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荷花燉雞(三)

第8章 荷花燉雞(三)

85_85811夕陽下沉,將餘暉灑在湖面上,金紅的波光閃得人眼眸迷醉。酒樓點燈,船隻靠岸,人群換了一波又一波,卻依舊嬉鬧。

湖畔的民居已升起裊裊的炊煙,阿繚搖着櫓,咯吱咯吱的悠長伴隨被輕輕推遠的水流吟唱歸家的晚歌。

“到了到了。”阿繚拄着船櫓將船拉近埠頭,跳上岸,牽了麻繩綁在柱子上,繞了一圈又一圈,緊緊扎一個結。

李苦兒打個哈欠,揉揉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趴在矮桌上睡著了。小曲也是剛睡醒的樣子,半張臉壓得紅紅的,顯然還沒緩過來,呆坐着不動彈。

“你們兩個還真能睡,快下船去,要吃飯了。”阿初推推兩人的腦袋,便先一步跳下了船。何未染看她們一眼,也跟着下船,先去前院幫阿繚娘做五花肉了。

李苦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又拽起小曲,兩個昏昏沉沉的人就着湖水洗了洗臉,再被退了些許暑氣的晚風一吹,總算清醒了不少。

到了前院,桌子已經鋪開。阿繚爹賣完蓮蓬早回來了,正在收曬在院子裏的蓮子與鹹魚。阿繚在擺凳子和碗筷,阿繚娘一盤接一盤地將菜從灶房端上桌,招呼她們快坐下。阿繚擺罷了碗筷便進去扶奶奶出來,幾人相繼落座,只差阿補和他未來的媳婦。漸漸地,灶房傳來濃郁的肉香,是紅燒肉的味道,飄散在院子裏,饞得眾人口舌生津,腹中擂鼓。

阿繚爹從裏屋拿了兩個罈子出來,對阿繚道:“快去巷口瞧瞧,你哥怎麼還不回來?”

阿繚馬上跑出去瞧,再坐下去就得餓死了。

不過多久,阿繚娘歡喜地端着一碗紅燒肉出來了,但見這紅燒肉統共十六塊,切成大小均勻的方格,縱四塊,橫四塊,工工整整地堆砌成一個大方塊。還有那表皮,澆了厚厚一層深紅的糖汁,晶瑩透亮,只看着,彷彿已經可以想像那香濃滑嫩的口感。

阿繚娘將紅燒肉擺在桌子最中央,笑道:“得虧了何姑娘,我可做不出這麼好的肉。”回頭,又沖灶房的方向道:“何姑娘,你快出來坐,今日可太勞煩你了,明明是來做客的,還叫你燒菜。”

“沒事兒。”何未染洗了手出來,坐在阿初和阿繚奶奶中間。

“你們先坐着,我再去炒兩個菜。”阿繚娘說著又進了灶房,也就這前腳後腳的功夫,阿繚跑進來了。

“行了可以開飯了,我哥和粟娘來了。”正說話間,阿補和他的未來媳婦也進了院子。

聽阿繚方才所說,阿補的未來媳婦叫粟娘。李苦兒轉頭去看,她是那種生得極為賢惠的人,這樣的長相往往能得長輩的喜歡。李苦兒覺得,阿補和粟娘在一起,一定能過得太平。

粟娘應不是第一回來了,與阿補的家裏人都很熟悉,一一向幾位長輩道了安,又與四位客人問了好,方才在阿繚身邊坐下。

“好了,動筷吧。”阿繚爹宣佈開飯,眾人立刻動了起來。他一邊招呼着一邊開了先前抱出來的兩個罈子,道:“今兒觀荷節,我這有兩壇三年陳的荷花釀,誰要與我喝一碗?來,阿補該喝,阿娘也喝點兒,還有誰,何姑娘要來一碗嘗嘗不?”

阿補起身,從他爹手裏接過酒罈,見何未染點頭,先給何未染倒了一碗,再給奶奶倒了一些,繼而給他爹的碗倒滿了,又對阿繚她們四個說:“粟娘不會喝酒,你們喝么?”

阿繚搖頭,還不忘提醒他哥:“你可別喝多了,一會兒入夜了咱們還去偷菱角呢,要翻湖裏去的。”

阿初一聽要翻湖裏去,也連忙擺手說不要,雖然她不坐那個木桶船,但還是怕暈啊。

小曲是個不怕事的,想着反正有阿繚在,她又不划船,便遞了碗過去說要半碗。李苦兒很小很小的時候喝過酒,早忘了是什麼味道,看看身邊的小曲,又看看隔着一個阿初的何未染,不知撞了哪門子邪了也鼓起了莫須有的雄心壯志,說:“我只要一點點。”

“一點點是多少?”小曲看似詢問,其實絕對是在笑話她。她也不尷尬,夾着拇指和食指說:“一個碗底就好。”

