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疤是怎麼來的就怎麼還回去

第八十八章 疤是怎麼來的就怎麼還回去

一眾人慌慌張張的往外跑,蓉太妃明明二八年歲卻跑的尤其慢,我看着她相比我剛進宮時明顯圓潤的身體,不禁納悶,看來她的確沒怎麼把我放在心上,不然她哪有心情吃那麼胖?

蓉太妃都走了,這一群蚊蠅自是不敢在我這是非之地多留,只消得一陣風的功夫,我身邊便清靜了下來,身後按着我的老媽子自是不怕我家大雪,丟垃圾一樣一鬆手,然後兩個人橫刀闊斧的出去,只我一人像個笑話一樣撲倒在地。

側過臉,我舌尖嘗到延綿不斷的血腥味,大雪蹲在我面前舔毛,時不時的瞪着一雙無辜的眼睛看我,然後伸出爪子戳戳我,看我是不是還活着。

我動了動手指,把它的小爪握在手心裏,想無奈的笑笑,可一扯嘴角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大雪啊,大雪,你真是個死沒良心的小東西,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等我被人打個半死你才出來走兩圈。

“顧君珏!”好歹有人進來把我從地上拉起來,宋箏伸手扯了床被子給我裹上,我抬頭看了看被我的樣子嚇得捂住嘴巴的瓊枝,垂着眸子沒說話,不是我不想說,是一開口就疼。

“聽說蓉太妃過來了,我就知道不妙,沒想到還是來晚了。”宋箏扶着我躺在床上休息,轉了兩圈發現我房裏連碳都沒有,便又讓瓊枝回她宮裏取。我仰面躺着,把頭頂的天花板看了一遍又一遍,宋箏用帕子沾了水給我頰上擦藥,碰一下就是針扎的疼。

“知道疼吧?這就是不得寵得下場。”

我別了別臉,不領情,可是眼淚還是委屈得往下流:“以多欺少算個什麼本事,要是那個安蘭若敢跟我單打獨鬥,我用咬的也能把她咬的求我!”這話說的狠了扯的自己臉疼。

“在這宮裏,就算你想單打獨鬥也要別人給機會。”宋箏收拾了葯:“我說多了你也聽不下去,這次也算是個教訓,你自己好好想想,想要風光活下去,靠的究竟是什麼。”

晚飯是瓊枝從宋箏那裏端來的,阿雅算是徹底拋棄了我這個不成氣候的主子,我也已經一天沒見她蹤影了。我傷着臉,只喝了兩口粥還火辣辣的疼,反正也沒胃口,索性就讓瓊枝又原樣端了回去。

主子失了勢,連帶着底下的奴才都不安分起來,我出了院子,竟然沒看到有什麼人,還有幾個瞧見我也避瘟神一樣躲開,我也沒和她們計較,畢竟訓他們也訓不住,還連累着我臉疼。

我走到牆角蹲下,捧了把雪握成雪團用帕子包了,冰了冰臉頰,這樣才覺得舒服了些。

剛想站起來,冷不防的看到身後有人,我才下意識的往後一退,等我看清那人更是吃驚,是那個啞巴侍衛:“你……誰讓你來後院的!”

他伸手指了指我手中的雪團,我看見他的手指纖細白凈,指節分明,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身為侍衛該有的手,我把雪團遞出去:“這個……怎麼了?”

他一抬手把我的雪球掃落,我瞪着眼睛看他氣不打一處來,別的下人躲我也就算了,這個啞巴居然敢過來捉弄我!

我緊了緊拳頭,白日裏遭受的委屈在心裏乘幾倍的膨脹,揚手我就想給他一個耳光,卻在他一個動作之後戛然停下。

他遞出來一個小瓷瓶,我收回手冷笑:“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又指了指我的臉,我被他這樣直白的指着傷臉覺得有些丟人,我現在的臉一定腫成了冬瓜,被人看到一定會被恥笑,我又退後兩步:“你這葯是給我用?”

他點頭,我卻不領情:“誰知道我擦了你這葯臉會不會爛掉,這宮裏的人本來就沒有值得相信的……”我又抬眼看他,凶道:“你再不走,我就喊人進來!”

有時候我也懷疑他是不是還是個聾子,因為他從沒把我的話聽到耳里過,就像此刻他非但不走,還把腰間的配刀呲一聲拔出了刀鞘,然後用刀尖在雪面上寫字。

“不塗藥會留疤。”

刀光一閃,那個啞巴侍衛的手背上便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我在一邊瞪着眼睛看着他往手上倒那瓶葯,果然他的傷口不一會兒就癒合了,只是還有一道粉紅色的印子還沒有消去。

能瞬間癒合傷口,果然是好葯,只是這人也太好心了些,就算想讓我看葯的療效,也犯不着自殘吧?

