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山有木兮木有枝(八)

Chapter 4:山有木兮木有枝(八)

余江阮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要疼開了,那天聽到孟深說的話,他是生氣的。他並不是不相信她,他只是想要她解釋。或是反駁那麼一句。可是她都沒有。

他那時候是被氣暈頭了。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因為那點兒事就和她分開。即便是她真的有過利用他的念頭,他也心甘情願。

孟濤突然上前,重重的一拳揍到了余江阮的小腹上,咬牙切齒的道:“這一拳是讓你長長記性,你要是只會讓她難過,就放了她!小時已經夠苦了你知不知道?!”

他的眼眶紅紅的,說完這話,管也不再管余江阮,騎上摩托車走了。余江阮怔怔的站在原地,心臟上的疼痛讓他無法呼吸。

孟濤走了,他卻不知道要去哪兒找孟時。一個人如果真的想躲起來,就算是躲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你也不會找到。

許久之後,余江阮才冷靜下來,打電話請人幫忙找。他的腦子不太好使,他甚至不敢想像。如果找不到孟時,他以後該怎麼辦。他從未像現在一樣迷茫過。

孟濤請了毛子幫忙,一夕間幾乎翻遍了整個東青,都不見孟時的蹤影。最初的着急之後孟濤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問余江阮:“小時,有沒有可能已經回京都了?”

余江阮搖搖頭,隨即道:“我馬上回去。”長時間沒有睡覺,他的眼中起了血絲,看起來頹廢而又狼狽。

這時候已經沒有航班,馬上回去只有開車回去。毛子看了他兩眼,沒有說話。抽完了一支煙后,才拿出一支筆來,對孟濤道:“你說說看,她那天都說了些什麼。”

他的話音剛落,余江阮就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喃喃的說了幾個字,然後上了車。他這樣子哪裏適合開車,孟濤趕緊的攔住了他,氣急敗壞的道:“你要去哪兒?”

余江阮眸色沉沉的看着他,道:“我們忘記一個地方了,常寧寺。”

孟時既然沒有在老宅,也沒有回京都,在常寧市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孟濤拍了一下頭,道:“對,我怎麼把常寧寺給忘了。”

孟時去看老太太,和常寧寺的方丈也熟悉,在寺廟裏住幾天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偏偏急得上火,他將這事給忘了。

孟時住在以前外婆住的院子,寺廟裏現在是淡季,香客不多,她一人住一個院子。寺廟裏清靜,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失眠睡不好的,意外的卻睡得很好,連夢也沒有做一個。

她白天的時候在外婆的墓前看書,去廚房裏幫忙做事。她做得素菜頗得寺廟裏的僧人喜歡,幾乎每頓都會幫忙炒上幾個菜。

這天到山上多走了幾圈,晚上腳就疼了起來。她睡得有些早,不知道為什麼,倒在床上卻睡不着了。待到迷迷糊糊的睡過去的時候,就聽見院子裏有很吵的聲音。

她剛爬起來。就聽外面有人在敲門,有小沙彌在院子外叫道:“孟小姐,開門,有人來找你了。”

孟時有些慌,穿了好會兒的鞋子也沒能穿上。待到打開門,一眼就看到了風塵僕僕的余江阮。還有孟濤和毛子。

孟時一時沒反應過來,呆愣愣的問道:“你們怎麼都來了?”

余江阮並沒有說話,只是上前緊緊的抱住了她。孟時被他抱得緊緊的,有些喘不過氣兒來。看着勞師動眾的幾人,她的腦子裏剛閃過一個念頭,就聽孟濤咳了一聲。

余江阮鬆開了她,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讓毛子讓他的那些兄弟去休息,安排好了之後,幾人才進了院子。

孟時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整個人不自在極了。孟濤看見她就鬆了口氣,問道:“不是說回京都的嗎?怎麼在這兒也不和我說一聲,手機也關機了。”

孟時哪想得到會有那麼多人找她,像犯錯的孩子似的小聲的道:“我不是故意的……來看外婆,主持留我住幾天我就住下。”

她的心裏微微的有些苦澀,她這話是真的,可關機卻是刻意的。說去京都只是騙孟濤的,她就沒想過要回去。原本就沒有地兒可去,主持留她,她想也沒多想就住下來了。

她甚至想也沒想過他們會那麼著急的找她。看着毛子和孟濤那疲憊的樣子,她的心裏無比的愧疚。

孟濤並沒有責備他的意思,還要說什麼,毛子就打斷了他的話,道:“先休息吧,不早了,有事明早再說。”

