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病危
“翠柳？”二丫的話還沒說完，屋子裏就傳來了沈姝婉的聲音。
“是，姑娘，是奴婢！”翠柳的的聲音帶着點點顫抖。
沈姝婉瞬間清醒，心裏一驚，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焦急的問道：“可是惜年不好了？“一邊問着一邊下了地。
“是，姑娘，你快去看看吧，惜年說胡話呢！又開始發燒了。”翠柳急的都快哭了。一邊說著一邊往內室走。
沈姝婉隨便的套了一件外衫就往外走，二丫和翠柳緊緊的跟在身後。
“翠柳，惜年的葯暫時先停了。”
不知道為什麼，沈姝婉就是有一種直覺，惜年如此，怕並不是這傷勢的原因。
不管是不是惜年服用的葯的原因，她都不敢冒險讓惜年再繼續服用，畢竟，冬梅已經死了，惜年又反反覆復的發燒，她可不敢冒險去賭張氏的心思。
翠柳什麼話都沒說，點着頭，表示知道了，倒是一旁的二丫，她也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對於沈姝婉看似莫名其妙的吩咐並沒有露出多少大驚小怪。
沈姝婉不由的多看了二丫幾眼。
吩咐二丫多給惜年用冷水敷一敷額頭，仔細照顧着惜年，沈姝婉帶着翠柳便回到了主屋。
“翠柳，如今我在禁足，出門怕是不方便，你盡量在天亮之前，找到機會去姨娘的院子裏，讓她想辦法請一個大夫進來。”
最近瀋海瑞去賈姨娘的院子越來越勤了，儘管每次去並沒有留宿，還是帶着沈景琅的，但是，伯公府里做慣了看人下菜的事情的奴才們，對賈姨娘的態度已經改變了許多，就連張氏都會時不時的邀請賈姨娘去正屋坐一坐，只是，賈姨娘總是以身子不舒服，老老實實的待在自己的院子裏，並不出門。
也正因為如此，瀋海瑞便吩咐了二門，只要是賈姨娘院子裏的人找大夫，都可以不用去回張氏，直接讓人領了牌子出府請便是。
沈姝婉出門不方便，外院又沒有得用的人，她現在也就只能想得賈姨娘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沈姝婉焦急的等着翠柳，大概一個時辰過去了，翠柳才從外面匆匆的回來。
“姑娘，奴婢把你交代的話都給一向說了，姨娘讓你放心，明日她會安排。“翠柳說著欲言又止。
沈姝婉聽罷，心裏一松，但願惜年能堅持到明日，又見翠柳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狐疑的問道：“姨娘可是還說了什麼？”
“姨娘~~~~姨娘~~~沒~~~沒說什麼了。”翠柳結結巴巴的說道。
“翠柳！”沈姝婉徒然提高了音量，目光冷冷的看着翠柳。
翠柳只覺得平日裏目光溫暖的自家姑娘好似是換了一個人一般，那森冷的目光，讓她好像面臨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若是此時惜年在，她一定會想起，在莊子上，她被沈姝婉那麼冷冷的一看，當時就感覺自己被毒蛇盯上了。
翠柳心裏一驚，連忙避開沈姝婉的目光，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奴婢，奴婢，奴婢去守着惜年。”說著就想往外跑，只是那剛剛邁出去的步子，很快的又停了下來。
“翠柳！說，還是不說，你最好想清楚再出去！“
沈姝婉的聲音是從來沒有過的清冷，不同於她平日裏的溫柔清淺，此時她的聲音帶着一股子威嚴，讓翠柳不自覺的就收回了步子。
“姨娘，姨娘說，說你現在是在逃避，你心裏其實什麼都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敵人，你想要和平相處，手上不沾染一點鮮血，那是，那是不可能的。“翠柳低着頭，垂着眼睛說道。
其實賈姨娘還說了很多，只是翠柳聽不明白，她只明白了那一句，“有些人，天生就是敵人。“
沈姝婉聽罷，握在手中的茶杯好像變的千斤重，手上一個沒力，茶杯便從手中滑落，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姑娘！”翠柳連忙回身，緊張的看向沈姝婉，當看見沈姝婉腳邊已經摔得支離破碎的茶杯，連忙蹲下身子去撿。
“出去！“出去！”沈姝婉的聲音冰冷的好似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
翠柳嚇得連忙從地上站起來，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次日一早，沈景琅到了攬竹閣。
