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送她回去

時辰尚早，即使繁華如江陵，現下亦是一片祥和安靜。

“賣豆花撒，熱油絞哎”熱字一拖，油絞兩字一頓，哎的尾音不很長，聲音卻傳出很遠，在空曠的街道上異常清亮。

婧祺有些好奇的像車窗外望去，卻是個走街串巷賣小食的，挎個竹籃，上面蓋着一層東西，大約是為了透氣，防塵。

“可要喝豆花？”羅子離看她直勾勾的望着，有些好笑的開口道。

“嗯？”沈婧祺見他滿臉笑意，反應過來，連擺了擺手道：“不要，不要，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難道你不曾見過？”他略有些訝異的看向她，不明白她的好奇從何而來。

“哈，哈”婧祺乾笑幾聲，“只是覺得這裏的叫賣聲和我家鄉的不大相同。”

“哦？那我倒像知道你家鄉的是怎樣的了。”

“啊？”她雙目微瞪、嘴巴大張，修長的眉毛亦糾結在一起，一副苦惱的模樣“這個，我，”

羅子離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的表情實在有趣。

沈婧祺擰眉看她，嘴角有些不悅的微微勾起，她分明是被他耍了。

“我聽你府里的丫頭說你每日都要去靶場練槍，是個神槍手呢。”她轉移話題道。

“怎麼，不像？”

沈婧祺連連搖頭“一點都不像。”

“那婧祺覺得我像是做什麼的？”

“依我看你更適合做個懸壺濟世的神醫。”沈婧祺半側着身子，一臉認真。

“倒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神算子，我以前確實是想做個醫生的。”那似乎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你是怎的看出來的。”

婧祺微微一笑卻不答話，她總不能告訴他因為他們是同行吧！

“你的槍法當真那麼准嗎？百步穿楊？”她忽然想到一事，開口問道。

“並沒有你說的那樣神，我父親才是真正的神槍手，應該可以做到你說的那樣。”他笑容微斂，似乎並不十分樂意談及他的父親。

“即是家學淵源，想來也是不差的，子離可願意收我做徒弟？”羅家的事情她多多少少聽卿卿說了一些，知他對他父親感情複雜，所以並不多問。

“你想學開槍？”羅子離的聲音微有些吒異，側頭對上了她的眼睛。

那雙眸子清明沉澈，隱隱透出抹堅定的目光“怎麼，不行嗎？”眼波里流光溢閃，神采飛揚。

她自然不是真的想學，她只是需要一個名正言順會用槍的借口，不然她突然便成了神槍手，不給這軍閥當姦細抓起來才怪呢。

這裏是民國，可沒有什麼道理可講。

下意識要直接拒絕的話就這樣生生的擋在喉嚨里，一出口已婉轉了十分“你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學這些做什麼？難道還想做個大將軍嗎？”

“你若不願教就算了，打趣我做什麼？我就是想做花木蘭也得看你們這些當權者給不給機會，你們重男輕女卻還來這裏笑話我。我左右不過是想學學圖個心安罷了，身逢亂世，難道還不准我自保嗎？”

“怎麼說著還扯上身家性命了，你想學我教你便是了，這樣嬌滴滴的學生帶出去，不知要羨煞多少人了。”

“這麼說你同意了？”沈婧祺的聲音不覺提高了好幾個音貝，可見是開心極了。

“這還有假？不過時間我可不敢保證，到時便讓卿卿跟你一起吧！我們孤男寡女到底不方便，我雖不在意，可你到底是女孩子比不得我的。”

“還是子離想的周到，如此就多謝師傅了。”婧祺學着梁山好漢的架勢，拱手謝了謝，倒是派頭十足。

沈子離失笑，越發覺得她昨日大家閨秀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說話間已經到了婧祺熟悉的街道，她忙叫了車停，轉身笑意吟吟的從羅子離手裏拿過糕點道：“就送到這裏吧，前面巷子窄，不好行車。”

見羅子離點頭，車子這才停了下來。沈婧祺下了車，對他擺了擺手，轉身混入了人群中。

她纖細的身影在晨光中越發清俊修長，他看着她，意味不明的，最終緩緩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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