他比孟濤有眼色得多,知道孟時和余江阮之間有矛盾,抓着孟濤走了。臨走時還不忘將院子門關上。

剩下孟時和余江阮兩個人站在院子裏,誰也沒有說話,一時靜極了。過了會兒,余江阮輕輕的嘆了口氣,道:“外面冷,先進去。”

他說著伸手拉住了孟時的手,孟時掙了一下沒能掙開,只能任由着他。屋子裏很簡陋,只有一張桌子一個茶壺幾個茶杯,床頭放了一束采來的野花。

孟時的手冰涼,余江阮在床上坐下,將她的兩隻手握在手心裏。孟時一直沒去看他。

在找不到她的時候,余江阮就想如果找到她了,一定要好好的訓她一頓,讓她將手機關機……讓她回來也不說一聲。

可這會兒,他卻是一個責備的字也說不出來。強制的拉着孟時在他的腿上坐下,低低的道:“小時對不起……那天是我不好。我只是生氣,你不反駁孟深。”

孟時僵着身體,過了會兒,才緩緩的道:“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余江阮就扳過了她的臉,一雙漆黑的眼眸認認真真的看着她,兇巴巴的道:“不許說氣我的話,是我不對就是我不對。老鬼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急,我應該和你說一聲再走的。”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孟時的頭,道:“我一點兒也沒想到你會離家出走。”

他那時候是想晾她一下,想從她的嘴裏聽點兒好聽的。可這丫頭。哪裏會說什麼好聽的。心思兒反而多得很。

孟時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沒有不對。”

房間裏靜悄悄的,余江阮低頭用力的咬住了她的唇。昨晚就開始奔波,他是累極了,連臉腳也沒洗,抱着孟時就睡了過去。

身邊的人已經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孟時的心裏卻是百味雜陳。這幾天裏,她幾乎都是不敢想余江阮的。不敢想他過得好不好,不敢想,他會不會找來。有時候她挺想給他打電話的。可她害怕冷淡和沉默,寧願那麼自欺欺人的生活。

第二天早上余江阮醒來得很早,孟時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正認真的看着她。孟時有些許的不自在,摸了摸臉,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余江阮沒說話,伸手摟住了她,過了會兒才道:“沒有。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在做夢。”

明明那麼久沒睡覺,天還蒙蒙亮他卻就醒了。伸手摸到孟時在身邊,他的心才安穩下來。然後就再也睡不着了。藉著暗淡的燈光看着那安靜的睡顏,只有他知道,他有多害怕。

孟時的心裏百味雜陳,沒有說話。余江阮抱了她一會兒就鬆開了,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道:“起床吧,孟濤他們肯定在等着了。你要在這兒住我就陪着你,要不在這兒住我們就下山。”

他麻利的起床穿衣服,把孟時的衣服遞給她,鞋也整整齊齊的放在床前。孟時怔怔的坐在床上沒動。過了會兒,才問道:“余江阮,你為什麼相信我?”

余江阮微微的一愣,隨即笑笑,道:“那你說說我為什麼不相信你?”

孟時有些挫敗,一時說不出話來。余江阮摸了摸她的頭,輕輕的道:“孟小時,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如果你要想利用我,不會在後來才告訴我。”

孟時默默的沒說話,穿好衣服下床。孟濤和毛子真的早就起床了,正在吃早餐。寺廟裏的早餐是很簡單的,只有包子豆漿鹹菜。

大概是餓了,孟濤和毛子都吃得挺香的。昨晚一起上山來的那些兄弟大概都已經下山了,一個人也沒見到。

孟濤對余江阮有敵意,對孟時可沒有,見着她就站了起來,道:“坐這兒,想吃什麼,我去給你拿。”

孟時微笑着說不用,余江阮卻她摁在了椅子上,去拿早餐去了。他沒多大會兒就回來,除了饅頭和豆漿之外,還拿了兩個水煮蛋回來。

孟濤眼睛都看直了,道:“哪兒來的蛋?剛才我去拿的時候怎麼沒看見?”

