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雪陽曲
席絕涼一走,圍觀的人也就漸漸地散了,無憂就見洛明澈熟稔的對雪灰說“雪灰幾時到的帝都,也未曾來洛府,合蘭水露可是給你留着呢。”
從洛明澈說話的語氣無憂知道雪灰和洛明澈關係應該不錯,既然人家是舊相識,那多留此地也無益,無憂就想悄悄的離去。
可還沒跨出一步呢,雪灰就把話題引到她身上來了,“合蘭水露先不說,明澈,我要給你鄭重的介紹兩個人,無憂浩尊,這是錦墨浩尊,都是我的朋友。”說著雪灰就像獻寶一樣的指着無憂。
洛辰未適時的說“哥,我剛剛被席靈嬋暗算,多虧了無憂浩尊才沒有受傷呢。”
這麼一介紹無憂也就不好走了,只得向洛明澈打招呼,當然這也是因為洛明澈的撥鈺彈得不錯,人也睿智,是個可交的朋友無憂才會這樣的。
洛明澈本着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的原則說“不知洛府可有幸的兩位浩尊踏足?”
無憂淡然一笑“早就聽說洛家家主釀的合蘭水露三國里都是第一的,我早就想嘗一嘗了。”
於是他們一路言談說笑,不多時就到了洛府。
進了府,洛辰未立馬就安排了人上合蘭水露。
無憂就見五個婷婷裊裊的美婢端着玉質圓形托盤上來了,那玉質托盤上只放着一杯透明杯子,裏面紫紅色的合蘭水露隨着美婢的行走而微微晃動,看來洛明澈也是個講究人。
雪灰等美婢走到身前,先就端起一杯給無憂“無憂,你今日是客,你先請。”
“雪灰浩尊怎麼端茶送水了?”無憂雖然接過了合蘭水露,但還是忍不住問到。
洛明澈也很好奇“雪灰,你往日可是最等不得的,怎麼今日客氣起來了。”
雪灰說到這事不由痛心疾首“你喝過京雲樓的妃子秋波嗎?”
洛明澈“喝過。”
“比之合蘭水露如何?”
“各有千秋,不可相提並論。”
雪灰這才一臉揭曉謎底的指着錦墨,“錦墨說京雲樓的妃子秋波有八成味道,我就看無憂怎麼評價這合蘭水露的。”
無憂不得不感慨雪灰的執着“雪灰浩尊,這怎麼說也過去了大半個時辰了吧,你怎麼還記着呢,這個話題我們就一筆帶過啊,還是找些其他的樂子吧。”
既然無憂都這麼說了,那雪灰自然不會再糾纏下去,只是心裏還是打定主意要問個清楚,他又想了個辦法來吸引無憂的注意力“明澈,我幾年前的了把紫竹簫,想着正好配你,就隨身帶着,你看看着東西怎麼樣。”說著雪灰就拿出了一隻深紫色的簫。
洛明澈接過後考究的查看了這簫,竹節完美,又輕輕彈了彈簫身,竹聲清脆,反覆把玩,甚是喜愛。
稍稍試了一下音,洛明澈就吹了起來。
無憂聽簫聲悠揚、明靜,不由微合雙眼,慢慢的品起來,無論從哪方面來說,洛明澈吹得都是極其出色的。
比他彈奏撥鈺要好聽得多,只是,卻少了那種幸福得想要微笑的情感。
雖然大多數時候本源之力對情感的感知很有用處,但有時候也讓無憂苦惱,尤其是感受到了一種美好卻從未經歷過的感情的時候。
算了,再多想,就浪費了如此好的簫聲了,一般人可是沒有這個耳福聽洛家家主吹簫的,也只有雪灰這個腦迴路異於常人的人才會請洛明澈吹簫。
“好,不愧是明澈,世人只知浩氣強者為尊,哪裏曉得樂理的妙處。”洛明澈一曲終了,雪灰就拍掌,同時大發感慨。
洛辰未長年在軍營,有些男兒的直爽,毫不猶豫的就說到“若不是雪灰你浩氣已經超越了大多數人,只怕也在埋頭苦修,哪有這些個時間來玩簫。”
洛明澈“大人說話,小孩兒插什麼嘴,我就是個高手你也不能宣揚得大家都知道啊。”
錦墨這時也接了一句“雪灰浩尊,你這浩氣厲害,臉皮也不薄呀。”幾人雖相處不久,但都是聰明人,多多少少知道了互相的脾氣,偶爾開個玩笑也無傷大雅,是以錦墨才說的這話。
雪灰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哈,那是,我的目標是成為攬滄第二,當然各方面都要厲害。”
無憂也問“攬滄第二?為何不是第一呢。”
洛辰未立馬就接到“因為有一個人他永遠超越不了。”
雪灰真恨不得仰天長嘆,雖說超不過是事實,可也不是他的錯吧,那妖孽,根本就不是人啊,好吧,至少不全是人。“算了,不說這傷心事了,剛剛明澈吹的雪陽曲我也有些研究,這曲子獨奏固然好聽,但合奏更能凸顯它的妙處,不如你我合奏如何?”
