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回憶的終點
“你別耍花樣！”我厲聲說道。
我感覺，這個時候霍靜的神情不大對，那張臉似笑非笑，像是在打什麼鬼主意，這讓我非常不安，我已經開始催動身上的靈氣，她只要有異動，我就會立刻立刻出手。而霍靜忽然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道：我沒什麼花招啊，我只是在想，怎麼才能跟你說清楚。
“什麼意思？”我冷聲問道。
“我的意思是，難道你不知道白靈為什麼不肯當面告訴你么？”她笑了笑，接着又說道，“她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你的未婚妻，但卻一直跟你作對，這樣的事情都做了那麼久。你也沒有怎麼怪她。而現在，卻偏偏有事不敢當面跟你講，可見這事兒的嚴重性啊，對不？”
“別廢話，你到底想說什麼！”我蹙眉問道。
“好好想想烏衣道聖宗和楚山教之間的關係吧。”霍靜說道，“其實。白靈也沒跟我說什麼太清晰的東西，就說了一句。她說，欠你的，她會還上，做過的錯事，她會承擔，烏衣道和楚山教百年的恩怨，早就應該了結了。本來這也沒什麼，但後來她又說了一句：我從來沒有想過，當年犯的錯，影響會延續百年，直到現在。”
霍靜攤開手。說道：這情況就很明顯了，對吧，你的小愛人，顯然是在懺悔，而他懺悔的一切，和你有關。和楚山教有關，和烏衣道有關……
我心頭莫名一緊，當年所發生的一切，被重新提起，又在回憶里翻湧，這種感覺讓我很不安。這時候，楚天姬一把推開霍靜，抓住我的手臂，說道：主人，這個時候你需要絕對的安靜，不要被影響了心智。
接着，她側臉看着霍靜，冷聲說道：這個時候，你對他說這些，是何居心？
“天地良心啊，可是他自己讓我說的。”霍靜一副沒皮沒臉的樣子，說道，“我自己可沒一定要說。”
我按着胸口，說道：沒事，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些往事而已。
“沒錯，一些往事而已。”霍靜忽然又開口，說道，“往事不可追，不過誰也不能否認它發生過。不是嗎？哈哈……”
“你……”楚天姬轉身，眼看着就要對霍靜動手。
我知道霍靜肯定是在故意激怒我，雖然我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
我一把抓住楚天姬，說道：別管她，我們做我們的事情。
“我估計，你們的人還沒徹底就位吧？”霍靜又說道，“蕭雲，你還不趁着這個時候，好好想想當年的一切，一會兒大戰起來，刀劍無眼，靈氣亂竄，指不定就把你弄死了，那個時候，你再想要想起來，就難了，可別太後悔了。”
“住口！”這回說話的不是楚天姬，是劉慶，劉慶突然身手一甩，兩道鎖鏈，直接向霍靜襲去，竄入霍靜左右兩側的地面，地面立刻裂開兩個大口子，霍靜不得不退後了好幾步。這顯然是在示威警告。但霍靜笑了笑。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說道：不用嚇我，靈山十部的人，包括你劉慶，現在在我看來，什麼都不是。你要不抱上蕭雲這個大腿，你來都不敢來。
劉慶當時額角青筋暴突，似乎異常憤怒。
我心下更加不安，她如果挑撥了我們和劉慶的關係，那麼情況會變得更糟糕。
我立刻說道：你說得太多了，可以走了！
“你……”
“趕緊走吧。”我冷冷說道。“我不想和你動手。”
“我也沒想過和你們動手，只不過……”霍靜忽然臉色一變，說道，“只不過是你現在心裏不太平靜而已，我都能感覺得到……”說完，她忽然死死盯着我，雙眼完全變黑，那眼眸就像是無盡的漩渦，要把我吸進去。這個時候，我心裏的確不平靜，頓時一驚。
“你做什麼？！”楚天姬顯然也看出不對勁，厲聲喝問道，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霍靜的眼前，鋪展開了一方捲軸，捲軸上靈氣奔涌竄動。
崑崙圖！
同時，在那捲軸的上方，一面鏡子，光芒向我激射而來。
思返鏡！
原來這傢伙的目的，是這個。
她是故意激起我的回憶，再用崑崙圖和思返鏡，把我拽入懷疑深淵之中。但現在的我道行並不像從前那樣，她能傷到我，但未必能真的讓我沉淪下去。我一咬牙，身手一招，手中的鬼母刀靈氣立刻朝那兩樣法寶襲去。
霍靜身子一側，單手一招，那崑崙圖立刻收了起來，鬼母刀的攻擊從她旁邊劃過，接着，霍靜再次攤開崑崙圖，而半空中思返鏡的光芒更盛，晃得我一陣暈眩。一陣暈眩感之間，我再次看見了許多當年的事情。我看見了有人走進我的房間，有人在對我說話。
那些話我只能想起來隻言片語。但是卻記得大體的意思，那人似乎是在告訴我，秦夜的種種劣跡，在告訴我自己已經不願和秦夜合作，在告訴我烏衣道總有一天會被秦夜拖垮，我當時，似乎很憤怒，一直說著，從來沒有想過秦夜是這樣的人。
我又看見，我在和楚天姬對話，讓她安排人手，把秦夜的劣跡，烏衣道所做的種種惡跡，全都向江湖中人公開，與此同時，還有一些重疊的聲音，忽遠忽近，似乎是有人在告訴我，烏衣道被江湖中人群起而攻之，連朝廷也開始注意，在考慮是否派兵剿滅……
之後，又是那古典的婚服，大紅的喜字，裝飾一新的婚房。還有那婚房下的棺材……
所有的一切，交雜糾纏在了一起，似乎十分混亂，但在我記憶里，卻終於練成了一條線。我終於明白我失卻的那一部分記憶是什麼了，也正是依靠着一部分記憶，我終於得以想通了很多事情。這不過是短短的兩分鐘，我終於明白心中這最後的一個謎團。
但就在這兩分鐘裏，霍靜再次對我發動攻擊，崑崙圖的靈氣向我奔涌而來，浪潮一般，似乎要把我捲入那靈器之內，我強行把自己從回憶思緒中脫出來，身手猛地一抓，半空中黑氣竄動，迅速進入崑崙圖內部，崑崙圖猛然震動起來，我一轉手腕。崑崙圖的旁邊立刻出現了一個黑色漩渦。
“這圖，給你也沒什麼！”霍靜忽然冷笑一聲，說道，“對我來說也沒用！”說完，她忽然一推，她一下子似乎放棄了崑崙圖和半空中的思返鏡。整個人猛地後退出去。
兩樣靈器法寶，立刻被捲入黑色的漩渦之中，瞬間就到了我的手上，而與此同時，霍靜整個人，居然直接退入了鑄魂大陣之中。
我一陣驚訝，連旁邊的楚天姬和劉慶也呆住了。
難道她對我又是引導又是偷襲，為的就是給自己創造進入鑄魂大陣的機會么？可是，進入鑄魂大陣這種到處都是魂魄，而且靈氣及其不穩定的陣中，簡直就像是在自殺，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沒時間去找她出來了。”楚天姬這時候開口說道，“剛才有人聯繫上我，那邊已經動手了，我們現在必須開始施術，否則就沒有時間了！”
我有些懊惱，但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點了點頭。
楚天姬看了看身後不遠處一直等待着沒有說話的兩名楚山教死士。問道：準備好了嗎？
那兩人點了點頭，眼神堅定。
我也不再猶豫，打電話給趙晴，確定了一遍，陣法的方位，於是開始沿着山腳下的小路，感知靈氣，尋找我需要站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