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漁香園會議二
酒樓外邊是秋後的夜，眼看着就要立冬，道路兩旁還有些許小販在努力的叫賣着麵條混沌，就想着今天多賺兩個小錢給家裏的孩子買個頭花撥浪鼓的小玩意，小攤里還有幾個正在吃着熱乎乎麵條的京師漢子，在那邊吃邊吹噓着自己的豐功偉績，再不就是胡天吹地的胡侃着不知道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路上的行人各自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匆匆的走去。
漁香園內，蕭安一行人幾杯酒下肚，吳大全三人吃的酒足飯飽，打着飽嗝。
“嗝，大人您不知道，今個那劉吏目可是跟您有結下大仇了，正尋思着怎麼折騰您家的買賣呢，好歹不歹的您還進了咱北城兵馬司，還當了吏目。”吳大全神秘兮兮說到。
“此話怎講啊？本少爺沒得罪他啊。”蕭安不解的問到。
“沒得罪？得罪大發了，您想啊，按制，咱這兵馬司就一個吏目，雖說他不是官吧，可手下也管着那麼幾個人，就像老趙那樣的。”說完吳大全還用眼睛撇了撇趙錢。
“還是學生來說吧。”趙錢抹了抹嘴接着話茬繼續說到“咱兵馬司雖說現在沒什麼大用，一般也就是管管防火和街面的清潔，治安緝捕么，呵呵，大事就是錦衣衛和東廠的，原來更亂了套，還有個西廠，不過成化十八年萬歲爺聖明，裁撤了西廠，流放了汪直。”
蕭安心想，萬歲聖明你不設立不就完了，老子就一臨時工，皇上的事還輪不到自家操心。
看着蕭安不置可否的樣子，趙錢繼續說到“還有一個，就是順天府衙門了，咱兵馬司啊，哪個都得罪不起。”
“那關我什麼事啊。”蕭安滿頭的問號的看着趙錢。
“雖說咱誰都得罪不起，可也是個衙門不是，麻雀再小五臟俱全，您這一來，可不就搶了劉吏目的權嗎？咱不知道您是走了哪位大人的門路，劉指揮他得罪不起，可是您嗎......呵呵。”趙錢晃了晃腦袋，順手又嘬了一小口酒看着蕭安說到。
“嗎的，老子怎麼就得罪人了？這關老子屁事啊。”蕭安頓時就覺得自己已經深刻的體驗到了什麼是躺着也中槍了。
“說句您不愛聽的，還真就是，您知道劉吏目上邊是誰嗎？”趙錢努力的賣弄自己所知道的內幕。
“誰？我擦，還有大魚怎麼地？”蕭安怒了，憑什麼，在家妥妥的大少爺不當，出來竟受氣了。
“可不是，就是咱北城兵馬司的副指揮劉得勤了。”趙錢說罷還一拍大腿。
要劉德華老子也認慫了，劉得勤是個什麼玩意，不過還是不放心的又確認了一遍“什麼？副指揮？”
“正是嘍。”趙錢說完便不在說話，只是和其他兩人看着蕭安。
擦，還真就得罪不起，難道就這樣忍氣吞聲了，唉，還是沒地位啊，現在算是知道了，在這樣的封建年代，官就是天，大你半級都壓死你，老子一定要當大官，什麼劉吏目，副指揮，統統一邊玩去。
“算了算了，喝酒，本少爺還真就怕了他們？”蕭安假裝鎮定的說到。
大家還真就被蒙住了，難道這個新拜的大哥家裏還有別的背景不成？就知道家裏是做買賣的啊，難道是指揮大人？據說這蕭吏目從指揮大人公房出來的時候這指揮大人是滿面春風的，也是，在這偌大的京師沒點人脈怎麼做這麼大買賣。
其實大家不知道，蕭家在京師這官場上還真就沒什麼靠山，無非就是給人送些錢財，平日裏無事最好，要是真有什麼事情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蕭大財無非是與劉春走的更近些罷了。
“大人，小的還有句話說。”這時候那一直默不出聲的馬會突然說到。
