯帝國那魔族公主的兩個孩子,現在會出現在我們這裏。”
“那這幅魔法地圖是,,,,,,?團長大人,這事要不要告訴什麼人?”
“老友,管好你的嘴巴吧!這事能告訴誰?只有爛在肚子裏。別忘了當初在光明教會下救走他們的是誰!他們背後可是那個掌管夜空的恐怖男人。”老團長瞥了一眼老態龍鐘的老下屬,“還有,我說你休息幾年吧,不要再胡亂煉藥吃了。看看你現在,哪裏像是才五十多歲的樣子。”
易德拉咕隆了一句,“可不是所有人五十歲,都能像你一樣整日精神抖擻。”
“何況,自己還有些喜歡那魔族孩子。不就是魔族么,又不是沒有見過!”恩克團長收起了十分鐘意的魔法地圖,意欲轉身離去。“怎麼?這都不給我們暗狼團?”“這是藝術品,我自己欣賞欣賞就好。給你們有什麼用,你們就繼續用那個難看的魔法沙盤吧。哈哈哈!”
老團長恢復了聲如洪鐘的音調,桌上的銀器再次配合他開朗的笑聲嗡嗡作響。
從雪湖傭兵團總部出來,墨狄斯回望了一眼那座高大粗狂的建築。他絲毫不知自己身世已經被坐在餐桌上大智若愚的老團長和身邊那個明顯的暗樁易德拉老先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自己要去那南城了,終於不用在總部縮手縮腳了。最重要的是,經過這些年的積累,他自己的計劃,算是向前邁出了第一步。沉下心來的他想到,這時可要小心行事,不要出什麼意外才好。
墨狄斯回到自己住處,叫來了自己的管家韋迪總管。韋迪總管是一位看起來身材有些高大的老人。
墨狄斯開口問道:“這兩天,我想要宴請所我們傭兵團所有的大隊長,你覺得有哪些地方合適?”
韋迪總管一愣,隨後沒多想就開口說道:“城中有不少酒館是各位大隊長的產業。如果要在其中選擇,不如選擇格爾勒副團長夫人家的那家酒館。格爾勒既是副團長,為人也很平和,沒有聽說與誰什麼過節。”說罷,他看了看自己年輕的隊長。要說過節,這幾年團內與雪湖傭兵團十三大隊長有過節的可多了去,主要是十三大隊都是些年輕氣盛,不知退讓的小子,資歷什麼的在他們面前,基本上算個屁。不知眼前年輕的大隊長為什麼要宴請團中其他隊長。
莫非是要和解?
墨狄斯點了點頭,對自己總管的判斷表示認可。他想了想,又問道:“韋迪總管,過一陣我們全隊人馬會去楚岸公國駐紮,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他問得很隨意。韋迪總管是團長替自己買下這座宅子時就在的。當時自己並未在意,這些年下來,他覺得得體穩重的韋迪總管還不錯。他想帶自己的總管去那南城。只是不知他是否也是恩克團長的人。
“楚岸公國?”韋迪總管又是一愣,不知道為什麼就要離開這裏,他遲疑了一下,說道:“墨狄斯少爺,我全家都在這裏。而且聽聞楚岸國寒冷無比。少爺,恐怕我這老身板實在是不方便跟隨您去楚岸國了,去了照顧不好你,反而還會成為負擔。”他婉言拒絕了。
墨狄斯點了點頭,“也好,你現在去安排一下請客的事情。就在三天,嗯。。不,十天後晚上。對了,別忘了邀請恩克團長到席。忙完這陣后,等我們走了,你就可以放假了。你要幫我照顧好這房子,我還會回來的。”
墨狄斯說完朝韋迪總管笑了笑,然後揮手示意他可以離去了。韋迪總管離開了墨狄斯所在的書房,想着似乎柏麗熙小姐的離開,讓墨狄斯少爺輕鬆不少。想起那位渾身冒着冰冷氣息,時時刻刻對自家少爺沒好語氣的“女主人”,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也不知什麼都優秀無比的少爺為什麼會給自己找一個這麼霸道的女子。想不明白啊,韋迪總管搖了搖頭,想着自己搞不明白的事,走出了屋子,辦自己的事去了。
兩個月後,當墨狄斯帶着浩浩蕩蕩的十三大隊離開了卡希爾王城時,恩克團長在總部三樓看着遠處離開的龐大部隊目瞪口呆:“他到底帶走了多少人?”“團長大人,墨狄斯大隊長的十三大隊滿員二千五百人,姓名已經全部登記在冊了。您要查看么?”