余江阮挑挑眉,遞了豆漿給孟時喝着,輕描淡寫的道:“人品問題。”他的語氣里是帶着得意的。

孟濤啐了一聲,哼哼着道:“這年頭連和尚都知道看臉了。”

余江阮懶得理他,毛子卻笑出聲來。孟濤有些憤憤不平的,站了起來,道:“我去看看,憑什麼他們給你不給我。”

他說著直接兒就走了,余江阮眼皮也沒抬一下。孟濤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兩手空空的,有些泄氣。那雞蛋是小和尚自己煮的,高價賣給了余江阮的。

余江阮並沒有吃雞蛋,兩個都給孟時了。他就跟一孩子似的,孟時看着好笑,拿了一雞蛋遞給他,他卻又不要,不知道在彆扭什麼。

早餐吃得分外的平靜。孟濤沒怎麼說話,余江阮和毛子偶爾會說幾句話。幾個月沒見,毛子依舊和以前一樣。還是那副不怎麼說話的樣子。

孟時離開京都的時候什麼都沒想,看見余江阮才想到自己走得真是夠乾淨利落的。陶阿姨那邊還不知道怎麼交代。她有些心虛,並沒有繼續留在山上,吃過早餐大家就一起下了山。

到了山下,余江阮去開車,孟濤去洗手間。毛子和孟時在路邊上等他們倆。要是平時孟時不覺得有什麼,但他們是上山來找她,感覺就像是她在耍小性子似的,孟時挺尷尬的,正要找話題來說,毛子就開口問道:“最近還好吧?”

孟時笑笑,說了句還行。想了想,看向了毛子,道:“你呢?最近怎麼樣了?”

毛子微微笑笑,道:“還行吧,就那樣。”他看着孟時,眼中的神色有些複雜。

孟時看着地面,沒說話。過了會兒,才問道:“你就沒想過,重新生活嗎?”

雖然看着挺風光的,但畢竟是在刀口上求生活。隨時隨地都會有危險不說,就算有個家,也無法安穩下來。

毛子別開視線,抽出了一支煙點燃,過了會兒,才淡淡的道:“以後再說吧,也不是想不做就不做的。”

這一行要脫離哪有那麼容易,豈不說他結了多少仇家,就說金老闆那兒,他要想走也是沒那麼容易的。他知道金老闆太多太多的東西,一旦起了隱退的念頭,金老闆是第一個饒不了他的。

他很少會想這個問題,以前是沒這打算。等他有這念頭的時候,卻是晚了。退不了了。

孟時自然是了解的,點點頭,遲疑了一下,又道:“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別客氣。”她頓了下,自嘲的笑笑,“雖然我估計出不了什麼力。”

雖然她是真心誠意的,但在毛子面前說這話有些自不量力了。他在東青的地位擺在這兒,她能幫得了他什麼?恐怕只會拖累他。

毛子微微笑起來,道:“我不會客氣。先謝謝了。余先生,人挺不錯的。”他又補充道,語氣是很認真的。

孟時嗯了一聲,笑笑。余江阮開了車過來,見他們倆說著話,他摁了幾下喇叭。

車子很快過來,余江阮下車替孟時拉開車門,微笑着問道:“剛聊什麼了,看你們聊得挺開心的。”

他的語氣裏帶了一股子的酸味兒,孟時忍不住的想笑,卻又認認真真的道:“毛子說你挺好的。”

余江阮的臉微微的有些紅,哼了一聲,道:“我本來就很好,哪用得他說。”嘴上雖然那麼說,但臉色好看了很多。

余江阮買了水。上車先遞了一瓶給毛子,這才給孟時擰開瓶蓋,看了看時間,道:“孟濤怎麼還不來?”

“再等會兒吧。”孟時喝了一口水,往孟濤離開的方向看了看。去了有那麼久了,也不知道他怎麼還沒回來。

又等了五分鐘還是不見孟濤的身影,孟時拿出手機來給孟濤打電話。電話並沒有人接,孟時的眉頭皺了起來。

“沒人接?”余江阮問道。

孟時點點頭,道:“我再打一個試試。”

她正要撥回去,就聽做後邊的毛子道:“不用。我去看看。”他說著打開車門下車。

余江阮的眉頭皺了起來,道:“他會到哪兒去?”

孟時搖搖頭,道:“不知道。”她又要撥電話,余江阮制止了她,道:“等會兒吧,等毛子去看看回來再說。”

他說著夠過孟時的肩膀,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微笑着道:“我已經給陶阿姨打過電話了,回去肯定給你做了好吃的。”

孟時想起自己織留了張紙條,有些不自在,猶豫着小聲的道:“她沒說什麼吧?”

余江阮伸手在她的鼻子上颳了一下,笑着道:“現在知道怕了?”

孟時支吾着沒吭聲,余江阮笑笑,道:“放心吧,知道你回來了陶阿姨什麼都沒說。她誰也沒告訴,要是回去岩岩他們問起,你就說回來看看。”

兩人說著話,就見毛子回來了。余江阮打開車門下了車,問道:“找到了嗎?”

