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風塵大姐(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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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珠兒來聊聊新鮮事兒,感覺挺有意思。姐妹們的聊天都挺愜意,和正常的女人一樣,聊聊衣服啊,化妝品啊,或者一些八卦消息。珠兒每次來都喜歡和紅菱鬥嘴,她們倆在姐妹們眼裏是最YD的。“YD”這個詞在我們的圈子裏沒有絲毫的貶義,大家都是開玩笑而已。

有一天中午,客人很少。我、少華、紅菱、珠兒在一個包房裏邊吃爆米花邊聊天。珠兒嘲笑少華的大腿肉比較鬆弛,小腿很粗,並炫耀地說:“看,我常有男人滋潤,身材多好!”少華笑着說:“你是個小騷包,想滋潤我的男人大有人在。只是我不願意而已。”

珠兒一聽更狂野了,轉身鎖了包房的門,脫的一絲不掛對少華說:“來咱倆比比,看誰更棒。”當時的我如初練網游的小角色,哪兒見過這種大boss,嚇得轉身就要出去。少華一把拉住了我,道:“你這都怕,還在這裏混什麼?”

平時麗姐和少華最照顧我了,她讓我留下,我也就硬撐着留下了。

少華徹底被打敗了,連連擺手說:“你厲害,我怕你,行了吧?”

珠兒得意地穿好衣服,驕傲的神情像一個獲勝的角鬥士。其實要好的幾個姐妹在一起,像這樣的嬉鬧很正常的,但是只限於小圈子。這樣的嬉鬧和鬧洞房一個道理,就是為了消除心理陰影和害羞,而使工作更正常一些。

那天晚上我對少華說:“真看不出來,珠兒三十多了,身材還是那麼好?”少華說:“她想的可開了,花在包養和美容上的錢,都夠買幾套房子了。”

幾年後才知道珠兒肆意的放縱是因為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歷。其實風月場的每一個

日子就那麼混着。

幹了三四個月,每月也只有兩三千元。坐枱陪酒這一行,沒有底薪,收入主要靠酒水提成和小費。而小費幾乎佔了收入的百分之七八十左右。像紅菱那樣的小騷包,酒水提成收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我還是那樣,一副土的掉渣裝扮,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一副略顯羞澀的姿態。了解這一行的人,幾乎都知道,KTV老闆也罷,坐枱女也罷,賺錢主要都靠熟客的。你這個KTV音響好,環境好,位置好,酒水好,服務好,美女好,人家才肯再次光顧你。而坐枱女想多賺錢,首先要你所在的這個場子人氣旺,其次才看你自己拉的熟客多不多。能讓男人舒服,能讓男人揩點油,能讓男人沾點小便宜的坐枱女,自然收入高。這次你把客人伺候舒服了,下次客人來還會翻你的工作號牌。

在這裏喜歡邊喝酒,邊玩女人的主兒都不是什麼好貨色。但是有諷刺意義的是這類貨色在社會上基本都很有錢,所以只有這一類人肯在這裏大把給小費,而服侍這類人的姐妹收入自然也高。當然,這類人也不會要我這樣一坐下先和客人保持一米距離的姑娘來陪他們。所以我的收入自然不能和紅菱她們相提並論。這個社會的任何階層和利益都是壟斷的,坐枱女也一樣。一個KTV,經常來的肯花錢的熟客也就那麼幾十個人,她們都有自己熟識的妞兒來陪他們。所以紅菱和其他幾個姐妹幾乎壟斷了那家KTV的高額小費……

有一天,姐妹們都出去逛街了。我一個人睡在床上胡思亂想,忽然聽見下鋪隱約有抽噎的聲音。我起身下床,竟然是紅菱在被子裏哭泣。房間裏只有我和她兩個人,我睡在角落的上鋪,估計她沒看見我。不然紅菱是不會輕易在別人面前掉淚的。

紅菱看見我突然從床上跳了下來,有點驚訝,然後轉身朝牆,停止了哭泣,但是身體還在抽噎。我說:“紅菱姐姐,又怎麼了?”我以為是她上次說的發炎的事兒,於是又說:“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紅菱先是不理我,後來又搖了搖頭。經不住我再三逼問,她才告訴了我原因。

紅菱的家庭屬於城鎮居民,全家沒有一個人有正當職業。當今社會,生活最困難的還不是農民,農民好歹有地種。可是像紅菱這種城鎮零就業家庭連種的地都沒有,在攤上點兒不幸的事情,生計都難以維持。打工沒力氣,做生意沒本錢。紅菱的父親高位截癱,母親下崗,爺爺病的亂七八糟,身體就像個按揭藥店,需要每月投放一定數量的藥品。而家裏唯一的壯勞力,她的弟弟正在千里之外坐牢,出獄估計在一千年以後。

更糟糕的是她家原來住的地方被拆遷了,現在全家在外租房。房地產開發商拆遷后給她家的租房補貼根本不夠現在的房租。而新開發的房子,按照面積換面積,最小的戶型也比她家原來的房子多出來四五十個平米。這一切也就意味着,紅菱每月必須給家裏支付五六千的費用,來維持她父親的生命、爺爺的藥費和全家的生活,此外她還得再想辦法籌集幾十萬來換一個本來就屬於她們的家。

這所有的一切,全壓在我面前這個蜷縮在被子裏痛哭的女人身上,是的,她叫紅菱。以風騷和奔放聞名的紅菱,以搔首弄姿拚命賺錢著稱的紅菱,任何男人掏一百塊就可以隨意揩油的紅菱!她月收入最低七八千,好的時候也過萬,她為了賺錢得了婦科病,她為了賺錢經常喝的七葷八素。

紅菱一邊說,一邊哭,最後我和她擁抱着一起哭。我們當時哭的很厲害,幾乎可以用嚎叫來形容!起初我傷感是因為她的不幸,可是哭到後來,我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辛酸還是她的艱辛,就那樣,整個房間只有哭聲……那唯一的聲音,單純而凄慘,純真而悠遠,直達心扉,深深地刺痛了我!

記得那一個月,我從牙縫裏擠了三百塊錢給紅菱。可是她說什麼都不要,紅菱對我說:“我有錢,卡上還有兩三萬。可是不敢花,怕哪天突然就沒工作,沒飯吃了。”紅菱的這種心情我很了解。干我們這行,這個月有兩萬塊的收入,但是下個月可能就一分都沒有。對未來的未知和恐慌,永遠在心裏蔓延,我們根本沒有安全感,手裏有錢,但是很怕,很怕明天就沒有了收入,吃什麼?喝什麼?這其實是窮怕了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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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亂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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