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她好像林然!
整個假期我都沒有出門,我怕,我怕姜文彬他們在找我的麻煩,我怕他們在欺負我,打我,把我當跳梁的小丑尋歡。
在他們的字眼裏,好像根本沒有同情這個概念,懷揣着希望,對大學的憧憬,對大學的嚮往,我邁進了大學的校門口。
站在大學門口,我停了下來,這是全市最爛的大學,聽說很多考不上大學的人拿點錢甚至有關係的不用拿錢就能上。
所以這裏又稱為混子聚集地,從踏入這所學校的校門我就後悔了,這簡直是讓我陷入第二個地獄。
我想後退,但是我沒有退路,這是我唯一的選擇,唯一的出路,所以我硬是咬緊了牙關,拿着媽媽去管大伯家借的錢報道。
我來到大學還有一個心愿,就是要找到林然,讓她回去那個家,假期前我去大伯家的時候,大伯和伯母明顯蒼老了很多,估計每天都是以淚洗面,我也答應他們會把林然找回來的。
真正來到大學的時候,我突然我發現我根本融入不到大學的生活中,他們手裏都拿着名牌的手機,穿着名牌的衣服,拎着名牌的包,打扮的都特別時尚,而我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套穿了三年洗的都泛白的衣服。
因為這,我不敢說話,我怕我一說話就暴漏出我的土氣,我不敢直視別人,我不敢看到他人嫌棄的眼神。
突然我再問自己,我為什麼要上這所大學,這麼活着又有什麼意義,只是沒人欺負我而已,因為大家根本就沒注意到我,甚至班級都不知道還有林楓這麼個人。
我黑,我瘦,我沒底氣,我自卑,我不敢說話,所以開學幾天了,我都沒交到朋友,甚至我去了都沒有座位,只是搬個凳子去角落裏,好像我是多餘的。
分的寢室也是一樣,四個人,一個個的都故作清高,說他們的這不能碰,那不能碰,晚上睡覺不能打呼嚕,襪子必須一天一扔。
一個人在那說話的時候,其他兩個都戴着耳機,裝作聽不見,男人就有些不樂意,指着我:“我說話你聽沒聽見啊?”
我趕緊點了點頭,生怕他們生氣以後得關係太僵不好相處:“聽見了。”
“那你給我重複一遍,我看看還缺什麼沒說。”
“你的床鋪不能坐,你的衣櫃不能開,你的杯子不能碰,你的……”
我開始回憶着剛才他說的話,剛才我也走神了,還有一些沒想起來,好在我還沒說完他就擺了擺手。
“行了,就這樣吧,剩下的等以後想起來再說!”
這使得我幸免於難,逃過一劫,這幾天,無論遇到什麼事我都會一個勁的退讓,我希望我的寬容能換來他們的好感,哪怕是一點,一絲,都行。
但是好像他們只會得寸進尺,每天什麼事都讓我做,想吃泡麵了讓我下去買,想抽煙了讓我下去買,好在每次給的錢都是夠數的,晚上的熱水也是讓我打,每晚我都要拎着全寢室的水壺去水房排隊,然後回來再用涼水把他們的洗腳水兌好。
等他們洗完了,我再把洗腳水一盆盆的倒掉,洗襪子的時候捎帶着把他們的洗了,我他么成了全職保姆了。
不過有時候也是能換來報酬的,他們都是有錢人,哪天晚上不買兩大包零食都睡不着覺,吃不完的時候也會往我床上扔。
漸漸的,我還出名了,誰都知道四樓有個寢室的瘦小子是全職保姆,一個人能拎四壺水,爬樓梯還特別快。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我不是爬的快,我只是自卑,我想快點走,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這麼受欺負。
後來經常晚上放學的時候,我們樓層都圍滿了人,每當我拎着四壺水,低着頭跟他們說,讓我過去一下的時候。
都會有很多人小聲低估:“他就是那個全職保姆啊?”
“好像是,你看他那麼瘦那麼黑,能一個人拎四壺水!”
我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受這些,承受這個嘲諷,我沒有辦法,我沒有他們那優越的條件,我只是一個卑微的自己。
後來軍訓的服裝發下來了,我們開始進行大學的軍訓,教官是一個不算高但身體很結實的人,給人一種他站在原地,就有一種捍衛不動的氣勢。
頂着酷熱,毒辣,的太陽,教官打量着我們每一個人,很多家庭優越的人都在抱怨:“我去,這三九天,讓我們穿這大粗布暴晒?”
“就是的,我今早擦了兩瓶防晒霜都沒用!”
