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離鬼蜮,岷陽人

第四十章 離鬼蜮,岷陽人

這一夜的滄獠山無比的寧靜,特別是這鬼蜮林的中央,就連那伴隨了他們兩個多月的狼嚎聲也絲毫不聞,聶音落和宋臨照跟着往生境碎片的指引來到了這陣法中央,等着那七星連珠的一刻。

滄潦就站在他們身邊,也不打滾撒嬌了,也不賣萌求順毛了,這一整天它都是這樣怏怏的,青山道人早已消失不見,他們就算知道這次的事一定有他參與,但也沒有任何辦法,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麼陰謀詭計都沒有用武之地。他們被算計正是因為他們的實力不夠。況且他也沒有惡意,雖然滄獠山的確危機重重,但他們在那些生死關頭所鍛鍊出來的能力和在喝下玉寒凝露后更加精純的內力也是在讓他們受益良多,若是換了其他的地方,他們還不一定能夠這樣平安度過這兩個月。

“滄潦,真的不跟我們一起走嗎?”聶音落蹲下身子,拍了拍滄潦的大腦袋,看着這小傢伙因為他們要離開而失落不已的樣子,心中也是憐惜至極。她今天才知道青山道人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帶滄潦離開,而他們,不過是順帶的而已。可是滄潦不知為什麼不僅沒有跟他離開,而且似乎就打算留在這裏,直到它真正的主人來找它為止。

“我要等我主人。”今早她第一次問它的時候它就在地上寫了這幾個字,現在也依舊是這幾個字。聶音落突然有些羨慕滄潦的主人,滄潦雖只是一隻異獸,可這份對主人的惦念和忠心卻比很多人要強。宋臨照原本一直站在她身邊,見到此景,也是心中感慨不已。他們的生活里,見得最多的就是背叛,當年他還沒穿越過來的時候,那個小小的宋臨照就是因為最為親近的乳母的背叛而命喪黃泉,後來他雖然給那個孩子報了仇,但是也無甚用處了。而落落,則是經歷得更多,這樣純然的感情,即便是他們,也早就沒有了。

兩人都有些不舍,出去之後,還不知道外界是什麼情況,而這樣簡單,不用與人勾心鬥角的日子,怕是再也沒有了吧。可惜,他們都放不下自己的責任,都必須離開。

“子卿,看天邊,七星連珠出現了。”聶音落站起身來就看到天邊的七星連珠之景,身體中往生境的碎片也似乎在蠢蠢欲動。當下便到了宋臨照身邊,宋臨照見此,也是像以往一樣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這是他們進入滄獠山之後的習慣,就是為了不讓對方獨自一人去面對未知的險境。

眼前景色飛快劃過,兩人早已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也沒看到從天上射下來的一道白光正籠罩在他們身上,聶音落的眼睛突然有些難受,不過一瞬就昏了過去。昏過去之前,她只聽到了一句撕心裂肺的“落落”,然後就失去知覺。

宋臨照看着自己空無一物的雙手,臉上一片惶然之色。落落就這樣不見了,他沒有抓住她,她又一次消失在自己面前了。雙目有些發紅,但其中卻看不到任何情感,與當時在食人花海前的樣子如出一轍,正要有所動作之時,便被一道柔和的白光包圍,也昏了過去。

全都不見了,無論是宋臨照還是聶音落,都像是沒有來過這裏一樣,走得乾乾淨淨,滄潦覺得,它有點寂寞了。天上一日,凡間一年,天上不過幾個月時間,它卻已經在這片大陸上呆了幾百年,這幾百年來,它從未離開過滄獠山,卻也知道這凡世的滄桑巨變。

這裏沒有可以一直陪着它的人,每次有人來到滄獠山它都會偷偷去看,如果覺得好玩就逗一逗他們,直到那次,它看到了它的主人,那曾經溫柔的摸着它的頭,告訴它每一種生物都有存在的必要,它不需要因為自己的外貌而嫌棄自己的主人,也已經變了模樣。她不認得它,也不會再摸它的頭了。它不想耽誤主人歷劫,也不想再見到主人那陌生的眼神,所以就沒有再出現在主人面前。

然後它也不再逗弄那些誤入滄獠山的人了,幾百年如一日地過來,只有自己一隻獸,它也早就習慣了。宋臨照和聶音落闖入它的地盤它也是始料未及,當然,它第一眼見他們就知道他們是慕瀟和絡姻的轉世了,他們是它在九天之上除了主人外最喜歡的人,可是它卻沒想到,它不過下凡幾個月,連他們都沉浮在這三千紅塵中,不復當年。

這兩天可以說是它這幾百年來最開心的兩天,但是它一直知道,他們一定會離開,它明白,可是心中還是有些悵然若失。天上的七星連珠已經消失,月光清冷地照在身上,連它這麼厚的皮毛都擋不住這種寒冷,滄潦晃了晃大腦袋,抖了抖身子,便一步一步走回了它原本的那個山洞,它還是要繼續等下去,那冰冷的九天之上,那沒有主人的未央天,它可呆不下去。

月光照在滄潦的身上,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其周身的孤寂,讓人莫名地哀傷。

“師兄,你說我要是現在上去拽掉一根滄潦獸的毛,它會不會打我啊?”榖兮和馮冥衣兩人一直躲在樹后,親眼看到了宋臨照和聶音落被送走時的情形,還有那傳聞中的滄潦獸滿是抑鬱的眼神,當真是讓榖兮看得目瞪口呆。“師兄,你倒是回我一句啊,話說回來,他們都走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占星樓啊?這棇尾雀草也找到了,師傅可是一直在催呢。”馮冥衣還是不理他,定定地看了一會兒聶音落他們消失的方向,轉身冷冷地說了一句“跟上,回占星樓。”榖兮摸了摸鼻子,悻悻的跟了上去,誰叫他不認識路呢?