洛明澈:“要如此說,那倒是三人齊奏來的更好,不是嗎?”又看向無憂說“無憂浩尊,看你方才似有所感,是否也通音律?”
無憂明明可以享受的聽兩人合奏的,這下可被拉下了水,不過雖然很久沒有練過手了,技術還是在那裏的“既然洛家主相邀,就是不通也得通的。”說著就拿出了琴桌、長琴。
洛明澈自小酷愛音律,自以為對攬滄樂器無所不知,現在見了個新東西,怎能不奇“咦,無憂浩尊,你這個樂器看着眼生的很,是從何而來?”
“我自己琢磨的,這樂器叫記往琴。”無憂把已對錦墨幾人說過的說辭又拿來忽悠洛明澈了。
“既如此,我們便開始吧。”雪灰發令。
既然三人以樂會友,洛辰未,錦墨便移到了邊上。
三人就在院中圍了個半弧形,開始了。
無憂居左彈琴,雪灰在中間吹笛,洛明澈坐右邊吹簫,忽然而起。
音初起,錦墨、洛辰未兩人就一陣心曠神怡,雪陽曲是以大雪后初現暖陽為意的,自然本身就有些寧靜溫暖在裏面。
樂聲從三人的樂器里緩緩流淌出來,洛府里的掃地的大娘忘了抓住飛揚的落葉、打水的水工忘了扶好碰倒的水桶、澆花的園丁在名貴的花上澆了一壺水還全然不知、外面街道上的行人駐竹、車馬止行。
他們感覺自己正坐在湖邊,裹着大氅,欣賞雪景。
沒有風,旁邊有一小廝在看着爐子上煮着的大骨煲湯,雪停了,太陽出來了,照在頭頂上方的遮雪廣蓋上,停在湖上的厚冰上,暖在人心裏。
無論人有什麼煩惱、有多少苦楚、或者又多勞累,在這一刻,他們是閑適的、祥和的。
錚……最後一個音符消音了。一切都是那麼安靜。
過了好一會兒,那些樂曲的人才回過神開始做自己的事。
只是洛明澈和雪灰還沉浸在剛剛的意境裏,這一合奏他們各有所悟。
好半天兩人才抓回飄蕩的思緒,洛明澈第一件事就是說“無憂浩尊,你這紀往琴…可否借我一觀?”他是真的被這樣的奇特樂器震撼到了。
其實記往琴就是一張普通的古琴,要是非要說有什麼特殊的話,那就是這琴是無憂自己製作的。既然洛明澈要看,無憂大方的遞給了他。
洛明澈接過琴,輕輕撥了一下,又反覆觀察其琴弦、琴身、紋理。
雪灰見洛明澈這麼喜歡,直接就說到“無憂,大家以樂會友,我紫竹簫都拿出來了,你卻瞞着不說記往琴的來處,可不爽快呀。”
無憂也不吝嗇,直接就說“不過是一張琴而已,雪灰浩尊要是喜歡,我贈你即可。”
雪灰:“比起你這琴,我更在意的是醇酒美人,洛家主才是那痴迷之人。”
這話說的,無憂就知道雪灰是為洛明澈爭優待來了。
洛明澈見一提到自己,即接下話來:“這琴音色極佳,定是上品,我不敢奪浩尊所好,只求無憂浩尊你能告知我此物從何而來,無論是需要要靈物、浩幣、鑄靈還是其他什麼,我也定要求得一張。”
果然是一痴人啊!這樣的洛明澈,讓無憂不禁想逗逗他。“靈物、浩幣就不用了,要是隔三差五的洛家主能彈幾首曲子給我聽,我便為家主特製一張琴。”
“只要有琴,別說幾首,就是幾十,幾百首也使得。”洛明澈聽無憂說話,就明白記往琴確實是她所制,當即認認真真的許下諾言。
