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姻緣紅線
被那人推開,狐九命臉色微變,卻仍是迅速上前,抽出腰間的軟鞭,將那人捆了個結實。緊接着,其從口中吐出一枚晶瑩剔透的圓珠來,那圓珠散發著柔和的光亮,圓珠內部則有着九顆藍色的晶石,散發出陣陣強烈的波動。
毫不猶豫將圓珠塞入男子口中,狐九命薄唇吻上那人的雙唇,緩緩將一股氣流,渡了過去。
感覺到一個微涼的東西,順着食道滑入腹中,季青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內升起的狂亂、炙熱開始平復起來,伴隨着一股幽香觸及自己的唇齒,那微涼的東西開始循着這股幽香,在其體內遊走起來。每經過一處,那微涼的東西便將體內的火熱祛除,直到潛伏在其體內的龍魂與之相遇。
眼看自己體內變成一處戰場,兩股不同的力量撞擊起來,季青立刻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即便如此,季青仍是下意識的幫助那股涼意,逐漸將暴虐的龍魂打壓下來。真龍七太子眼看無法奪舍,又無法離開季青體內,心中暴怒之下,竟在季青體內生生自爆開來。
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季青體內磅礴而出,直接將季青震得吐出一口血來,儘管狐九命用妖丹護住其心脈,季青仍是被震成重傷,直接暈了過去。狐九命亦是臉色一白,一縷鮮紅從其嘴角溢出。
而整個空間由於七太子的自爆而開始崩塌,無數靈力與精魂的碎片衝擊開來,眼看此處空間的缺口開始迅速彌合,狐九命絲毫不敢遲疑,抱住已經失去意識的道士,奮力往空中而去。
池底的異動掀起無數混亂的氣流,瘋狂攪亂着鎮妖池中的聖水。只見池水一陣劇烈的晃動后,無數妖物爭先恐後從池中掙脫而出,而一襲青衣的狐九命,也抱着季青夾雜在其中。一時間,無數妖物匯聚到鎮妖塔門口,從那處一擁而出,消失在天地之間。
狐九命的身影從鎮妖塔前一掠而過,未做絲毫停留,迅速朝某個方向飛去。從封印中出來,他便感覺到不少強大的存在,還在周圍徘徊。保險起見,狐九命將兩人的氣息遮掩起來,重新將牛車套起,打算藉助工具先離開此地再說。
夏末時節,天氣頗為燥熱。夜幕降臨后,城中百姓皆在河岸旁消暑,卻聽空中傳來一聲悶響,整座晏城都彷彿震動了一下。有心之人往河水中央處一看,只見一道衝天水柱拔地而起,聲勢浩蕩直指蒼天。
那駭人的聲勢足足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漸漸平緩,但待水柱消失之後,人們才發現,身後的大片河水竟是憑空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曠的的泥地,以及一個黝黑深邃的泉眼。
眾人見此,心中無不驚恐,天降異象難道是有什麼大災難要發生?恰逢人群中有一占卜師,其捻着鬍鬚掐指一算道,“此乃天災,天災啊!”說著,就立刻收拾行囊走了,剩下一眾百姓人心惶惶。
晏城一番異動也引起了天庭的注意,玉帝立刻傳令於太白金星,讓其先前往鎮妖塔處看看。在設置鎮妖塔之初,天界為以防萬一,曾設置禁制,無論鎮妖塔的那一層出現意外,鎮妖池中的聖水都會立刻自行回歸瑤池,以示警示。
太白金星接到玉帝指令,便馬不停蹄的來到鳳麟洲。嫌棄的看了眼身後之人,太白金星便首先進了晏城山,站在鎮妖塔前,他手中持了柄明亮的日月鏡。日月鏡一現,先前在鎮妖塔門前發生的一切,都展現出來。除了逃脫的幾隻大妖外,最惹眼的便是身着青衣的男子,以及他懷中抱着的人。
月老湊到男子身旁,一邊看着鏡中的景象,一邊在那人耳邊道,“嘖,竟是一九尾狐妖,真是稀罕。”
太白金星自然也看出來了,在日月鏡中,儘管男子一襲青衣英俊瀟洒,卻仍是在其身後的虛影中,呈現出了其九尾狐妖的本體。
感覺到那人的氣息,可疑的掠過在自己耳邊,太白金星猛地向前邁出一步道,“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懷中之人很像小半仙。”
月老悻悻的站在原地,摸着自己垂在耳邊的一根辮子道,“就是小半仙沒錯啊,你怎麼那麼關心他?”