“說吧說吧，難不成還有比剛才還壞的消息。”蕭安無奈的說到，這算是被現實牆尖了么（大家能看懂那倆字就行）。
“小的聽說那劉副指揮和劉吏目都是大成米店東家的親戚，您懂的......”馬會直接給蕭安補了一刀。
蕭安聞言沉默了，既然被牆尖了，也不差被輪了，走一步是一步吧，抬起杯子說到“來，本少爺還怕他們不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今日不醉不歸。”
“大人威武。”眾人齊齊說到。
蕭安想喝醉，當人接受不了現實的時候，把自己麻醉也是個好辦法，好歹今日不用愁了。
“學生有一計，不知道能不能成。”這時趙錢突然說到。
“哦，你說。”蕭安一想，有招總比沒招強啊，先看看他這計策靠不靠譜吧。
“大人應當知道，北城兵馬司衙門是指揮一位，正是咱劉指揮，下邊還有四個副指揮，那劉副指揮大人是不用多想了，不是還有其他三位副指揮嗎，據學生知道的，那劉副指揮仗着自己財大氣粗，兵馬司衙門裏的軍士沒少收買，就是劉指揮也多有怨言，就別提那三位了，尤其是當中的吳貴吳副指揮，上面沒人，手頭沒錢，被劉副指揮排擠的兩個月沒去巡街嘍。”
趙錢一副你懂得的樣子，緩緩的搖着頭，努力做出一副羽扇綸巾的樣子，可惜手裏拿的是半個雞翅膀，蕭安怎麼看怎麼不靠譜，不過趙錢說的還是有可行性的，不就是銀子嗎，我也有。
“好，咱不說這些，今日大家聚在我蕭安手下，我蕭安都懂得，大家也是冒着被開革的危險的，前途身家都壓在了我蕭安身上，你們放心，有我蕭安吃的，就有你們吃的。”蕭安大聲的說到，這幾位雖說不怎麼靠譜，可畢竟在這衙門廝混了這麼多年，衙門裏面的道道可比這蕭安這毛頭小子強多了，手裏還沒有可用之人，甭管是為了什麼，先用了在說，咱就直當千金買馬骨了。
“大人放心，今後唯大人馬首示贊。”眾人一聽才知道，之前都是開胃菜，現在才是正式入伙了。
“你們過來聽着，明日這樣......這樣......”就見蕭安在那嘀咕了片刻，眾人一陣奸笑。
“嘿嘿嘿，大人真是高，實在是高。”吳大全豎著大拇指說到。
蕭安說完之後，幾人立刻馬屁如潮。
“雖然我不知道說的什麼，感覺就是好厲害的樣子啊。”馬會一臉茫然的說到。
“看來大人不光文採風流，還深諳兵家之道啊。”趙錢總是這麼文鄒鄒的，一小學本科畢業的童生總是要做出那進士及第的模樣，老子也是童生好不好，不就是沒你的含金量高不是么。
其實蕭安也沒說什麼，無它，敵進我退，又沒什麼損失，大不了不幹回家去，家裏還差養活這麼幾口人么，敵退我打，拿着銀子收買人心就是了，就兵馬司那幾個窮酸小吏，外加那都快吃不上飯的軍士，老子還收買不了你們了，等本少爺把劉指揮喂足了，其他三位副指揮餵飽了，大家都餵飽了，誰他娘的認識你劉副指揮，擦，老子今天才知道與人斗的樂趣啊，官場雖險惡，不過也是其樂無窮阿，感謝老人家兵法的提點。
此時此刻，三個馬屁精不斷的對蕭安進行精神攻擊，每次都是萬點傷害，給蕭安拍的就要飄了起來，沒辦法，蕭安法防無限接近於零，馬屁是個好東西，自己真的好喜歡啊，哈哈。
蕭安的手不自覺的摸了摸還沒長毛的下巴慢慢的晃了晃腦袋，再配合那三人如潮水般馬屁，不時的還傳來陣陣奸笑，外邊的小二嚇的趕忙往外又挪了挪，這幾位爺是琢磨什麼大事呢，自己會不會被滅口啊。
真不知道後世的電視劇開場白要是來了這麼一句“大明成化二十二年秋，奸臣蕭安在漁香園密會五犬，陷害忠良。”蕭安的心裏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