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瞳！
“我要退婚，你配不上我。”當葉笙衣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古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現實就是如此的殘酷，曾經一線崖間，生死一線，他手撕狂狼，救她於垂危。那句離開時的軟糯童語：“古夜哥哥，別走好么，衣兒要嫁給你，你不許逃跑……”
即使是她日漸冰冷，語若寒霜，古夜仍然知道，她還是她，巨擎天驕葉笙衣。是那個聆一曲仙音，悟古尊妙語，一劍冰域決，九朵冰蓮開的天才少女。古夜仍然相信她的冰冷不過是因為玄技的緣故，故而從未因其臉色而慍怒，然而古夜從未料到，當眾拒婚會出自她口。
“仰慕之意，你可以無視，我不怪你。救你之恩，你難道就這樣報答我么？”古夜心中暗道，拒婚之痛猶自波瀾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古夜異狀似乎完全不在葉笙衣的考慮之中，一雙靈眸沒有絲毫的感情，櫻唇輕啟。
“你我之約，不過因為兒時一句玩笑話，當不得真。如今我已成年，此事自當作罷，你救我的恩情，我用物來還，難道還不行么？”葉央這裏見事態發展至此，心中長嘆一聲。“古夜啊，好孩子，既然如今笙衣已經有悔婚之意，你也不必勉強了。你也知道，即使她不拒婚，你們在一起希望怕也是也不大，既然如此還不如早作了斷。是笙衣對不起你，這樣，叔叔送你一個侍衛統領的位置，保你一生榮華如何？”
葉央見女兒心意已決，而且古夜也實在扶不上牆，索性把話敞開，讓葉笙衣安安心心做那宗門少主夫人。
從始至終，古夜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沉默是暴風雨的前奏，大殿歸於平靜，一時所有人都噤聲。葉央、葉笙衣以及僕人都看着低頭不語的古夜，等他做出決定。是死纏爛打最終一無所有，還是順勢而為，取得那統領之位和驚蟄，最終成為巨擎城的一方霸主。葉央自信拋出的利益足夠令古夜眼紅，足夠令他動心。
葉央沒猜錯，古夜果真眼紅了。不過，是滿目血紅！
當古夜抬起頭來，葉笙衣等人均嚇了一跳，古夜雙眼彷彿溢滿了血液，紅的可怕。他顫抖的身體彷彿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右手捂住腦袋，似乎痛不可當。右手上那一縷隨意綁紮的白布脫落，露出一圈焦黑色的皮膚。
“啊！”古夜感覺自己的意識彷彿被侵蝕，身體內似乎有一個空間在震蕩，理智在慢慢褪去！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熟悉，古夜永遠不可能忘記，就在七年前，那一次，古夜被狂狼所咬傷，手臂近乎被咬斷，那種感覺就出現了。而如今，這種無論如何再沒辦法重複的感覺再次浮出，古夜害怕了，害怕自己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於是他匆匆丟下一句話：“葉笙衣，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我古夜，他日定要你償還今日拒婚之辱。”
滿目暈眩間，古夜恨恨的將別於背後腰帶的那朵奇花擲於地上，然後跌跌撞撞的沖向廊道，他要離開這裏，離開這個空餘陰詭絕情的城主府。突然古夜感覺前方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來人正是齊雲城主的兒子齊雲尊。聽聞葉笙衣回府，他正興緻勃勃的前去看望，沒想到拐角處撞上了古夜。“什麼狗東西？找死么！”齊雲尊大怒之下並未曾發現低頭跌撞的古夜有何異處，就算他發現了恐怕也不會有所停滯。
齊雲尊抬手就是一掌，掌風獵獵，手掌指尖上，赫然有赤色火光。從其名就可看出他父親齊天對其寄予厚望，齊雲尊也並未讓其父親失望，以十七之齡，晉級古武師。古武師一掌，不說開石裂金，幾百斤的力道總是有的，況且已腹中玄氣為引，轉天地靈氣為五行掌風，威力自不必多說。這一掌要是落實了，以古夜未入士的古武者水平恐怕皮開肉綻都是輕的，筋斷骨裂並非不可能。