毛子搖頭,道;“沒有,洗手間那邊沒人。”

孟時也下了車。有些擔憂。他們在這兒等他,他怎麼也是不會獨自離開的。

余江阮看了看時間,道:“要不我們分頭再去看看,總不會走丟了。”

他正說著,孟時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趕緊的拿了出來,道:“孟濤的。”說著她將電話接了起來。

“小時,我已經走了,讓余江阮將車開到出口這邊,我在路邊等你們。快點兒啊。”孟濤氣喘吁吁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你怎麼到那邊去了?”孟時問道。她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就傳來了嘟嘟的佔線聲。她有些無奈,對站在邊兒上的余江阮道:“他已經到出口處了,讓我們趕快過去。”

余江阮和毛子面面相覷,不知道孟濤是從哪兒出去的。開着車出去,在岔路口就看到了東張西望的孟濤。近了才發現他的外套脫下來了,包了一大袋東西放到腳邊。

像是怕他們沒看見他似的,他遠遠的就使勁兒的揮手。車一停下他就拉開車門上了車,將那一包東西放在身上,催促道:“趕緊走,一會兒人得追上來了。奶奶的,幸虧我跑得快。”

他邊說著邊擦着額頭上的汗,余江阮以為他是說著完的,從後視鏡里看了他一眼,道:“你那是什麼?”

孟濤咧開嘴笑笑,道:“梨子。你不知道,這梨可甜了,現在很少見這品種了。”

余江阮一臉的嫌棄,道:“你就這出息。”

他的話剛說完,孟濤往車窗外看了一眼,大驚失色,道:“快走,人追上來了。”

余江阮回頭一看,一紮着麻花辮的小姑娘擰着一把刀怒氣沖沖的跑了過來。他嚇了一大跳,踩下油門加快速度。

直到不見了那姑娘的身影,後面的孟濤才鬆了口氣。毛子是最淡定的一人,瞥了孟濤一眼,道:“誰讓你偷人東西的,活該。”

孟濤反駁道:“我那哪是偷,她種路邊的還不許人摘啊。”其實他是要給錢的,但那姑娘氣勢洶洶的,擰着刀就追他,他當然只有跑了,不然等着她將他砍成肉渣?

毛子難得和他說,理也不再理他。余江阮則是幸災樂禍的,道:“幸虧你跑得快,不然你這梨可就吃貴了。”

孟濤哼哼了兩聲,從衣服拿出一個梨來胡亂的擦擦,笑眯眯的遞給孟時,道:“小時你嘗嘗,以前你最喜歡吃去青梨。我剛嘗過一個了,可甜水可多了。”

孟時伸手去接,余江阮一臉的嫌棄,道:“小心吃了拉肚子。”說著騰出手來,抽出了一張紙巾遞給孟時。

梨確實很甜,咬一口唇齒都是一股子清香的味兒。皮很薄,脆脆的。儘管被嫌棄,孟濤還是給了毛子和余江阮一人一個。

他倒是識貨得很,余江阮原本是不屑的,吃了一個忍不住的又問要第二個。也不怪人追他。這梨子是第一年結果,本是要留給自己家裏吃的,卻全給他摘了。

孟時和余江阮訂的是下午的機票,中午本來是要一起吃頓飯的。毛子和孟濤都有事,只得作罷。

余江阮的電話挺多的,到了老宅手機就響個不停。孟時心驚膽戰的,好在都不是他家裏人打來的。

余江阮的電話打完,將手機丟在一邊,在沙發上坐下,將孟時抱到他的腿上,微笑着道:“有沒有想好要去哪兒度蜜月?忙完這段時間我應該挺閑的,要不我們提前去把蜜月渡了?”

孟時壓根就沒想這事,搖搖頭。余江阮也不介意,溫柔的道:“那我選地方了,要是去了你可不能說不喜歡。”

孟時沒點頭也沒搖頭,欲言又止的。余江阮的興緻高得很,一連說了幾個地兒。孟時原本是想說什麼的,見他高興就沒打斷。

等他興奮過了,孟時才慢吞吞的道:“你那天怎麼會和邰音芮在一起?”

“這是吃醋了?”余江阮促狹的眨眨眼。

“是啊。”孟時回答得落落大方的。

她那麼爽快的承認,倒讓余江阮愣了一下,然後微笑着道:“她給我打的電話,我去只是想看看她又想耍什麼把戲。”微微的頓了一下,余江阮又接着道:“光碟的事兒,應該是她做的。除了她我也想不出別人了。”

他原本是不想見邰音芮的,怕她又將主意打到孟時的身上,這才過去的。一點兒也沒想到孟時也在。

他開始的時候是沒注意的,後來聽見她說話的聲音,他才知道是她。他原本是想立即站起來的,又怕她誤會,這才聽了下去。剛好中了邰音芮的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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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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