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沒有戰勝不了的敵人。(下)
自己明明是直的不能再直參天雪松,可這人偏要把他掰成歪脖樹。
如今落在尤飛手裏,逃不掉,躲不開,又打不過,他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越想心裏越覺着憋屈,加之這兩天擔驚受怕精神壓力又大,鼻子一酸,哼哼唧唧哭了。
尤飛低頭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隨他哭,哭累了自然就會消停。
果不其然,在執行任務的武警們陸陸續續回來后,霍冬抹了把臉,迅速收拾好情緒沒再哼唧。他是要面子的人,一個大男人哭鼻子要多丟人有多丟人,自身形象本就談不上高大,再作,連裡子都沒了還談什麼面子。
辦公樓里確實有三個大活人,門衛大爺,廚子和這家工廠的老闆。
據說當武警喊了幾聲沒人應后破門而入,這三人竟然正打着手電筒打牌,說是喪屍的呻/吟聲音吵得心煩,就用紙巾把耳朵堵上了,加之打牌太專心沒注意到喊聲。
對於這三位淡定哥,武警們表示佩服,他們被喪屍圍困幾天了都還能專心打牌,神經真不是一般的粗。
老闆很大度,言談舉止間也表現出了超強的理智,他從辦公桌后抱出一整箱礦泉水發給武警們,然後坐在沙發上給自己點了根煙,說道,“發生這麼大的事國家不可能不管我們,這裏有吃有喝足夠我們生活一兩個星期,不找點事打發時間,整天胡思亂想,沒等來救援自己倒先受不了了。”
“這不,總算把你們盼來了!”門衛大爺有些激動,又見武警們一個個面露疲態,說道,“你們都還沒吃飯吧,樓下是食堂,米面都有,讓小孫給你們做點先墊墊肚子!”
“大爺,不用麻煩了,那些食物你們還需要,都給我們吃了不合適。”曹隊長自己是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隊員們想必也都跟他一樣沒吃晚飯,可這麼多人一頓就能消耗掉他們三人一兩個星期的口糧,怎麼也不好意思張開嘴。
“別這麼說,你們不吃飽哪裏有力氣救助我們,咱們互惠互利,沒有誰占誰便宜,你們儘管敞開肚子吃。”老闆爽快說完就示意廚子先去忙活。
“那我叫幾個人去幫忙,咱們也不能吃白食。”曹隊長說著指指靠着門口的幾人。
沒過多久,樓下來人喊去吃飯,讓霍冬沒想到的是,竟然是香碰碰地白米飯!這對連續啃了幾天餅乾還吃不飽的人來說,是何等的美食。
看着眼前的熱騰騰的白米飯和醬菜,霍冬的唾液腺瞬間暴漲,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餓過,但曹隊長還在跟老闆寒暄場面話,誰都沒有先開動,也不好一個人先吃,忍得那叫一個辛苦。
最後等來曹隊長一句,“吃吧!”
武警小夥子們動作快的讓霍冬傻了眼,他都還沒下筷子,一疊醬菜就沒了。正欲哭無淚時,尤飛把一碗鋪滿醬菜的米飯推到他面前,自己端着他的白飯就這麼吃了,完了還告訴他,“跟這幫子人吃飯,沒點功夫是不行的。”
霍冬嘟囔着說了一聲,“謝謝!”
既然有水做飯,那說明這裏還存了不少水,尤飛三兩下拔完后讓霍冬慢慢吃,他去找老闆打聽水的事。
武警們都穿着統一服裝,他倆明顯是跟着來蹭飯吃的無關人員,尤飛還有點擔心,沒想到老闆也沒藏着掖着,“太陽能里的,我平時就住在辦公室,就弄了個浴室在裏面,”老闆以為他嫌棄水不幹凈,強調了一句,“這兩天我們喝的都是那裏面的水,沒誰鬧過肚子!”
尤飛趕緊解釋,“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給點水我們洗洗。”
“就你們兩個?”老闆回頭看了一眼霍冬問。
“對!”尤飛點點頭。
“那沒問題,省着點用應該夠,正反這裏也不能久待了,留着也沒用,你們去我浴室洗吧。”老闆說著還把自己樓上房間的鑰匙給了尤飛,最後還補了一句,“裏面東西隨便用。”
尤飛在霍冬身邊坐下,晃了晃手裏的鑰匙,“吃完了我帶你去洗澡。”
“洗澡?”霍冬一聽這話提起了精神,說實話,他自己都有點忍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尤飛也是,這兩天都忙着東躲西藏那裏有功夫顧上這事,可仔細一想不對,停電后沒多久,水也都停了,這種時候談洗澡不覺得奢侈么,“哪兒來的水?”
尤飛神神秘秘地說等會兒解釋,看他吃的差不多了,直接抱上了樓。
“喂,我還沒吃完哪!”霍冬心痛碗裏最後剩下的那口飯,無耐他現在等於半殘廢,主動權在別人手裏,所以事事都得由不得自己意願來。
進到老闆的辦公室里,廚子小孫一個人藉著手電筒的光亮在玩牌,見他們進來,放下手裏的牌看着他們。
“我們借用你老闆的浴室用一下,已經打過招呼了。”尤飛順嘴說了一聲。
“哦,那跟我么關係,我是想問問,你們把樓下的那些人都殺了嗎?”說到最後一句,小夥子聲音有點顫。
尤飛點頭道,“它們感染了病毒,已經喪失人性,不再是活人了。”
“我知道。”小夥子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落寞,獃獃地站在原地望着手電筒的光亮發獃。
霍冬讓尤飛放他下來,扶着牆單腳蹦了過去,問他,“它們當中有你的親人嗎?”