“啪！”巨大的掌擊背聲響起，古夜被重重一拍，直接被轟趴在地。齊雲尊拍了拍手，彷彿短暫的接觸古夜的衣服都會弄髒他的手。“什麼狗東西，在這城主府也敢亂竄，就當做幫葉叔叔教訓下妄昧之人好了。”
話罷，齊雲尊就要抬腳離去，對於他來說，一掌已是留手，對方不可能就此死去。那麼他傷的如何就不必自己關心了，一會兒就會有聞訊趕來的侍衛處理。
正當齊雲尊抬腳的瞬間，突然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道從腳上傳來，劇痛讓他悶哼一聲！他偷眼去看，只見一雙猩紅的雙眼緊緊盯着自己，而一隻手緊緊的攥住自己的小腿。
那是雙什麼樣的眼睛，彷彿魔神惡煞，又彷彿血獄赤鬼。齊雲尊打了個冷戰，背後冒起絲絲冷意。
“給我放開！”痛苦讓齊雲尊顧不得那雙血眼，不停的用手刀去砍那隻緊緊握住小腿的手臂，直至血肉模糊！然而齊雲尊並沒有看到意料之中的脫困，而是那雙手手勁越來越大，大到讓他感覺自己的腳骨快被捏碎了！
難道他都不知疼痛的么？齊雲尊心中震驚不已。情急之下，齊雲尊抽出腰間佩劍，也顧不得許多，直接一劍砍出！
古夜的手臂從手腕處齊刷刷的被斬斷，鮮血猶如泉涌，染紅的齊雲尊的華服。脫離控制的齊雲尊嘿嘿一笑，對着古夜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口中罵道：“啊呸，有人養沒人教的狗東西，居然敢傷小爺，沒取你狗命都是便宜你的。”
心中直道晦氣，齊雲尊轉身就離去，那麼多的鮮血，如果沒有來救，恐怕熬不過半柱香。心中冷笑，暗道死了才好，齊雲尊沒注意到身後那名斷了手的少年倏地站了起來，手臂處的鮮血竟然止住了，血肉猶自外翻，血卻就這麼停滯不流了。
一息！僅僅一息，古夜詭異的身形竟瞬至齊雲尊身後，未斷的左手搭在了他的肩膀。
“啊！”痛苦的慘叫聲凄厲而響徹城主府！
大殿之中，正埋怨女兒不和自己打招呼卻被冰冷的面孔駁回的葉央心情甚是不好，突然，不遠處傳來的哀嚎讓他心中一咯噔！莫不是古夜怨憤，竟然拿下人出氣？葉央大怒！一拂長袖，闊步出了大殿，葉笙衣獃著也無趣，索性跟着出了大殿。
當兩人來到長廊之中時，那副讓葉笙衣芳顏失色的畫面邊呈現在了眼前！長廊石板上，旁邊的兩根白玉石石柱上被鮮血噴濺染紅！地上，一具被撕做兩半的屍首，內臟隨處撒落，現場猶如人間煉獄，血腥至極。他們還注意到，不遠處，另一灘血跡中躺着一隻斷手。
葉笙衣轉身不敢去看，素手捂着小嘴，幾欲嘔吐。而葉央見慣了生死，倒還好，不過他雙目圓睜，怒髮衝冠！顯然他已經由衣着認出了死者的身。城主之子死於自己的府邸，這如何和地位與自己相當的齊天交代！忽然葉央腦海中出現古夜的身影，他臨走的異象以及當初狂狼屍首群的畫面映入腦海！
葉央咬牙切齒說道：“是他！古夜，你害苦我了，既然如此，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來人……”
渾渾噩噩，時醒時懵，古夜渾身鮮血，一雙血瞳十分駭人。
人擋殺人，佛擋**。一路上任何阻礙古夜的侍衛都被直接殺死，或一拳轟的胸骨盡碎，或直接擰斷脖子而死。十數個屍體遍佈走廊，血腥森然。
……
……
城主府門口，幾名華服公子有說有笑，其中一名赫然就是之前握傷古夜的男子。幾人徑直進了府們，兩個守門侍衛恭敬的低頭行禮。“今日聽說那小子又來府中，恐怕又是來糾纏大小姐的。柳上野柳兄，若是那個古夜再復當然神勇之姿，恐怕你心目中的美人可就投入他人懷抱了。‘天參劍’在你柳大武師身上大放異彩，與那青凰豈不相配？”金絲紅縷線，男子身着麟蟒長袍，華美至極，一看就是有身份之人。
被稱作柳上野的男子冷哼一聲說道：“葉兄又何嘗不是，作為葉府的外戚，笙衣的表弟，心中難道甘心拱手將如花美眷的因緣拱手讓人？你我二人，包括林兄，何嘗不是有此想法？既然如何，何不合力將之…以絕後患。難道，我們三名武師，難道還殺不掉一個未入武士的小子？”柳上野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顯然是想做那一勞永逸的事情。
三人心中都知道其中意思，閉口不語恐被聽了去。
忽然，一陣微風吹拂而來，夾雜着滲人的血腥味，濃厚至極。三人抬首，正看見一名斷手少年，滿臉污血，雙眼血紅。徑直朝幾人奔來，腳程極快，一步數米。眼看不過十步之遙，柳上野和葉歸樹紛紛抽出佩劍，而掌灼古夜的林莫生則赤手空拳。
一步一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