九天之上。司命星宮。

“它不肯回來?”藍傾若一手執筆,欲落未落,看着眼前的命格皺起了眉頭。“是啊,我都提起你了,還是什麼用處都沒有。你讓我怎麼辦,難道要硬把它拖回來嗎?”夙鞍依舊是一襲青色長袍,就算回到九天之上也還是一副邋遢的樣子,完全不像是與聖尊一起誕生的神,“還是算了,反正滄潦也不會做什麼,就讓它待在那兒吧。”藍傾若對這話不置可否。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就這麼提着筆,也不落下去,似乎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眼前的命格上。看得夙鞍連連搖頭。

“疏歡要成親了,你知道吧?”藍傾若的手腕微微一頓,任憑那墨跡滴在紙上,“我知道,已經派人準備好了禮物,就等那天送去。”夙鞍看她這個樣子,也是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在心中嘆息。

紙上的墨跡未乾,不知沾染了誰的命格,亂了誰的天下,那一頓,頓的是誰的凄然,誰的無奈?

岷陽。瀚墨閣。

尹華香依舊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即便是面對燕國的攝政王,那個燕國最有權力的男人時也是一樣。或者說,除了宋臨照,沒有人能激起她心中的任何漣漪。幾次情緒外露,也不過是因為那人是宋臨照而已。可是她的淡然卻又與聶音落的清冷不同,聶音落是一種把自己封閉起來對其他人的一種冷淡,而尹華香永遠都是溫柔嫻雅的,卻帶着一種骨子裏的淡然無波,這樣有些矛盾的氣質再配上她那不輸於宋鳶的美貌,讓其更加吸引人。

可是這時候的燕雲笙卻沒有心情欣賞,他們已經在這兒坐了一個時辰了,他的手下還沒有消息傳回來。花宛茵絕對在這兒沒錯,怎麼可能連他最擅長搜查的手下都找不到呢?花宛茵,想到這個名字燕雲笙心中便一陣陣心痛,他知道是他對不住她,他也知道她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他,他沒有給他們留一絲後路,可就算是這樣,她也不能就這麼不聲不響的離開,這讓他怎麼接受?她就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他了嗎?

“啟稟王爺,屬下並未找到宛茵姑娘的蹤跡。”程齊,也就是那個燕雲笙手下最擅長搜查的人,半跪在地上,俯身請罪。“起來吧,看樣子今天的事是本王誤會了,本王在這裏給尹姑娘賠罪。還望尹姑娘莫怪。不過若非這個誤會,本王還不知這瀚墨閣是尹姑娘開的呢。”燕雲笙眼中狠厲之色一閃而過,再抬頭時還是那個清俊斯文的攝政王。尹華香起身福了一下身子,“攝政王不必如此,此事也是華香考慮不周。”燕雲笙也是笑笑,“尹姑娘有什麼考慮不周的地方呢?不過是這些年不怎麼來燕國所以忘了這件事了吧,本王又豈會怪罪於你?不管怎麼說,今天是本王打擾了,待來日,本王定設宴給尹姑娘親自賠罪。”“豈敢勞煩攝政王。”

兩人就這樣打着太極,燕雲笙最後還是無功而返。若不是因為尹華香背後的那個人,他何須對她如此客氣。不過這瀚墨閣,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宛茵如果不在這兒,那又會去哪兒呢?想到這兒,頭又疼了。翻身上馬,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岷陽城中客人最多的瀚墨閣,神色愈發深沉。

“姑娘,花宛茵不見了。”尹華香用手輕撫着手中的玉佩,聽到這個消息,並不意外。“姑娘?”悅媣不明白為何花宛茵不見了,她家姑娘還這麼平靜,竟然一點都不擔心?“花宛茵果然不能小看,在看守如此嚴密的情況下不僅逃走了不說,還擺了我一道,這場局,越來越有意思了。”“姑娘,你是說,今天的事情,是花宛茵弄出來的?”尹華香不語,但悅媣知道她就是這個意思沒錯。“不必擔心,她早晚會回來的。”尹華香把手中的玉佩珍而重之地放到天蠶錦所繡的荷包中,然後放到懷裏,彷彿花宛茵逃走,瀚墨閣被燕雲笙發現都不是什麼大事一樣。悅媣在她篤定的神色中,也漸漸放下心來。

“什麼?永安郡主和碧落宮宮主的婚禮?”好不容易離開滄潦山的聶音落剛換一身衣服,就聽到了這麼一個震撼人心的消息,瞬間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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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妝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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