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擁抱
然而,林鈺所說的,他自己也沒有什麼把握。他不知道是否可以找到能治楚少陽的葯,反而是他自己都已經陷了進去,他也是男人啊。
林鈺悄悄去找了大夫看,程琳秀說的,並不是假的。
楚少英沒有勸回程琳秀,走了。而程琳秀也並沒有小產,雖然她已然絕望,可是肚子裏的孩子頑強地生長着,十月懷胎,程琳秀生下了一個男嬰。
孩子生下來的時候,程琳秀並沒有笑,這個孩子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迎接他的,只有痛苦而已。可是她不能為他做任何事。
而老太太已經知道了程琳秀的事情,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嘆了口氣。
她想要息事寧人,可是有些人偏偏不想消停。
然而事情,並不會這樣就結束。
程琳秀生下了孩子,並沒有等到孩子滿月,就跑了出去。她懷孕的這幾個月裏,憂思過度,身子已經折騰垮了,她吞了毒,死在了楚少英懷裏。
而楚少英,吻了她,接觸到了她口中的毒,也死了。
“少陽,這個給你。”楚少陽沒有想到他小叔會找到他,而且給了他一個瓶子,裏面不知道是裝着什麼。楚少陽剛想要問,楚亦平就走了。
楚少陽回到了房間,將手中的瓶子給了林鈺。他從未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切都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他只能做一個受害者,一個旁觀者,看着所有的事情發生,卻無能為力。
在戰場上,他是一個主宰者,生殺予奪的權力都被他握在手裏,他一次次帶着自己的將士取得勝利,榮耀備至。
然而在家裏,他更像一個局外人,什麼都做不了主,很多事情自己也並不知道,而就算是知道了,也無法掌控什麼。
“少陽。”林鈺看看那瓶子,又轉過頭看看楚少陽,一時間猜不出他想要做什麼,這瓶子裏是什麼?
“這是剛才小叔給我的,不知是什麼東西,你找人給看看。”楚少陽說道,對着林鈺微微笑了笑,不過這次林鈺看到他的笑容並不是很吃驚,只是點點頭。
“林鈺,你會不會覺得,除了打仗之外,我什麼也不會做。”楚少陽問道。
“我也想除了打仗啊什麼的什麼都不會,什麼也不用去管,不必為了這些事煩心。這后宅是女人的天下,一個大男人當然會格格不入,不用因為這個煩心。就像我其實也不會做生意,但是蔣明英可以為我賺錢啊。如果不想讓家裏一團亂,找個賢惠的妻子好了。”林鈺笑着說道,楚少陽看着他,雖然憂慮不曾完全消去,心裏卻好受了許多。
然而楚少陽好受了,林鈺卻想到了一件事,有些後悔剛才所說的話。
他是否能夠為楚少陽和自己找到解藥呢?如果找不到該怎麼辦,就算是他不會娶妻,這對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他心裏也是不痛快的。
林鈺在心裏默默嘆氣,可是在楚少陽面前只能強顏歡笑,他讓人去找了人來幫忙看這葯是什麼。楚少陽的叔叔可是都夠奇葩的,他二叔派嫂子來堵自己,他三叔送妾室來害他,他小叔給了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竟然就這麼走了。
不過……楚少英因為楚亦海的計謀而死,楚少陽小叔應該不會和楚亦海他們站在一邊吧,楚少英可是他的獨子,想必現在他也很痛苦。
林鈺在大夫驗葯的時候,和玲月一起到了老太太那裏。
“娘。”林鈺看到老太太,笑着叫了聲,老太太笑笑,讓林鈺坐下,慈愛地看着徐嬤嬤懷裏抱的孩子,這是程琳秀的孩子。
“哪天讓人把孩子送到少陽小叔那裏去吧。”老太太說道,“少英沒了,這是他唯一的血脈了。”
“好。”林鈺點點頭,看了看這孩子。其實這個孩子和程琳秀長得真的不像,反而是因為都是楚家的血脈,所以和楚少陽的相似之處更多。
“發生了這樣的事,小叔會不會和三叔結仇?”老太太正好提到了這裏,林鈺便順着往下問了。
“當然是會的,本來他和少陽他二叔三叔就不同心,雖然不是一母所生,他和少陽父親的關係還要近一些。”老太太聽了林鈺的問題,隨口答道。
“三叔這次送程琳秀來,卻是為了讓將軍府斷絕子嗣,娘,三叔和將軍府到底有多大的仇怨?”林鈺接着又問。
老太太聽了林鈺的問題,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卻沒有直接回答。
“當然是為了爭將軍府的爵位,不過,這些都是陳年往事了,現在少陽不是沒有事嗎,不管他們怎麼折騰,都無所謂了。”老太太看着孩子,笑了笑。
“可是對於有些人來說,一味忍讓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娘,我們不應該這般等着。這次有一個程琳秀,下次就會有張琳秀,李琳秀。”林鈺很少這麼咄咄逼人地和老太太說話,弄得徐嬤嬤都抬起頭來看了看林鈺。
“都是些陳年往事了,不要再問了。”老太太這時才顯出不耐煩,沒有讓林鈺再問下去。可是她越逃避,林鈺就越確定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然而,老太太不說,他也不好再去逼問。
林鈺換了話題和老太太聊了聊,等到他回去的時候,那瓶子裏的東西檢驗的結果也出來了。
“正是解藥。”那大夫就是林鈺去程琳秀那裏帶着的,辨識藥物毒物的能力很強,只是不會解那種毒。
林鈺挑眉,楚少陽的小叔送來了解藥,那應該就說明,他是站在楚少陽這邊的,就算不是,也不會站在楚亦海那邊。他將瓶子拿在手裏,笑了笑,將這葯給楚少陽吃了,就可以恢復了。
他開開心心地回到了房間,剛想要和楚少陽說這個好消息,就意識到,楚少陽還不知道這件事,他,他應該怎麼說呢?
