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破人亡

人，爭不過命，也爭不過仙。

這是爺爺經常說的話，並且時常警告我，要我對仙家報以尊敬之心，切不可胡言亂語，胡作非為。

所以，每到逢年過節的時候，我都會被爺爺帶到仙堂裏面，跪在那裏給仙家們磕頭上香。以求他們保佑我身體健康，無病無災。

每次我進入仙堂，渾身都感覺不自在，像是冥冥之中有着許多雙眼睛盯着我看，而且那裏面那種莊嚴肅穆的氣氛，也讓我感到不舒服。

還記得，我認識字之後，進入仙堂的時候，看着那塊三尺多長的紅布上面寫着許多的人名，而且兩側還有着對聯和橫批。

在深山修身養性，出古洞四海名揚，有求必應。

說的很是大氣磅礴，特別是橫批，給人以莫名的心安。

這就是仙堂，這就是仙家。他們就是有這種魄力，可以幫助那些深陷災病之中的凡人解除痛苦的能力。

這些年來我家找爺爺看病的人不在少數，而且爺爺還有一個搭檔，也就是俗稱的二神兒。敲鼓唱詞的角色，每次他唱詞請仙的時候，你都會跟着不由自主的唱起來。

有時候，我就想，這些人得的災病到底是上天給的安排，還是仙家給的安排，他們讓人得病之後，來到他們的仙堂之中救治，從而為他們積累功德，善功。

但是這種想法我從來都不敢跟爺爺說，因為我怕爺爺打死我。

我和二狗子出去玩了，這三九寒天的，在東北能夠稱得上好玩的就是雪和冰了。雪現在不大，也沒有啥意思，只剩下冰了。

在我們村子東面有一個水庫，夏天的時候裏面全是肥肥的鯽魚，冬天了則是我們孩子的遊樂園。因為我們可以在冰上滑着玩，東北方言，打出溜滑兒。

在路上，二狗子還跟我吹着牛逼，想跟我比比，看誰滑的遠，滑的直呢。我自然是一萬個不服了，就他那熊樣還敢跟我比，都不是我小瞧他，讓他兩隻手的，他都不是個兒。

老遠的我們就看到在冰面上有個人影，正在那裏玩着呢，我離得遠也看不太清楚，但是能有一個一起玩的也是好啊，於是我和二狗子就是一溜小跑帶冒煙的衝過去了。

可是到了近前，一看，哎呀我去，這不是劉老大的兒子，小劉子嗎？

他爹都上吊了，這小子還有心情在這裏玩呢，我也真是服了，莫不是他不是劉老大親身的兒子。

“小劉子，你咋在這裏玩呢，你爹都上吊了，你不知道啊？”我比較年長几歲，在孩子圈裏面，還是比較有點威信的，所以開口直接問道。

可是，誰知道這小劉子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話一眼，不吭不響的就是自己在那裏打着出溜滑兒，也不管我們，也不看我們。

這小暴脾氣，受不了了。

二狗子就像是一條忠實無比的獵犬，汪汪的就衝上去了。

一把抓住小劉子的衣領子，開口罵道：“臭小子，森哥跟你說話呢，你沒有聽到啊！”

我也是有點不爽他的態度，於是也沒有攔着二狗子，可是當二狗子把小劉子給抓住，他抬起頭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嘴裏笑聲說道：“小崽子，不要自己找死，滾遠點，不要耽誤我辦事。”

這笑容，我心裏一驚，急忙開口喊道：“二狗子，快點回來，我們走！”

二狗子就一樣好，那就是特別聽我的話，不管是他願意不願意，只要是我說話，他絕對聽，絕對不會問為什麼。

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回來，我則是看着面前這個小劉子，一臉詭異的笑容樣子，忍不住的腿有點得瑟，急忙開口說道：“不知道您在這裏辦事，我們這就走，不敢打擾。”

說完之後，我就拉着二狗子急忙往回跑，一直跑到家裏才算是停下喘口氣。

爺爺這時候看到我們兩個在院子裏面，見到我的樣子，皺着眉頭問道：“跟個瘋狗似的，又去哪裏瘋了？”