“姐姐，姐姐。“沈景琅一邊叫着，一邊朝沈姝婉懷裏跑去。
“琅哥兒！“沈姝婉一把抱起沈景琅，現在沈景琅已經長高了不少，她抱起來還挺吃力的。
“姐姐，姨娘說這個人是大夫，讓我帶給你。“沈景琅趴在沈姝婉耳邊小聲的說道。
沈姝婉透過沈景琅的頭髮，打量着沈景琅帶來的大夫，居然是一個女子！
蘭葶朝沈姝婉友好的一笑，“還請姑娘帶我去看看那位昏迷的丫頭。”
沈姝婉把沈景琅放了下來，示意蘭葶跟自己來。
翠柳和二丫剛給惜年擦完身子，正準備給惜年敷一敷額頭，便見沈姝婉帶着沈景琅一行人走了過來。
這還是翠柳從昨晚之後再一次看見沈姝婉，她不敢直視沈姝婉的目光，只敢用餘光去看沈姝婉，見沈姝婉一臉的疲憊，眼睛下面黑了一圈，心裏心疼，自責怕是因為自己昨晚的話，姑娘一晚上沒睡吧！
二丫和翠柳往角落裏退了退，給沈姝婉等人讓出空位。
“惜年從昨日起便反反覆復的發高燒，時好時壞的，大夫，你瞧出了什麼嗎？”沈姝婉不知道如何稱呼沈景琅帶來的女子，只好用大夫的稱呼。
蘭葶收回落在惜年手腕上的手，心裏嘆了口氣，“我姓蘭，單子一個葶字，姑娘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叫我一聲蘭葶姑姑。”蘭葶一邊說著，一邊從床邊的小凳子上站了起來，示意沈姝婉跟着自己出去說話。
“蘭葶姑姑！我這丫頭是怎麼回事？是傷口感染了嗎？可是我仔細看過了，她的傷口恢復的很好啊！”沈姝婉走在蘭葶的身旁，順着蘭葶的話說道。
兩人出了房間，蘭葶這才回道：“姑娘，節哀順變，惜年姑娘估計就是這一兩日的時候吧！”
“你說什麼？“沈姝婉不可思議的望着蘭葶。
“進屋說吧！”蘭葶率先走進了沈姝婉的房間。
“惜年中了毒，現在毒素已經進入五五臟六腑，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了。”蘭葶不忍額說道。
沈姝婉只覺得腦子嗡嗡的響，渾身驟然一涼，她看着蘭葶一張一合的嘴，卻聽不清楚蘭葶在說什麼，一個字都聽不清。
她感覺到沈景琅來拉自己的手，看見沈景琅在和自己說著什麼，看見翠柳一臉焦急的望着自己，緊接着，他只能看見一片黑暗。
等沈姝婉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翠柳正趴在床邊小聲的哭泣着。嘴裏小聲的念叨着什麼。沈姝婉凝神去聽，卻聽不清楚，估計翠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念叨着什麼吧！
她收回落在翠柳身上的目光，愣愣的望着頭頂紫鮹薄紗的床幔，此時的場景讓她想起她在莊子上剛剛醒來的場景。
那時候，和此時的場景是多麼的相像啊！
自己躺在床上，翠柳趴在床邊哭泣。
是不是自己一開始就錯了？
什麼事情還沒發生，或許今生自己的命運就和上一輩子不一樣，只要要自己好好經營，改掉上輩子的缺點，膽小懦弱，木訥，自己就能和上一輩子過的不一樣。
姨娘，弟弟，翠柳，惜年的真心相待，沈月溪的友好相處，嫡母的放任不管，讓她以為，她一定會平淡的長大，再小心的避開和程絡的相識，找一個平凡的人，她的這一生就這樣平淡但有家人的溫馨的過去。
可是，惜年要死了，是因為自己所以才被打的。
她明明可以像老太太求情的，但是，她的理智讓她什麼都沒說，她自責。
她明明可以想到張氏不會那麼好心的就給惜年找大夫的，自己剛剛才害的沈月芳又是關祠堂又是禁足的，愛女如命的張氏怎麼會好心的請大夫來看惜年？
她明明是借廖大夫的手，害死了惜年啊！
沈姝婉無聲的流着眼淚，都是自己的錯，若是自己從一開始醒來，不那麼聖母的以為，這一世，張氏，沈月芳畢竟都還沒做出真正意義上傷害自己的事情，她不應該不管不顧的就去談什麼復仇，不能讓自己活在仇恨里，只要自己避開，小心的避開，那些傷害便不會發生。
可是她錯了，她的自以為是，害死了惜年，害死了那個一心為自己着想的好惜年。
她應該從醒來就該向那些傷害她的人復仇的。只有這些敵人被徹底的打垮，她們才不能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才不能做出傷害自己身邊在乎的人的事情。
沈姝婉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那粉色的指甲深深的扎進了手掌心，細細的鮮血從指縫中流出。
錯了，就必須要改。
仇恨的種子在心裏發了芽。
“翠柳，扶我起來。”沈姝婉動了動身體，聲音沙啞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