“少陽,把這個吃了吧。”林鈺說道,楚少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顯然是看出了他眼中的興奮。
“這是什麼?”楚少陽問道。
“是補身體的葯。”林鈺睜着眼睛說瞎話,只是功力太淺,楚少陽又如何看不出他撒了謊。
“小叔給的東西,肯定不會是這麼簡單,小鈺,你何必瞞着我。”他心裏有些慌,不就是一瓶葯么,林鈺為何還要撒謊?
“你不用管那麼多,吃了就好了。”林鈺看楚少陽不聽話,就胡攪蠻纏起來,手裏拿着一顆葯就要往楚少陽手裏塞。可是楚少陽的力氣自然比他大多了,只是一伸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擋住了他。
兩個人面面相覷。
“到底是什麼?”楚少陽問道。
“你非要知道嗎?”林鈺看着楚少陽眨眨眼睛。
“嗯。”楚少陽點點頭。
“程琳秀身上的香包的味道,也是讓男人絕嗣的葯,這個是解藥。”林鈺邊說,便推着楚少陽的手,想要把葯塞進他嘴裏。
而楚少陽聽到林鈺的回答,心裏有些酸酸的,真是傻瓜,竟然為了不讓他難過,就將這事也瞞着他。
楚少陽笑着看着林鈺,將他手裏的葯吃了,鬆開了手,抱住了林鈺。
林鈺見他吃了葯,剛想要笑,就被抱住,頓時整個身體都僵了。
“小鈺。”楚少陽閉着眼睛,輕輕地叫了一聲,其中似乎是飽含深意,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縱使是林鈺這般的,也未聽出他的心思。然而他的擁抱太結實,太溫暖,讓林鈺起了一種不切實際的依賴感。
他是喜歡男人,他不是什麼男人都會喜歡,可是楚少陽,畢竟是最不同的那個,說不上是哪裏不同,便只是不同,難以言明。
林鈺的手錘在身體兩側,沒有反抱回去。他想起了兩個人剛剛成親的那夜的事情,雖然楚少陽只是用手指侵.犯了自己,可是他那時真的是有恨意的。
可是到了現在,他的恨意已經消失殆盡了,就連回憶,也回憶不起那時的感覺。
屋子裏面靜悄悄的,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並不沉重,反而是因為小心翼翼而顯得輕微。楚少陽閉着眼睛,其實手臂也是僵的,腦袋,自然是更僵的。
方才聽了林鈺說這事情的緣由,他心中就有一股熱流涌了起來。想必林鈺將他已經中了程琳秀算計的事情藏在心裏,苦心瞞着他,都是為了他好。林鈺向來是牙尖嘴利不肯服輸的樣子,可是其實他的心思,比誰都要可愛。
楚少陽心有所感,就抱了林鈺,可是等到抱實了,突然就想起了,他實在是沒有立場去擁抱林鈺,他找不出任何的理由來解釋。
那就只能找借口……
楚少陽鬆開了已經僵直的手臂,看着林鈺,想要開口去解釋。
林鈺也看着楚少陽,想要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些什麼,想要知道他的動機,可是,他只看到了尷尬。
楚少陽想要開口,最終卻還是閉了嘴,露出了一個笑容。
林鈺汗毛直立,低下頭。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可是空氣中曖昧的種子,漸漸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