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是你別挑戰我的脾氣才對。我工作忙，不奉陪了，你請便。”陸浣晴將寒澈的外套塞回他的懷裏，轉身頭也不回地走掉。

冷氣透涼的辦公室里，寒澈正在翻閱文件，可一想到陸浣晴便心煩意亂，無來由地煩躁，抓起文件砸到了地板上。

他本以為陸院晴回來后一切都會很正常，他繼續跟他的女伴各取所需，而陸浣晴也會有她的事情忙，兩人互不相干。可是他偏偏想知道她的近況，想知道她跟什麼人在一起，而看到了她，他又會該死地放不下，想要插足她的人生、想要得到她、想要更多。

可是更加讓他抓狂的是，以前心裏、眼裏只有他的陸浣晴事隔六年後竟然對他一點都不感興趣，好像完全不認識他這個人一樣，不管他怎麼做。他終於認清，陸浣晴徹徹底底地變了，她一點都不喜歡自己了。

就在他蹙起眉頭不知為什麼人心這麼易變時，陸景軒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看到地板上散亂的文件，陸景軒很驚訝地大叫兩聲，然後踮着腳尖繞開文件走到寒澈面前，拉開一把椅子坐下，“吃火藥了嗎，這麼多年來，很少見你發火到扔文件的程度。”

陸景軒一臉八卦的樣子。

“拜你妹妹所賜。”寒澈很坦白。

“浣晴她什麼時候招惹你了？”陸景軒很驚訝。

“她以前不是很喜歡我嗎，為什麼現在她那麼難搞？”寒澈目光投向陸景軒，他很想知道這六年來陸浣晴有沒有別的感情經歷，讓她受傷，變了一個人。

“那你要問她，我哪裏會知道。”陸景軒腿抬到桌面上，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

“她根本沒有什麼男朋友對不對？”寒澈後來暗中接觸過陸浣晴好幾次，他發現她身邊好像沒有男人，電影院裏碰到的那個應該不是她真正的男友。

“男朋友的事情我不清楚，不過喜歡我妹妹的男人不在少數，我們家最近門坎都快被人踩壞了，所以對她有沒有男朋友這件事我雖然不能給你明確的答案，可是有沒有選擇倒是很難說。”陸景軒知道，給寒澈施加點壓力沒有壞處，他倒是想看看寒澈對自己的妹妹到底有多上心。

“那她最近經常有約會嗎？”寒澈語氣間都充斥着醋酸味，可是臉上卻滿不在乎的樣子。

“她最近幾乎變全能型經紀人了，老把自己埋在工作堆里，說是忙完台灣的事情就回總公司去。”陸景軒平淡的口吻。

“咳！”寒澈聽到這個消息嗆了一下，他臉上微微有些驚訝，“她、她又要出國了嗎？”

“聽她提過。她最近不是在加快工作進度了嗎，就是為了可以早日離開。”陸景軒很肯定的口吻。

沒想到她現在這麼不想看到自己，還加快工作進度打算離開，寒澈心裏突然生起一股失落感。他暗下決定，不管怎麼樣，他都要抓緊時間好好挽回陸浣晴的心。

當晚，不知從何時起，雨便開始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就如同寒澈此刻的心情，冰冷、潮濕。本來他以為陸浣晴與他重逢，至少會有那麼一點感覺殘留，可惜，她心裏根本沒有了他的位置。

他下班以後無處可去，又不想回家，現在他只想看到陸浣晴，所以他一直在她公司門外等。坐在車子裏，車窗前的雨刷不停地將他眼前模糊的景象重新變得清晰。

他很快便看到陸浣晴的身影出現。她大概沒有帶傘，正站在公司門口檐下，抱着雙臂看着下個不停的雨。

寒澈看着陸浣晴跟同事揮手，看着她跟同事微笑說話，想要攔輛出租車，可是一直攔不到，便抓起雨傘下了車，大步走向陸浣晴。

當他舉着黑色雨傘站在陸浣晴面前，她眼裏似乎有些驚訝，但很快她便轉過臉去不看他。

“這邊很難攔車，我送你回去吧。”寒澈聲音沒有平時的霸道，反而有點哄她的意味。

陸浣晴繼續抱着自己的雙臂，不時地看着來往的出租車，完全無視寒澈。對一個選了別的女人的男人，她不想插足做第三者，所以對他的獻殷勤，她雖然有被誘惑，但也清醒着，即使眼前這個是她曾經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陸浣晴，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寒澈有點不耐煩了。

