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親

人間四月，平時冷冷清清的將軍府終於熱鬧了一回。楚少陽騎着高頭大馬，迎回了林鈺。林鈺坐在大紅的花轎中，雖然忐忑，卻還是心存希望。

他在家中時出門很少，此時忍不住掀開了蓋頭，從轎子窗子的縫隙那裏往外面看，大街上有許多看熱鬧的人，容貌各異，穿着各異，神態也是五花八門。林鈺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人，便被轉移了注意力，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目的地。

到了將軍府，轎子停了下來，林鈺把蓋頭蓋好，正襟危坐，便開始了成親的一系列儀式。等到都弄完了，天也就黑了，林鈺和楚少陽被送回了新房。本來楚少陽叔叔家的幾個比較小的弟弟妹妹想要留下來鬧洞房的，卻被自家父母揪着回去了，現在就剩下了楚少陽和林鈺兩個人，有些冷清且尷尬。

林鈺坐在床上，偷偷打量着周圍的一切，包括楚少陽。從進楚家到現在，他因為緊張和不想露出破綻，都不敢亂看，就連楚少陽的樣子也未曾看得分明。

楚少陽也在打量着林鈺，雖說這樁婚事並不是他想要的，可是人都娶回來了，他也不會怠慢，只要是安分守己的，他就會好好對待。因為楚老太太和他父親當年是兩情相悅才成親，而且他父親從一而終，到死都對他娘矢志不渝，楚少陽不說，卻也是想要一份和他爹娘一樣琴瑟相和的感情的。不過也是因為這樣，他對婚姻的責任感就更深一些。

楚少陽見林鈺在打量自己，與他見過的矜持女子並不大相同，便也看了回去。林鈺生得雌雄莫辯，樣貌與他的嫡妹十分相像，柳眉杏眼，卻比其他美貌的女子多了分英氣。楚少陽為將多年，喜歡的正是爽利的女子，林鈺陰差陽錯中，恰巧合了他的意。

而林鈺看到高大的楚少陽，心裏有點兒發酸，想着他將來也要長成楚少陽這般高大才行。可能是因為男子本就比女子長得晚，林鈺現在比一般的同齡的女子還要矮，骨骼未長開，也沒有變聲，因此聲音也比較貼近女子，才能這麼多年都沒有被識破男人身份。

兩人互相打量着，本來的尷尬卻消失了些。林鈺因為有些緊張，也沒有注意到楚少陽稍微緩和了些的神情。

“天色晚了。”楚少陽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卻先出了聲。

“嗯。”林鈺應了聲，但是沒動，因為按照常理，接下來做的事情，肯定會讓楚少陽識破他的。可是如果一味抗拒，也不是那麼回事兒。

楚少陽見林鈺不動，也有些不知應該怎樣處理，然而還是繃著臉，未讓林鈺看出什麼不對來。若是讓他帶兵打仗，他一定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讓他行夫妻之事……他也是第一次，除了被先生硬教的那點兒東西，幾乎什麼經驗都沒有。

楚少陽看着林鈺，林鈺也看着楚少陽，林鈺的臉因為緊張而微微泛紅，楚少陽的神情依舊稍顯冷硬，兩人相顧無言。

這時，楚老太太也已經上床歇着了，卻並沒睡着，想到楚少陽白天事的臉色，她還是起了身，叫了貼身伺候自己的嬤嬤，讓她過去看看，省得出什麼事情。

這邊吩咐着，那邊林鈺有些受不了了。他見楚少陽過了這麼久也沒有動，乾脆就直接上床準備睡了，今天他很早就起來了，忙了一天，已經要困死了。

楚少陽看到林鈺動了，心中微微一動，便也動了，在林鈺順利上床之前走了過去，用雙臂摟住林鈺，兩人便又成了面對面。

林鈺沒想到自己的動作竟然會引起楚少陽的誤會，可是這個時候解釋真的好嗎？他眼睜睜地看着楚少陽的嘴唇印過來，微微有些乾燥，帶着很清新的味道，吻上了他。

林鈺在知道自己是男人之前，是喜歡男人的，而在知道之後，發現自己似乎還是喜歡男人的。所以當楚少陽吻過來的時候，並沒有多抗拒，只是那種感覺很奇怪，說不上是舒服還是難受，反正心跳得很快，腦子變得亂糟糟。

楚少陽也是第一次，所以只是淺嘗輒止，然而兩唇相印，其中的感受竟然意想不到的美好，楚少陽的神色又緩和了些，不過臉上還是看不出什麼笑影。他看着面色緋紅的林鈺，心裏的鬱氣消解了不少。而林鈺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劫了，也就順着他來了。兩人親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親了幾次之後，便一起滾到了床上，沒有過多久，身上的衣物就所剩無幾了。

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第一次嘗到這種美妙的滋味，當然是誰都不想停的。楚少陽的手在林鈺身上遊走，觸到了他胸前，有些詫異。雖然林鈺很瘦，為何這裏都如此平坦呢？楚少陽覺得好像自己的都要比他的大上一些。