無視那人的疑問,太白金星將手上的日月鏡收起,便轉身往鎮妖塔中走去,面對這位一夜轉性的好友,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此事說起來也是他的錯,沒事做什麼找這月老小兒測姻緣呢,測得自己孤星照命、註定姻緣線淺,幸得最終有一男子生死相伴!
他做了這麼多年逍遙仙,還從未聽過這樣的謬論,當即便讓月老為他測測那人是誰,如果測出來一定要將其打死。誰知不測還好,一測之下,竟是坐在他對面,笑的一臉詭異的月老本人。
從那以後,他就再沒被月老正眼瞧過,而且月老從來最信姻緣,非要將自己的紅線給他,讓他系在小指上,成就兩人一段天庭佳話。太白金星哪肯,於是就發生了前些日子玉皇殿裏的一幕,若不是那般,他哪用得着累死累活的跑下凡間,解決這些個大麻煩。
暗暗嘆了口氣將鎮妖池中的瑤池之水補上,他覺得鎮妖塔一事,還是交由玉帝裁決最好,而這也是將這個礙眼的跟屁蟲打發走的最佳機會。
出了鎮妖塔,太白金星正色道,“月老,此事事關重大,你還是稟報玉帝為好。”
月老坐在晏城山上的大樹底下,看了他一眼剛要答話,卻見太白金星從隨身攜帶的錦囊中取出一根紅線來,快速的拴在自己手上,並朝他晃了晃道,“這樣你放心了吧,憑藉這東西,你還害怕找不到我?”
吐出一句“等我回來”,月老便已毫不猶豫的轉身,駕雲而去。
面上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太白金星衝著那人的身影大聲道,“我在這裏等你!”開玩笑,讓自己在這裏等着,門兒都沒有!好不容易有機會擺脫這個騷擾狂,他才不可能呆在這裏呢!
隨手扯起手腕上的紅線,太白金星便要把那礙眼的東西解掉,但沒過一會兒,他整張臉便陰沉下來,誰來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解不開!
南天門外,值日星官看了會兒雲海翻湧,便覺得有些睏倦,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卻見一朵祥雲從遠處飄然而至。待到了近前,他才看出那是月老。
別以為月老掛着牽線姻緣的名頭,就會是個很好相處的人,除了對太白金星以外,別人就沒見他露過笑臉,不過今天是怎麼了,值日星官忍不住揉揉眼睛,來人面上卻是噬了絲淺笑沒錯。
隨手翻弄着手中的紅線,月老心情史無前例的好,想到那人一定在為自己的聰明機智暗自高興,月老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那人一定不知道錦囊中的姻緣線早就被自己換掉了,現在還在原地解繩子玩呢。以前費盡心思都沒成功,這次真是賺到了。
雖然看起來月老的心情不錯,值日星官還是按照慣例問了個好,卻沒想到那人竟笑眯眯的送了根姻緣線給他。看着月老飄然而去,值日星官捧着手中的姻緣線,內心一派激動,以前用雨露瓊漿都換不來的東西,居然就這麼得到了,他握着手中的紅線,望着另一方向上銀色的月宮,在心中吶喊道,嫦娥妹妹,你等着我!
月老飄然入了玉皇殿,將鎮妖塔的情形一一稟明玉帝,期間他並沒有任何節約時間的緊迫感,因為他知道那個人是絕對跑不掉了。
從玉皇殿出來,月老再次經過南天門,只見值日星官正滿眼期待的望着月宮。在心中感嘆了下,月老便駕着祥雲往晏城方向而去,可憐的值日星官啊,也不看看月宮外的桂樹上都掛了些什麼,那一片紅可都是姻緣線,也沒見嫦娥仙子接受哪個痴情男子!
回到晏城山時,還是那棵樹,還是那個人,月老湊上前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聲音平靜道,“我回來了。”
感受到身後人的氣息,太白金星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挫敗感,他明明換了一根姻緣線放在錦囊里,雖能以假亂真,但並非真正是姻緣線,別說解不開不可能,就是扯掉也應該很容易。沒想到,就在他絞盡腦汁想要解開手腕上繫着的破繩子時,那人竟然回來了!
放棄解開自己腕上紅線的想法,太白金星將雲袖放下,轉身揪住那人的衣領,吼道,“是不是你,把東西換掉了!”
看着那人因為生氣而泛着光的眸子,月老神色不變,非但沒有避開男子的手,反而捉住那人攥着自己衣領的手,面露疑惑道,“什麼東西換掉了,怎麼了?”
看着男子滿臉都是疑問,太白金星瞬間沒脾氣了,難道是自己弄錯線了?真是被自己蠢哭了!尷尬的鬆開手中攥着的衣領,並將自己的手抽回來,太白金星知道這次擺脫計劃算是徹底泡湯了,只得悶悶道,“沒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