陸浣晴最終正視他，客氣一笑，“不用了，謝謝。”說完后她的視線便一躍，越過他，望向別處。

寒澈不想被陸浣晴無視，他一把拉着她的手臂，讓她躲到了他的傘下。

“我說不用了，你這人幹嘛這樣。”陸浣晴臉上很惱怒，寒澈總是那麼蠻橫霸道。她真的搞不懂，她回國以後他怎麼就對她這麼關心，而且還關心過了頭，管起了她的所有事情。

“你打算就站在這裏等到大半夜是嗎，我已經說了這裏攔不到出租車。”寒澈很火大，這個女人一點都不聽他的話，還處處違抗他。

“就算等到大半夜我也樂意。”總比接受你所謂的照顧好多了，還不知道是不是虛情假意來的，陸浣晴心裏這樣想着，於是撇撇嘴。

寒澈冷峻的雙眼盯着她不屑的表情，“陸浣晴，你就真的打算跟我一直這麼見外嗎。”

“我跟你的確不熟，你是我哥的朋友，不是我的。”陸浣晴不想領他的情，因為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他曾說過要她留在他身邊，可是在她看來，留在他身邊有很多種解讓，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所謂的女伴，各取所需，不沾感情的床伴；只是為了滿足一下過去舊回憶的臨時戀人，為了貪新鮮或不甘心而假意在一起的自欺欺人……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想做他的女朋友，可是一直都沒有辦法得到他的響應。

她在想，或許他也不確定，不確定是否可以真心愛她。而她也沒有了當年不顧一切的勇氣。現在的她在面對別人的告白時，更多是像一隻駝鳥一樣把腦袋埋在沙里，這樣就可以不去觸碰愛情。她害怕受傷、害怕失望、害怕被拒絕，所以她寧願推開，通通不要。

就在陸浣晴賭氣地不要寒澈送她，思緒萬千時，寒澈一把擁着她的肩將她帶到了車子前，打開車門將她塞進車子裏，並幫她繫上了安全帶。

“寒澈，你夠了，我不要你對我這麼好！”陸浣晴不想領他的情，她不要在他冷冷拒絕後，又傻傻地陷入他對她的好裏面。她要理智一點，絕對不要再栽倒在他手裏第二次，哪怕六年後的他更加成熟、有魅力。

寒澈手指着她警告她不要亂動、不準下車后，繞一圏回到了駕駛座上，啟動車子，車子頭也不回地駛進雨簾中。

看到寒澈開往她家的方向，陸浣晴微微地鬆了口氣。

“浣晴，小心！”寒澈語畢，陸浣晴便看到一輛車子大概因為雨天路滑，向他們正面疾馳而來。

寒澈拐了個彎避開那輛失控的車子，卻不料就要撞上馬路邊的護欄，一陣急剎，輪胎打滑，整台車大力扭轉。而就在這緊急時刻，寒澈的第一個反應便是空出一隻手護在了陸浣晴面前，只想着多為陸浣晴擋下一分傷痛也好。

一聲鈍響，兩個人劇烈地震動了一下，所幸只是車頭輕撞上了護欄，微微變形，兩人都沒有發生意外。

可是那一刻，陸浣晴對護自己周全的寒澈還是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感覺，因為看到寒澈面臨生死關頭仍是想着保護她，她忍不住開始重新在意他。

經過這番波折，寒澈更加小心翼翼地開車，終於將陸浣晴安全送回家，他撐傘把她送到她家門口的台階上。

陸浣晴開了門，回過頭看到雨勢很大，寒澈回家可能不安全，她拉住了他的衣服袖口，“要不你今晚就在我家客房睡好了。”陸浣晴的聲音很低，她不希望寒澈產生什麼誤會。

寒澈深邃的雙眼盯着陸浣晴，她挽留了他，大概這也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陸浣晴的家人都睡了，她把寒澈帶到客房，找來陸景軒的一套睡衣放到他床上，“換洗衣服都在這裏，你換上就好。”陸浣晴交代完后便轉身準備回房。

寒澈一把拉住了她，“浣晴，先別走。”

陸浣晴回過頭，一臉驚訝，“你還有什麼事嗎？”

看到陸浣晴臉上帶着驚訝，寒澈遲疑了一下，欲速則不達，他已經慢慢讓陸浣晴對他改觀，所以他暫時還是不要再給她加壓了，有些表白的話，他打算慢慢對她講。

“沒什麼了，我先洗澡。”寒澈快步走進浴室，很快便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