無憂“既如此,那我日後可要來蹭曲聽了。”
雪灰“你來洛家,可得帶上我,洛大家主的曲子,一般人可聽不到的。”
大家聽了這話不由都笑,錦墨更是直接說“祁家主也不是一般人啊,何必如此謙虛。”
幾人又說了一陣話,雪灰就要走了,他還些事要辦呢。
洛明澈見雪灰要走,便把紫竹簫還給他,雪灰卻不接,反說到“這紫竹簫本就應配與擅簫的你,我一個吹笛的拿着何用,你就留着。既然無憂贈了琴,我就贈簫不也正好,而且比無憂的還送到了點子上。”
雪灰說完就大步向外走,突然又像想到了什麼,回過頭來對還想再推辭的洛明澈又說“我住在帝子府里,明澈有時間就來玩,雖然沒有合蘭水露,可有三國第一美男啊。”
無憂也覺着談得玩得不多了,也給洛明澈告辭,千劍庄之事她並不想過多的牽扯洛明澈,總歸這是自己的事呢。
雪灰突然想到“無憂,日後要是在想找你合奏,得去哪找啊。”
“我住在百花街花瞑塢。”不過無憂也想到以雪灰和皇甫的關係,不久就應該知道自己了。
雪灰無憂三人剛出來,突然,一輛行雲車哄哄的飛馳而來,一路上人仰馬翻,撞倒了不少人。
三人看這車的勢頭,老早就讓開了,這車風馳電掣間就跑了過去,帶起好大一陣塵土。
無憂一手掩鼻,一手揮開煙塵,沉沉望了眼遠去的車,這車…像是金家的呀。金家,大老遠的從鎮陽到帝都幹什麼,還這麼急。
雪灰反常的久不言語,只看着那車去的方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的說“無憂,明日我再去找你,我先走了。”話還沒落音,人就跑出了好遠。
在洛府里,洛辰未這才詳細的和洛明澈說了剛剛那場鬧劇,臨了加上了一句“那會兒要是無憂浩尊沒有防備,我傷着他了可真的就不好了。”
洛明澈安慰性的拍了拍辰未的肩膀,“不會的,以我的浩氣級階都感受不到無憂的實力,他怎麼會被你傷到。”
“什麼?哥,你可是青級二階啊。”
洛明澈苦笑“現在的青二階也不那麼少了,錦墨就是青一階的。”
這比剛剛那個信息更讓辰未震驚“青一階?錦墨浩尊?無憂浩尊那個不怎麼說話的侍女嗎,怎麼會有青一階的高手還給人做侍女的。”
“按照常理自然是不可能的,可你也看到錦墨說的話很少,這隻能說明無憂實力比她高出不是一點半點,而且看無憂的舉止言談,他的年齡應該比你還小,世間奇才之多,不是我們能想像的。”
洛辰未被這幾下震驚着,翻倒是生出了滿腔豪氣“哥,既然他們能做到,那我們自然也能做到,修習浩氣本就是逆天而為,誰沒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有朝一日我定會趕上無憂浩尊的。”
洛明澈聽了自己妹妹的一番豪言,也沒有打擊他,年輕人是要有點干沖敢闖的勁的,他家的辰未已經長大,有自己的路要走了,自己這一身殘廢,日後能幫襯着她的也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