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悲哀的下場
爆炸產生的靈氣衝擊波彷彿要撕碎一切，我不由得低下頭，以全身的力氣發出大叫來。我睜不開眼睛，什麼聲音也聽不清，耳中只有隆隆作響，我渾身靈氣都亂了，這個時候，我施用不出任何術法。我的心裏，這一刻，全是劉義的樣子，全是他這麼長一段時間來做過的一切，無論是保護我的。阻撓我的，還是別的什麼，我心裏的感覺，已然根本說不清楚，我只覺得難受，無比的難受，我想把這一切都發泄在這叫喊上，但我知道，這就好像是舉杯消愁，只會讓我更加痛苦。
那劇烈的爆炸，隨即帶來的是一片暫時的黑暗。
黑暗之中，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猛然一怔，整個人一倍拉的騰空而起，隨即，是一陣暈眩。
等我再一次能夠睜開眼來的時候，我看見的，已經是牛蹄子村外的藍天了。我一個趔趄，坐在了路邊，楚天姬和白臉男兩人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楚天姬問我情況怎麼樣，我搖了搖頭，腦子裏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才咬牙說道：冥婚……白靈……
“祠堂里已經全亂了。”楚天姬說道，“而且，秦夜用陣法封住了整個祠堂，我們根本出不去。”
“那我們現在……”我看着四周，四周一片荒涼，但根本不像是在祠堂里。
“我們只是在陣法中而已。”楚天姬說道，“我把你拉入這道場中，靈氣爆炸結束之後，再回去。”
我咬了咬牙，不由得，嘴角蹦出兩個字來：師父……
“劉義師父別無選擇。”白臉男楚天耀說道，“但我們不能再做無謂的犧牲……”
我沉默了很久，最終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周圍的一切開始漸漸變淡，道場的力量消失，幾分鐘，我再次回到了祠堂之中，只是這次，和白臉男，楚天姬在一起。
道場中這個時候已經是一片狼藉，滿地死屍，秦夜居然已經不在了，那個魔神也不知去向，六姨婆坐在一邊的立柱之下，渾身都是鮮血，喬承恩的手臂恢復了，但是胸口卻被炸出了一個窟窿，鮮血同樣是不斷湧出。
除此之外。這裏，似乎再也沒有別的活人了，就連姚謙也不知去向。
“道場破了……”楚天姬說道。
我一個箭步衝到棺材旁邊，白靈靜靜的躺在裏頭，似乎並沒有受到衝擊。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我聽見一聲慘叫。
我猛然回頭，只看見，趙楓跪倒在地上。
這個時候，趙楓的身體看起來很是奇怪，他像是魂魄，又像是肉身，我皺了皺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我清楚的看見，包括解牛刀在內，所有的法寶，都已經不見了，而趙楓的身體，就像是個半成品一般，他再次發出一聲慘叫，扭頭盯着我，吼道：我的身體，我的身體，啊……你們這些混蛋，混蛋！
楚天姬來到我身旁，說道：重鑄魂魄沒有完成就被打斷了，他現在是半人半鬼的軀體，魂魄不穩。肉身也十分脆弱，而且，正在經受着肉身慢慢腐爛，魂魄慢慢消失的痛苦……
我心頭一緊。
不得不說，就算趙楓是個畜生，這個樣子。也的確讓人憐憫。
他看着我，撕聲叫道：是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待我，他答應了我，給我肉身……我會和白靈在一起，你輸了。是你輸了！
他已經變得語無倫次，渾身散發著腐爛的氣息。
趙楓這個時候，連站也站不起來，又說道：他會回來的，你們帶不走白靈，只有我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趙楓從一開始，就像一個跳樑小丑一般。他的死亡，本生就更像是一出鬧劇。趙家最為年輕，最有前途的繼承人，卻在意外中被工地落下的磚塊砸死。所以，他從來沒有甘心過。一隻在想方設法的變回人類，但這逆天的辦法，卻始終找不到。