我低頭想看清他的眼睛,我哥說過想看懂一個人就要看他的眼睛,如果你看不出他的眼睛裏藏着什麼那就只有三種情況。

第一種就是他的城府極深,可以將自己的情緒掩藏的很好。第二種則是那人本身就純的像汪清水。第三種,什麼都看不出來只能說明你眼瞎。

我盯着他眼睛看了許久,可他一直垂着眸子,纖長繁密的睫毛擋着眼睛根本什麼都看不到,我氣極,恨不得能按住他把他的睫毛一根根拔掉。

“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他鐵了心不理我,頷首對我一禮,將藥瓶插在雪地里便退了出去。

我對着銅鏡擦了兩天的葯,臉上的傷便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旁邊還有些不怎麼明顯的紅印還得費些功夫,我手指拂了拂臉上得印子,心想這筆帳我總要討回來。

宋箏如今在我宮裏可謂是神出鬼沒,來來去去根本就不需要通報的,此刻她的臉忽然印上我的銅鏡,倒把我嚇得畫歪了眉毛。

“王上多久沒來了,你倒還有心情在這梳妝?”又輕佻的捏着我下巴左右看了看:“沒想到我的葯這麼好,居然沒留疤。”

宋箏又掀起袖子給我看:“你看,這是我以前受傷留下的疤,擦的也是我給你的葯,誰知道倒沒你用的效果好。”

我嘴角抽了抽,把下巴從她手裏挪出來:“幸虧我沒用你的葯,要不然不知道丑成什麼德行了。”我剛想把啞巴侍衛給我的那葯給她也擦擦,她卻又用袖子遮了疤,抽回手去:“你用的這個,是誰給你的?”

我本想說是那個啞巴侍衛,又怕宋箏起疑,只好撒了個謊說是上次回家我哥給我的,她聽完也沒在意,只哦了一聲了事。我說她那個疤時間雖然久了,但這藥效果好,說不定也能消掉。

她對我搖頭,說她的每道疤都有一個來歷,是她不可磨滅的記憶。而且,她的疤怎麼來的她每每看到都會想着該怎麼還回去。

她說著把藥瓶塞好放進我手心裏:“所以這葯你還是好好留着,畢竟你以後用到的地方還多着呢。”

我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她前面說的什麼疤不疤的,原來都是些暗語,我要是不把這疤還回去,這好葯倒是都得糟蹋在我身上了。

“對了,我這次來還有其他的事。”宋箏拉了我的手,把一卷東西塞到我袖中,然後便避嫌一樣離開了。

我回到床上,把簾幔放下,然後把那捲東西展開,是封火漆漆住的信,信封上沒有署名。拆開信,雖然只有寥寥數字,我卻能認出這是我哥寫的信。

匆匆看完信確定沒有什麼遺漏后,我才就着燭火把信封連着信紙燒掉,把灰又化進了茶水裏,然後澆在一盆花里,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我哥在信里說他幫我在宮裏安插了一個很可靠的幫手,讓我有什麼事儘管放手去做,而且……那個幫手是個啞巴。

我今天來來回回的在啞巴侍衛附近轉了無數次,無一例外的他沒正眼瞧我一次,似乎他不僅啞,而且聾,並且瞎。

終於我還是忍不住湊到他跟前低聲道:“西山後面燉蘑菇。”

他終於抬眼看我半刻,我哥這到底整的什麼暗語,他若不是我要找的人,定會把我當成神經病。

四目相對了片刻,他緩緩抬起了手中刀鞘。

怎麼著,想砍我?

刀鞘停在了我面前,黑漆漆的刀柄上刻了七個小字:“東山前面宰小雞。”

“你!”我一興奮差點沒叫出來,勉強壓制住自己的手舞足蹈我又悄悄問他:“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那你認不認識我?”

話一出口,我便覺得自己白痴了,這宮裏上下還真沒幾個不認識我的。這個啞巴也不回答我,只盯着我看,我心說你就算不會說話,哼一聲總會吧!

好在他雖然沒哼一聲,到底還是對我點了點頭。

我又問他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一口一個啞巴侍衛的叫他吧,他搖頭好像並沒有名字,我就說不行你就叫阿啞吧,這樣和我的丫鬟叫出來也是一樣的名字,倒也方便。

他點頭欣然受之。

入夜,我聽說王上歇在了懷柔那裏,便帶了阿啞一起去了荷塘。本來阿啞是不願讓我一起跟來的,可我一想報仇的是我,我不親眼看看仇人慘狀還是不夠解恨啊。

從廊橋上往下看,對於上次落水的事情我仍心有餘悸,阿啞在一旁杵了杵我,讓我去前面亭子裏坐着,估計是怕我獨自在這兒,再被人給莫名其妙的推到水裏。

我點點頭輕步往亭子裏走,阿啞扛了個黑包裹從宮牆裏翻了過去,動作流利漂亮,頗有些江湖俠客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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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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