小夥子突然突然情緒激動,衝著霍冬大喊,“我媽和我姐姐她們本來都可以活着的,是他們不讓開門……”
尤飛緊張地跑過去擋在活動面前,而那小夥子喊完后蹲在地上捂住臉失聲痛哭。
霍冬和尤飛兩人恍然大悟,廚房裏有吃的,如果老闆當時肯開門讓那些工人避難,也許倖存者會更多,他非但沒有盡到老闆的責任,居然還有心情打牌!想想都覺得這人渣到沒底了。
“先別管他!”尤飛說著打開休息室的門把霍冬扶了進去。
內室是一個中型套間,藉著月光朦朧能瞧見豪華的內室,佔據半面牆的液晶電視,霍冬不禁咋舌唏噓,“資本家就是會享受,換我就不走了,席夢思的床睡着多舒服。”
尤飛對霍冬的想法不齒道,“再豪華現在也不過是些擺設,當真天天被喪屍騷擾,你就會覺得安全的茅草屋最舒服。”
霍冬雖然知道這裏的主人是什麼品性,但聽着浴室里的水聲心裏還是有些過意不去,蹦躂到浴室門口,“我們用他們的水洗澡不好吧,這樣跟強盜有啥區別?”
“本質上是沒區別,你不用過意不去,做老闆都是精明人,賠本的買賣不會做,他這麼大方為的還不是將來在基地里的待遇好一點,他現在只是還不了解情況,如果知道基地被攻擊,他們暫時無法轉移,肯定要後悔,到時候別說洗澡,連口水都不給喝了。”尤飛雖然嘴上說的理直氣壯,但也只是放了一台盆的水,“條件有限,只能艱苦點了,等會我幫你打上肥皂搓一搓,再用毛巾蘸着清水擦乾淨就行了。”
太陽能里放出來的都是滾燙的熱水,得待涼了以後才能用。霍冬不讓幫忙。尤飛說黑燈瞎火的我能看見啥,傷口浸水再感染就麻煩了。拉鋸了一會兒,最後拗不過,還是妥協了。
洗完后霍冬禮貌性的問尤飛要不要幫忙,尤飛倒也沒客氣,換了水讓他幫着把後背擦一擦。
霍冬不知道他背上有傷,直接拿毛巾搓,痛得尤飛倒抽了一口冷氣。
感覺到不對勁,霍冬從褲袋裏掏出尤飛給他的迷你手電筒,擰亮一看,愣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左肩到後背一大塊面積長了十幾個水泡,被他剛才那一下搓破了好幾個,流出了水泡液。霍冬看着都疼,不敢再碰,“怎麼弄成這樣!”
尤飛疼的厲害,緩了緩才回答他,“說起火的時候不知道你在哪兒,只能進帳篷里找,應該是被燒化的尼龍燙的,當時着急也沒感覺,剛才忘了提醒你。”
霍冬聽了內心很矛盾,尤飛受了傷,幫着曹隊長殺喪屍,還把腿腳不便自己搬來搬去,自己不配合也就算了,還老跟他作對,越發覺得自己不厚道了,心存內疚,他小聲嘟囔道,“你真沒必要這樣,不管我你或許早就離開這鬼地方了!”
“有必要,既然給了你許諾,我就得兌現。”尤飛說地很輕鬆,但他沒回頭,把霍冬的手抓在手心,捏了捏,而後又很快鬆開,“你幫我稍微擦一擦就行了!”
霍冬嗯了一聲,開始替他擦拭,他的動作很小心,很仔細,可不知不覺的眼前模糊了。
他第一次感到了到非關自己的疼,這是一種名叫心疼的感覺。
……
正如尤飛說的,當老闆聽見曹隊長在跟隊員們商議如何支援基地的時候,老闆臉色立馬就不好了,但礙於面子忍着沒有當場發作,而是在會議結束后私下裏找了曹隊長進行交涉。
尤飛很識趣帶着霍冬地坐在角落裏,努力減少着他們的存在感。
曹隊長以他作為一名武警戰士的榮譽保證,一旦協助基地解除危機,他會立即返回來接他們過去。
即便如此,老闆依然覺得自己被耍了,心裏很不爽,連帶說話也沒那麼客氣,哼了一聲,“希望曹隊長能說到做到!”話這麼說,他心裏到底還是存着一絲期待。
曹隊長讓小武警嘗試用衛星電話聯繫指揮部和基地,但均無果。沒有消息不代表是壞消息,但也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往壞的方向想,曹隊長心裏亂的很,又不能在隊員面前表露出來,於是又來尤飛商議。
“再等等吧,既然指揮部發出撤退躲避的指令,為的是想讓你們保存實力,再伺機而動,回這麼安排,證明他們還沒有走到最後一步。”
“也只能這樣了!”曹隊長嘆了一口氣,在旁邊坐下,靠着牆開始休息。
想借衛星電話的念頭一直在霍冬腦子裏盤旋,他想聽聽父母親的聲音,更迫切地想要離開這裏,但最終還是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天際破曉十分,衛星電話的鈴聲突然乍響。
所有人都為之一振,曹隊長接起電話,差不多一分鐘后,鬥志滿滿地回答了一句,“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