他自視甚高，總覺得自己精於算計，但實際上每次目標都落空。
他以為自己能縱橫捭闔，卻次次都被人利用。最後，終於在秦夜這裏找到了一線希望，卻又落得這樣的下場。就是不知道，他如果真的鑄成了肉身，卻被投入鑄魂大陣之中，再次淪為棋子，他會有什麼樣的想法。我不想說出口，但是顯然，楚天姬沒有我那麼多顧慮，冷笑着說道：秦夜不會回來了。
“你……你是……”趙楓瞪大了眼睛，“楚天姬，你……”
“秦夜不會回來了。”楚天姬冷笑着，再次說道，“你以為他真的欣賞你，讓你做護法，給你肉身嗎？”
“你什麼意思……”趙楓顫聲問道。
楚天姬笑着說道：你真是個小丑，無論走到哪裏都一樣。你之所以會有這個機會，是因為他們深知沒有辦法控制蕭雲的魂魄，所以需要一個人。代替蕭雲，被投入鑄魂大陣中，來驅動陣法。這是權宜之計。因為他們拿不到靈山的所有法寶。總而言之，你不僅僅是一個棋子，而且是一個替代品。他們原本的選擇是蕭雲，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是靈山的法寶。最後才是你，你當真以為你替補金振雄，當上護法了么？算了吧，你不過就是一個祭品，不，不是，你是祭品的替代品。
趙楓瘋狂的表情僵硬在臉上，怔了很久，突然大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別想唬我，你……
“你不信，那就在這裏等着吧。”楚天姬冷笑着說道，“如果他真的要回來幫你，就不會丟下你，還把原本擺好的法陣都撤去。你們這裏的三個，對他來說，不過就是三塊垃圾而已。
“不！”趙楓大吼，接着。大概是腐爛的身體帶來的痛苦讓他承受不起，他開始大聲咳嗽，並且不停的抓撓自己的脖子和胸口，而他每一次抓撓，身上的皮肉就腐爛掉落。
“不，我的身體。我的身體！”
我已經不想在看他，一步步來到六姨婆的面前，六姨婆已經奄奄一息，看見我的片刻，卻忽然呵呵一笑，說道：怪不得。怪不得他老鐘頭合得來，他們，都是同一種人……
“老鐘頭……被你們做成了屍魃。”我想起上一回在祠堂里所經歷的一切。
“呵呵，寧死不屈。”六姨婆說道，“無論怎麼折磨他，他都不肯鬆口，那個時候，也不肯說出來，你去了哪裏……更不肯，把鍾家的古錢交出來……最後，呵呵，居然把鍾家唯一的法寶。直接捏碎，吞進了肚子裏，自己……自己死了……”
我心頭一怔。
我第一次聽到老鐘頭死的情況。
在他被秦夜做成屍魃之前，我最後一次見他，就是他開車帶走我和趙晴，最後，自己忽然失蹤……
我知道他的死一定很悲壯，但我沒有想到會這樣慘烈，整個鐘家，在大局中，一直明哲保身，從來沒有人肯站出來獨當一面，失卻了所有的血性，唯有老鐘頭，一個人苦苦支撐。而劉家呢，劉義何嘗不是這樣，劉慶走後，劉家只剩下他一個人，支撐起了全部。
“呵呵呵……”六姨婆忽然又笑了起來，說道，“你阻止不了秦夜的……我們，計劃了那麼久，是你說阻止，就能阻止的么……”
“你從一開始就是秦夜的人。”我說道。
“不，我一直在動搖，我想過很多辦法，但不可否認，我很早就認識秦夜……”
“之前有你參與的所有事情，實際上真相都是最簡單的那一種，”我說道，“都是你做的，你設計的，可偏偏大家都以為不是你……”
“對……呵呵……”六姨婆說道，“我想，攪渾這水，來看看最後到底是誰能冒出頭來。只有秦夜，只有秦夜……我太迷茫了，我不知道靈山十部該怎麼辦，但秦夜他知道……他比誰都清楚。”
“你以為他是對的。”我厲聲說道。
“他是對的。”六姨婆笑道，“我信他。”說完這句話，他忽然往自己胸口一派，最後吐出一口氣來，頭一歪，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