林鈺被碰到那種地方，瞬間如觸電一般，輕輕哼了聲出來。楚少陽被他的聲音吸引，便沒有再在這件事上糾結，轉而繼續探究。然而，當他探究到某個地方的時候，整個人都僵硬了。

他摸到的東西，熟悉的有些可怕。

林鈺被抓住了要命的地方，看到了楚少陽的神色，知道要不好了。他睜大了眼睛看着楚少陽，楚少陽也低頭來看他，手都未來得及收回來，讓林鈺的臉色又紅了幾分。

“我……我……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林鈺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打算，認錯的話也練習了許多遍，然而開口的時候還是很彆扭。可惜，楚少陽並沒有領他的情。他看着楚少陽臉色變得鐵青，什麼話都沒說，起身穿上了衣服就往外走。林鈺想要去追，怎奈身上一絲未掛，等到他穿上衣服推開門時，早不見楚少陽的影子了。

“小姐。”林鈺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找楚少陽，就看到了他的一個陪嫁丫鬟，沁雨。

“你看到楚將軍往哪去了么？”林鈺問道，這丫鬟他並不熟悉，想來是他嫡母塞過來的。

“天太黑，奴婢也沒看清。”沁雨低下了頭，雖然她比林鈺還要大幾歲，在林鈺面前卻是怯怯懦懦的。林鈺見她幫不上什麼忙，也沒有再問什麼，轉身回房間去了。

林鈺沒有去找楚少陽，反而是回了房間，直接上床睡了，而楚少陽出去之後就到馬廄里牽了自己的馬，出了門。他感覺從他從邊關回來到現在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沒有絲毫的真實感，卻都是真的。

在他不想要成親的時候，被強塞了一個妻子，在他好不容易決定接受的時候，竟然發現對方是男人。他不知道這是他叔叔們的有意為之還是林家的欺瞞。林鈺是事先便知道的，被傻傻地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只有他？

楚少陽想着，心中怒氣更盛，他用力揮了下馬鞭，陪伴他多年的駿馬一時受驚，飛奔起來。夜晚冰冷的風於楚少陽耳邊呼嘯而過，颳得臉頰生疼，他卻猶如完全感覺不到一般又加快了速度。

林鈺明知他自己是男人，為何要嫁過來？楚少陽猛然撥轉馬頭，向家裏飛馳，下馬的時候，他的腿都有些軟了，渾身都是汗，被冷風一吹，衣服冰冷地貼在了身上。

楚少陽喘息了許久，才往回走，想要和林鈺問清楚事情的原委，可是還沒等到他到房門前，就看到他母親身邊的徐嬤嬤正看着，臉色非常不好。她是從小看着楚少陽長大的，所以雖然是下人，在楚少陽面前卻很有威嚴。

“老太太讓我過來看看，既然沒有什麼事，少爺也該回房休息去了，不要冷落了少夫人。”徐嬤嬤並沒有說重話，卻已經算是責備了。楚少陽想要開口解釋這並不是他的錯，可是又沒辦法將事情的真相說出口，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狼狽不堪地回了房間。

林鈺躺了很久也沒睡着，他聽到外面的響動，知道楚少陽回來了，算是放下了心中的那塊石頭。他耳朵靈，聽到了剛才並沒有將他是男人的事情說出來，心中對楚少陽有了些感激。

門被打開了，楚少陽走了進來。林鈺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從床上起來，掌了燈，想和楚少陽解釋一下，畢竟是他做得不對。

可沒等他點亮燈，楚少陽便從他身後抱住了他，隨後就將他拖到了床上。林鈺掙脫不了他，又不好去喊叫，便被楚少陽死死按在了床上。

楚少陽身在軍中多年，軍隊之中沒有女人，士兵之間做那等事情的也不是沒有，他也曾見過，便照着樣子去弄林鈺。被死死按着做那樣的事情，林鈺心中恥辱，身後疼痛，死死地咬着枕頭才不至於喊叫出聲，心裏卻是恨死了楚少陽。

楚少陽彷彿沒有感覺到林鈺的僵硬一般，並未停手。既然林鈺已經嫁了過來，便是他的妻子，縱然他是男人，他也會……楚少陽心中怒火太盛，以至於失去了理智，直到林鈺終於趁着他鬆手掙脫，才被迫停了下來。

“楚少陽，你這個瘋子！”林鈺一巴掌打在楚少陽臉上，“啪”的一聲，印出個鮮紅的手印子。他自認理虧，處處忍着他，沒想到他竟然得寸進尺，做出這種事情來折辱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林鈺青春年少，正處於瑕疵必報的時期，對楚少陽下了狠手，手印雖然小，卻腫得老高。

被甩了一巴掌，楚少陽清醒了，也冷靜了，他看着齜牙咧嘴地瞪着他的林鈺，臉色還是冷冷臭臭的，他幾乎是從牙縫裏吐出了三個字。

“對不起。”這一句道歉在林鈺看來根本就沒有誠意，但實際上對於楚少陽來說，這已經很不了了。

“我也是上個月才知道我是女人，可是婚事已經定了，家裏已經沒有了我的容身之處，我才會嫁過來。”不過好歹是看到楚少陽不那麼咄咄逼人了，林鈺也將解釋的話說了出來，卻還是怒氣沖沖的。

“我不想騙你。”林鈺一說話就牽得後面痛，氣勢也弱了下來。楚少陽見他並不像是說謊，就認可了他的解釋，只是臉色仍舊看不出什麼緩和。

“我不會趕你走，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但再多的東西，我不會做。我可以給你一個棲身之所，但也僅僅是棲身之所。”

林鈺挑挑眉，有棲身之所就行。不過，他完全可以把這裏變得不僅僅是棲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