恩克老團長聽罷擺手,回頭看向老下屬易德拉,“他在十五天內招了一千五百人?”易德拉老先生揉了揉耳朵,一副懶得回答的表情:“是啊,這很明顯。事實就在您眼前。”
恩克團長眯起眼睛,算是明白了前些日子宴會上,墨狄斯所言的他將“盡全力發展分部”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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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直秋天。在這個清爽的季節,那南城卻沉浸在一片悲傷的氣氛中。這個凜冬將至的時刻,這些年來,一直細心守護着那南城的杜奧伯爵,死在了這個秋天。
城中傳言,不久前杜奧伯爵領兵去往某地探險,這原本該是傭兵團的工作。但伯爵沒有雇傭任何傭兵團或者法師公會,而是和家中侍衛們完成了這次探險。
隨後回城的路上,他們卻沒能平安歸來。杜奧伯爵重傷於一次偷襲。侍衛們幾乎全軍覆沒,侍衛隊長薩拉爵士,拚死護送回到楚岸國境。知曉時日無多的伯爵堅持回到了那南城,見到自己妻兒后不久,杜奧伯爵就在了伯爵府中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這一切來得是如此的突然和震撼,足以讓整個菲洛聯盟震動。
僅僅一天後,伯爵府就舉行了伯爵的葬禮。
葬禮上,菲洛德四世大公親自前來悼念,念起悼詞,回想與伯爵的這些年,也不禁老淚縱橫。伯爵夫人一襲白衣守靈。流幹了眼淚的她,懷抱嬰兒的悲傷模樣,更是讓人見之憂憐。
伯爵府哭聲一片。
伯爵夫人懷中嬰兒是杜奧伯爵不滿半歲的二兒子。算是杜奧伯爵為當年那件事對夫人的補償。只是直到現在,伯爵夫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愛人就這麼離去了。
菲洛德大公念完悼詞之後,獨自一人站在伯爵府的花園之中,良久,他頭上銀色白髮更加多了。
這些年人們提起那南城,外人總是稱道杜奧伯爵的英明。可他們似乎忘記了當初是誰讓被聯盟最大勢力放逐的王子,重新出現在這裏掌管大權的。這位菲洛德大公又怎麼會是平庸之悲。菲洛聯盟內楚岸公國雖然只是二流公國,但是絕不會有人說這是因為菲洛德大公之故。
只是當初心中的一切雄心壯志,隨着最大的籌碼和最得力的夥伴杜奧伯爵的突然逝去,變得虛無縹緲起來。這突然的變故讓已年近花甲的老公爵心中無奈,也有些意興闌珊。
所以念完杜奧伯爵的悼詞后,他並沒有馬上離開。他站在伯爵府書房前的花園中,過了許久,終於等來了他要等的人。伯爵夫人,拉拉朗·杜奧·塔利。
“屬下告訴我大公站在此處良久,不知還有什麼事情?”伯爵夫人身着守孝白衣,語氣十分微弱。她眼睛早已哭腫了。似乎此時談論這些問題有些不近人情,但老公爵還是決定現在談妥,畢竟早晚都要談的事情,早點談妥對大家都好。
大公嘆了口氣,“夫人節哀。杜奧的突然離去老夫也很傷心.哎,不說,不知夫人以後在那南城。。有什麼打算么。卡希爾王國那邊。。”“原來大公是為了這件事,”伯爵夫人伸手抹了下眼淚,低頭思考起來,片刻說道“感謝大公關心,我只想帶着我兒子和杜奧。。一起回到卡希爾王國。畢竟那裏才是我們的家。這樣對大家都好。您說呢?”
“如此,夫人離開的時候通知我一聲,讓我這老朽之軀幫上最後一點忙。”伯爵夫人勉強擠出起一絲凄苦的微笑,回道:“那到時就有勞大公了。”
大公不再多言,轉身離去。知道了以後伯爵夫人代表的伯爵府動向,大公心中對楚岸公國的形勢有了新的規劃。突然失去了老天賜予的完美夥伴,大公僅剩的雄心也被四周的氣溫漸漸冷藏。走出伯爵府大門時,他又看了一眼伯爵府的樣子,嘆了口氣。這些年裏他和杜奧高效而強硬的行政方式,就此終結了。也不知杜奧的對於那南城的規劃,又能實現幾分?