我倒是覺得挺好的,我只是說這衣服布料挺好的,穿不壞,能穿好幾年呢,不過我那個時候也是汗水嘩嘩的流。
而經過暴晒,原本就挺黑的我,更黑了。
當教官把目光放在我身上的時候,我頓時渾身一個激靈,因為我好像感覺到他突然笑了,朝着我走過來。
我也真是服了,我躺着也中槍?我貌似沒怎麼違反紀律吧?他說不讓動,流這麼多汗我都沒說擦一下。
教官強忍着笑意,走到我面前,突然來了一句:“哎呦我的媽,你小子以前是不是挖煤的?他么比我還黑!”
此話一出,整個方隊的人都轟然爆笑,有的直接蹲在地上肆無忌憚的笑,看那樣,估計都能笑抽過去。
教官也是有些過分,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你小子有前途,我看好你!”
說完,教官突然板著臉,朝着大家吼道:“行了,都別笑了,給我憋回去,繼續軍姿,一小時!”
那時候,我真的覺得全世界都在玩我,真恨不得地面有個縫能讓我鑽進去,原本溫度就熱,被教官那麼一說,我的臉紅的不像樣子,紅的發燙,又黑又紅的臉讓我根本抬不起頭來。
我只感覺頭腦發熱,原本可以咬牙堅持的動力也沒了,教官讓向左右轉的時候,我感覺前後的人在一個勁的看我,教官讓前後轉的時候,我感覺左右的人又在趁機瞄我。
有的實在忍不住,甚至出了聲,笑是會傳染的,大家都在忍着,一個笑,其他人都忍不住了,突然又是轟然大笑,教官瞪了第一個笑的人一眼,讓他去一邊掌上壓,警告着誰要是再笑就罰站一天。
罰他們有什麼用,我的自尊心已經被踐踏的遍體鱗傷,黑是我的錯?丑是我的錯?其實按理說不應該啊,我媽長得挺漂亮的,那我爸得長成啥樣啊,能把我生這麼丑。
不過再想想,我爸和大伯是親兄弟,大伯也是十分有氣派的,既然是親兄弟,那我爸也不能差了吧?
那為什麼我長這麼丑?難道我不是親生的?
想了這麼多,我竟然溜號了,以至於教官的口令我都沒聽到,直到教官吼道:“小黑,你給我滾出去做六十掌上壓!”
教官這麼一喊我才回來神來,一抬頭,發現所有人都面對着我,而我的方向轉反了,我和面前的同學臉對着臉,是個女的,當她看到我的臉的時候,撲哧一聲,趕緊把目光移開。
我永遠忘不了他們嘲笑的眼神和鄙夷的嘴臉,完全就是在把我當成笑話看,我低着頭,默默走出方隊,開始做掌上壓。
我從來沒做過這玩意,剛做兩個就有點吃力,做完五個,我就感覺胳膊一個勁的在抽筋,但是我不想回方隊,我不想再接受他們的嘲笑,不想繼續忍受他們的排擠,所以我咬着牙做。
日照當頭,此刻我已經是滿臉汗水,我清楚的看到汗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我的眼前也越來越模糊。
終於,我的眼前徹底黑了,沒錯,我中暑了,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校園裏的一個涼亭下,涼亭很大,四周都是樹,陽光照射不進來,只有零零碎碎的陽光可以有照射進來,透過葉子間的縫隙,反倒是漂亮很多。
我睜開眼安靜,感覺渾身就像散架了一樣,我還以為我死了。
直到我旁邊突然有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女孩子的聲音很甜,很清脆,像風鈴一樣:“哈。你終於醒了!”
此刻女孩坐在涼亭的桌子上,臉踩着凳子,手裏把玩着軍訓的帽子,把馬尾辮上的頭繩一摘,瞬間女孩飄逸得秀髮散落及肩。
除了林然,我哪跟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說過話,一時間就愣住了,支支吾吾說了半天,才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裏。”
女孩子的大眼睛眨了眨,把一根手指放到嘴唇上,回答道:“剛才你不是昏過去了嗎,你的教官把你抬過來的。”
“哎呦,剛好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待着好無聊啊,正好你來了,還有人陪我做個伴!可是你就跟死了似的,一直醒不過來,我都差點打119了!”
我他么也是服了,老子昏迷不醒,你打119有什麼用?讓火警拿着水槍噴我一頓?
但是女孩真的有些絕美的容顏,她不像別的女神,喜歡裝高冷,她是走着開朗活潑的路線,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覺得她和林然好像,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