酒倒完了,阿繚爹便開始招呼大家吃菜,那碗紅燒肉早想嘗了。他將紅燒肉一人一塊分了一輪,又連番向何未染道謝,何未染被他謝得受不住,便轉而主動地招呼大家嘗她的手藝。

李苦兒飲盡碗中的酒,又苦又澀一點也不好喝,悔了。又拿了碗去接肉,單聞了這香氣,就似乎忘了方才苦澀的味道。這紅燒肉色澤艷麗,焦香襲人,一口下去甜香濃厚,也極是入味,肥肉油而不膩,瘦肉嫩且不柴,其味美讓人回味無窮久久不忍吞下。

李苦兒被這肉誘得胃口大開,一連扒進好幾口飯依舊覺得口中肉香不散。

粟娘不知何未染身份,嘗了那紅燒肉,不禁心生佩服,忙向何未染討教做法,說日後要做與家裏人吃。這家裏人指的自然是阿繚一家,聽得在場的姜家人喜笑顏開直嘆阿補娶了個好媳婦。

何未染也不藏私,將紅燒肉的做法細細講了一遍,待講全了,天也黑透了。本來大家都奇怪她怎麼這般大方,竟將烹調方法授予外人,聽了才知道即使她說得再如何精細,也不過是個形式,沒有料理的經驗和掌握火候的技巧可是不成的。

同一道菜,同一個做法,烹調的人不一樣,還真就有可能做出兩個味道來。

大家吃完了飯,阿繚爹去隔壁借木桶船,往自家木船後頭綁。阿繚提議回來后再吃頓酒,方才為了划船一口荷花釀都沒沾,回來之後必須得犒勞一下自己,好賴還有菱角做下酒菜。大伙兒聞言十分贊同,何未染也樂意,默默去隔壁人家買了只雞,請阿繚娘殺了,說回來要做道好菜,權當感謝他們今日的招待。

幾人上船,這回換阿補划船,阿初、粟娘和李苦兒在船上坐着,阿繚帶着小曲在後頭跟着,順便教何未染划木桶船。

“何姐姐,你學會了么?”李苦兒趴在船舷上,苦大仇深地盯着何未染的一舉一動,不擔心不行啊,美人是好,但命只有一條啊。何未染起先手腳倒是挺彆扭的,再仔細研究了阿繚的動作,不多久竟也能有模有樣地擺弄船槳了。

“別急別急,我都說過了,一定不會淹着你的。”

“那……那你會拐彎了么?”

“拐彎?不礙事的,回頭哪兒卡住了,還有阿繚他們呢。”

“啊?怎麼這樣……”

“苦兒你怕什麼呀,出事了大聲叫,我和阿繚會來救你們的。”

“小曲你不厚道,跟阿繚一船就嘚瑟,怎麼好意思?”

“咦?苦兒好像不大願意跟我一船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

幾人相互調笑,不多久,船已劃到了菱田邊緣。阿繚示意大伙兒噤聲,別被主人家發現了,繼而頭個解了接船的麻繩,拋回自家船里,便划著木漿盪進了菱田,與小曲忙活着偷紅菱了。阿補將何未染的木桶船拉到近前,又扶着李苦兒跨過去。船就跟醉酒的老漢似的搖來晃去,李苦兒怕得要命,下腳都不敢用力,一個步子便要好久,一點點卸下力道,見船穩了才敢繼續。

木桶船是元寶的形狀,一邊坐一人,李苦兒年紀小,差了些分量,總覺得這船不是平的,直到阿補往她這邊放了兩塊石頭才終於穩了。兩人就此也劃了開去,但不進菱田中心,只在邊緣采。

李苦兒起初還不敢探出身子,手往船邊撈啊撈,撈到什麼是什麼,撈起來藉著遠處的火光使勁兒瞧,紅透的也有,生嫩的居多,還有些早已經被采走了。

“瞧你,衣裳都濕了。”何未染也不動手采,只看着李苦兒這模樣就想笑,壓低了聲音道:“我會將船穩住,你儘管去采。”

李苦兒被這麼一說才反應過來,瞧瞧身上濕了一片,特別難受,立刻不願如先前那麼幹了。嘗試着探出身子,船沉了沉,也不見多大動蕩,她這才放心,一株一株地仔細找尋起來,很快便得心應手了。

“何姐姐你看,我們有這麼多了,三十多個呢。”

“呵呵,咱們不急,橫豎有阿繚和小曲那兩個小黑心鬼呢,你若也跟着採得勤快,明日主人家就該哭天搶地了。”

“啊?”李苦兒放下手上那捧小菱山,轉頭去找阿繚的船,倆人興奮得不成了,手腳那叫一個快,還隱隱能看見她們船里裝紅菱的籃子,都滿出來了。

“哎呀,那我還是不採了吧。”李苦兒羞赧地縮回手,暗想自己險些也成了黑心鬼,做着賊做的事還得意忘形了。

“這就夠了?”何未染眨眨眼:“若沒玩夠,倒還可以再采一些。”

“夠了夠了。”李苦兒搖手,可不敢在佔主人家的便宜了。

“那好吧。”何未染忽又輕笑起來,笑里還藏着幾分狡黠:“我帶你去尋樣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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