鮮少有人知道伯爵夫人並沒有完全遵循杜奧伯爵的遺囑。
她沒有安排人去風之塔接回安格。
在風之塔修鍊的安格還不知道自己父親亡故的消息。伯爵府中雖有議論,但最終還是沒人多說什麼。畢竟安格好幾年沒有回來了。
只有很少的家族侍衛們知道安格的動向,而他們大多數都死在了這次偷襲中,而剩下的侍衛們,都是屬於伯爵夫人娘家,卡希爾王國大貴族,世襲伯爵——塔利家族的護衛騎士。杜奧伯爵去世后,現在他們只忠誠伯爵夫人,這個帶有塔利姓氏的女主人。
眾人嗟嘆,安格不知何時才能知道自己父親離世的消息。
直到辭去侍衛長之職的薩拉獨自前去風之塔。薩拉在塔外獨闖“烈風屏障”,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以失去了一隻手臂的慘烈代價,終於引起了在塔中修鍊的安格的注意。最終薩拉和知道真相的安格一起回了那南城。算是給了杜奧伯爵最後的交代。
然後,薩拉離開了那南城,對他而言,那裏再沒有他值得他留戀的東西了。
大少爺安格的歸來。帶給伯爵府的人一陣緊張,他們都知道,伯爵夫人和大少爺安格之間有些異常。不知道伯爵夫人會如何對待大少爺。
伯爵夫人不喜歡安格,因為她知道安格並不是自己和杜奧的孩子。安格,是自己的丈夫當年用自己大兒子的命換來的。
所以伯爵夫人一直都不喜歡安格,非常討厭,甚至憎恨他。半年前她和杜奧伯爵小兒子的降生,曾經稀釋了她對安格的恨意。而到現在,她恨安格卻恨得更深了。
因為她知道,這次杜奧伯爵會去某地,探訪一處古老的地下墓穴,完全是因為要履行對風之塔的承諾。風之塔想要拿回墓地陪葬的某件物品。
而這一切還是因為安格!
伯爵夫人呆在房間裏,聽到安格回來的消息,她並沒有出去。她坐在窗邊,默默想起自己年輕時嫁給杜奧·維德列·卡希爾時的畫面,是那麼的溫暖,足以融化圍繞着她的寒冰冷雪。那時的她曾對未來充滿了幻想,她的丈夫會對自己專情一生,自己和他也會有很多孩子,在菲洛聯盟顯得格外溫暖熱鬧的卡希爾王都,和鍾愛的家人們在皇宮中和睦此生。
但是這一切,卻似毀在了一個本不該出生的孩子身上。這孩子生來便是為了詛咒我們一家的!自己大兒子,丈夫全因為他而死,自己看到那孩子不發瘋下令殺了他,已經算是很不容易的剋制了。“我們都是可憐人,不是么。杜奧。”伯爵夫人啜泣低語。
安格回到伯爵府後,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說。他只是無言的站立在父親的棺木前一動不動,站了很久很久。伯爵夫人堅持要將杜奧伯爵遺體帶回卡希爾王國,此時棺木已被冰封。這是最後一日祭拜。他知道明日父親即將踏上回歸故鄉之路。但伯爵夫人不願為他打開冰封的棺木,他還是沒能見上父親最後一面。
這次父親大人突然的離世,對他而言無疑是個晴天霹靂,讓年少的他感到無比悲傷,也再一次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他深深的惡意。他流淚,也迷茫。
站立一夜后,他躲回了自己的房間中。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母親,不想見到他。“在送你父親回卡希爾的隊伍里,沒有你的位置。這伯爵府我也會賣掉。就這樣吧。”當時面對伯爵夫人沒有語氣的冰冷話語,安格什麼都沒有說。他不知道母親為什麼這麼對他,但他知道自己母親和自己一樣傷心。、
都是可憐人,不是嗎?
安格現在把自己關在房間內,他不得不冷峻的思考起了自己的將來。現在自己身上的怪病已經好了,體內的三種力量元素力量,光,暗,風達到了微妙的三角平橫。多年前虛無南疆之行也不知是福是禍,他體內多了一絲死靈能量。他學會了死靈與暗能量轉換后,風之塔找到了解決他問題的辦法。畢竟三角平衡遠比兩角要好建立得多。現今他早已如願學會了元素魔法,成為了一名真正的風系法師。
而風之塔。。他不會回去了。如今,據他進入風之塔修行,只過了六年時間。
在風之塔那座空中樓閣修行,與世隔絕的六年間,他得到了想要的力量,卻也失去了家族內部的支持。父親去世后,現在家族內外,幾乎都站在伯爵夫人和她兒子一邊。這是薩拉叔叔走之前,告訴自己的。
所以,他也不爭。安格在自己房間內規劃着自己的將來,悲傷被他暫時拋在腦後,現在,自己要好好活下去。才不枉費父親大人的期待。他想到了自己名義上那個厲害的“便宜師父”,但安格並不知如何找到他。
看來自己只能先當一個流浪法師?
他煩惱沒有持續多久。他為數不多算是熟悉的人,擁有他羨慕的高大身姿的墨狄斯,將他滿載的大隊拋在後面,率領着三兩個部下風塵僕僕的來到了那南城。
隨後,入城后的墨狄斯馬不停蹄,直奔伯爵府邸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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