“不是，爺爺，我看到劉老大家的小劉子了，他好像是被那啥了，反正我看着挺怪的！”我想到小劉子的笑容，忍不住的對爺爺講了實話。

“在哪裏？”爺爺一聽就變色了，急忙追問道。

我告訴了他地點之後，就看到爺爺撒丫子就吵着東邊跑去了。

留下我和二狗子在院子裏面歇息着，二狗子這時候也是有點疑問，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問道：“森哥，咋的了？”

“沒事，走吧，進屋歇會，累死我了！”我說道。

進屋之後，歇了能有十多分鐘吧，就看到爺爺鐵青着個臉進屋了，像是誰惹了他一樣。奶奶此時坐在炕上抽着煙袋，見到他的樣子問道：“咋的了，出啥事了，咋這個臉色兒呢？”

“劉老大家的大小子掉冰窟窿里了！”爺爺一屁股坐在炕上，雙眼渙散，不知道想着什麼呢！

奶奶追問了好幾句，問咋樣了，爺爺都沒有聽到，最後還是奶奶用煙袋捅了他一下，才反應過來。

“撈出來就沒氣了，沒救了！”

而這時我也證明了自己猜的沒錯，那時候看到的小劉子絕對不是什麼小劉子了，而是上了他的身的黃仙。

又死了一個人，又死了一個黃皮子。

仙家出手害人的時候，不管是什麼辦法，必定都要損失一條黃皮子的性命。

就像是小劉子他爹一樣，上吊的時候要死一個黃皮子，跟着一起上吊，此時小劉子掉冰窟窿裏面，也必定會有一隻黃皮子掉進去淹死的。

這是因為他們是傷害無辜，所以天道法則之下，絕對不會讓他們逃之夭夭，必定是一命換一命。

只是一命和一命到底是不是等價的，那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黃皮子一年一窩，人類一生一個。

“咋這麼快呢，按理說不應該啊？”奶奶聽到爺爺說小劉子死了，忍不住的問道。

爺爺看了一眼奶奶，搖搖頭說道：“誰知道啊，或許這次老劉家得罪的仙家不是一般的角色，估摸着是一個老山裏面的老仙出來了。他們可不管這些規矩，想要你死，就不會等着了。”

就在爺爺和奶奶說著話的時候，突然一個老劉家的表親男子闖進屋來了，面色慌張的衝進來看到爺爺就是急忙說道：“叔兒啊，不好了，劉老大家出大事了，你得去看看啊！”

“老二，你慢慢說，別急，咋的了？”奶奶看到他的樣子，急忙安慰道。

這時候這個男子緩了一口氣，開口說急道：“叔兒、嬸兒，出事了，大的弔死，小的溺死，現在老的摔死了，不知道咋弄的從炕上掉在地上，一下子沒起來就過去了。剩下一個哭的抽過去了，沒有主事的人了，叔兒，你得去看看啊！”

聽到這個男子急切的話語，爺爺和奶奶都是一臉悲苦之色，爺爺是有心而無力，奈何先有仙家告誡，不敢惹事上身，否則自己的孫子就要遭殃。

可是眼看着一家子老的老的沒了，少的少的死了，剩下一個寡婦還傷心過度昏厥過去了，鄰里鄰居的住着，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如果袖手旁觀的話，說不上要被人暗地裏說什麼骯髒話呢！

奶奶這時候有點猶豫不決的開口說道：“要不你去看看情況再說，不插手就是了，想必也不會怎麼樣的。”

“叔兒啊，這十里八村的就你這麼一個能人，如果你見死不救，那他們家可就真完了，你行行好，就去看一眼吧！”這個男子也是一個會勸人的人。

最後爺爺跟着去了，來到了老劉家的時候，就聽到一陣瘋了一般的狂笑聲。

爺爺來到屋外往裏面一看，一個婦女坐在地上，嘿嘿的傻笑着，見此情景，爺爺背着雙手嘆了一口氣：“唉，送到醫院吧，人啊，不能得罪仙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