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諸神掩目

第126章 諸神掩目

許是油燈都感覺到姜之齊強烈的殺氣,燈焰晃了一會兒,依舊頑強地照亮着黑漆漆的小廚房。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姜之齊蹲到紀無情面前,他用僅存的左手拍了拍紀無情的臉,皺着眉頭故作痛惜道:“從前我就一遍遍告誡過你,一定要提防身邊人,你說你這孩子怎麼就不聽呢?”

紀無情暗自運了下氣,他發現自己的四肢酸軟無力,意識也開始混沌起來,這迷藥的感覺好熟悉,是了,去年在離宮時,七娘為了不讓自己插手胭脂山之事,就是用了這種迷藥弄倒自己。那時她說這東西得自劉神醫,單用就是普通的香粉,若摻在酒里就會變成最厲害的迷藥。

“我們喝的是酒,你喝的是水?”紀無情猛地抓住姜之齊的衣襟,同一種迷藥,七娘給他下,是希望他活,而眼前這位好兄弟給他下,是想要他的命!

“不錯嘛,你連這都知道。”姜之齊厭惡地揮開紀無情的手,他慢慢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的好兄弟,玩味一笑:“我就是個壞到骨頭裏的人渣,我偷了那劉胖子的迷藥,本來是想放在身邊自保。誰知你和蘇媯這雙蠢貨竟會送上門來。”一說到蘇媯二字,姜之齊就想起那個胸大腿長,看不起自己的美貌女人,男人雙眼發狠,忍不住踹了紀無情幾腳:“朋友妻不可欺,更何況我還是你侄子!”

光踢還不解氣,姜之齊忽然抓住紀無情的頭髮,狠勁兒地往地上磕,咬牙很恨道:“狗男女,叫你們欺負我!”

冬日裏的土地瓷實,頭磕在地上就有如磕在堅硬的石頭上。紀無情縱有天大的本事,此刻也使不上半點力氣,他的額頭早已血肉模糊,鮮紅的血液粘着泥土,糊在男人臉上,鼻樑上……

瞧見這紀無情雖然被打的鼻青臉腫,可還很英俊。姜之齊心裏不禁生出好大的自卑感,他這小叔只比他大四歲,當年父皇把這乞丐一般的小叔趕出姜府,是自己偷偷收留了他。這麼多年,他一直把這位所謂的小叔當下人,殺手,狗,可有一天,他發現他瞧不起的狗,居然會變得比他更好看更乾淨活的更瀟洒,甚至還搶走他心愛的女人,他如何能容得下這條狗!

上房忽然響起嬰兒的哭聲,他哭的好生委屈,許是因為見不到母親,沒有安全感吧。

“七,七”紀無情被打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他艱難地往出爬,七娘就在上房,一點都不遠。殺手好生後悔,如果早能聽她的話,那也不至於落得今天這般地步!

“七你大爺!”姜之齊一腳踢向紀無情的腹部,紀無情直滾到灶台邊上才停下,他滿嘴都是血,眼球被打的佈滿血絲,他現在只想爬出去,再見見她。

姜之齊冷哼着白了一眼地上的狗,他挑開厚氈簾出了廚房,剛出去就打了個寒顫,原來早都下雪了,地上已經覆蓋了薄薄一層,鵝毛般的雪花仍不住地從天而降,在掩蓋人間罪惡?

姜之齊緊走了幾步,當他推開上房的門時,赫然瞧見小金子正哭着趴在炕邊,手朝向暈倒在地的母親。

“當心!”姜之齊一個箭步上前,接住了快要掉地的兒子,頭一回當父親,姜之齊感覺自豪極了,他笑着搖他兒子,哄道:“別哭,爹在呢。”可哄了好半天,這臭小子仍扭動身子哇哇大哭,姜之齊俊臉登時生出股嫌惡之色來。

而正在此時,門吱呀一聲開了,風將雪花吹進屋子,隨着一起進來的,還有地上爬着的血人,紀無情。

小金子哪裏懂得誰是他親爹,他只認得紀無情和蘇媯兩個人,小孩瞧見熟悉的面孔,哭的更厲害了,兩隻小胳膊朝着紀無情不斷揮舞。

“好,好,真是我的好兒子!”姜之齊一把將金子扔到炕上,他冷着一張臉,狠狠地把礙眼的紀無情從門口踢到院子。

只見這男人匆匆走到廚房端了個碗出來,他剜了雪地里的紀無情一眼,抬腳走進屋子。

原來姜之齊哄不下兒子,沒了耐心,便從廚房舀了小半碗摻了迷藥的酒來。

“好兒子,張嘴。”

小孩傻,早都餓了,還當是什麼好吃的東西呢,酒剛入口,小金子就嗆得哇哇大哭,他胡亂地扭着腦袋往開躲,誰知他爹楞往他嘴裏灌。

瞧着小金子已然昏昏欲睡,姜之齊這才停止灌酒。他把小孩放在炕上,拉下被子蓋好,然後下炕去看那個讓他愛不得恨不得,陷入昏迷中的蘇媯。

“你不是挺狂的么,你不是公主么,你起來呀。”姜之齊咧着嘴笑的邪惡極了,他一看到女人這張傾國傾城的臉,就想起過去她委身父皇身下承歡,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竟然喜歡上紀無情這條狗!

姜之齊忍不住左右開弓,抽這個可惡女人的臉:“叫你賤,叫你偷漢子,叫你看不起老子!”說是抽,其實就是用指尖輕輕地掃,他才捨不得打她呢。

姜之齊將蘇媯抱到炕上,蓋好被子后,他吻了吻女孩的眉毛,轉身離開屋子。既然狠心做了,那就做的乾乾淨淨!

狂風怒雪席捲着樽山,上山的路不好走,可姜之齊已經在樽山待了小半年,閉着眼睛都知道該在哪裏拐彎,哪邊有捷徑。

因為有雪,倒用不着打燈籠。姜之齊背着紀無情,他嘴裏不斷地往出噴白氣,累的滿頭是汗。他絕不後悔過去做的一切,大丈夫活在當下,該出手時就出手。他的才智心計遠超過太子姜勉之,就因為出身不好,活該屈居於這蠢貨之下?

不錯,當年送往華縣的糧草,是他派人全換成了病糧,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是拉下太子的關鍵一招,可他低估了皇帝,皇帝到最後還是查清楚了一切。

只是這件事,他也不至於被削爵流放。

勾結夕月國,許諾割地;賣官鬻爵,結黨圈地……

這些事,才惹的皇帝不能容忍他了。

坐上囚車的那刻,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因為輸就是輸了。他唯一不能放下的,就是七娘。作為一個丈夫,他不合格;作為一個男人,他更是無恥的可怕。

他姜之齊這輩子,從未將女人放在眼裏過,女人嘛,能把自己伺候舒服了,就是好女人。確實,他一開始就把七娘當成了一顆美人棋子,他從來都看不起攀龍附鳳的女人!

從什麼時候他注意到這女人?或許,從她嫁到王府那夜吧,她竟敢頂撞自己!?如果時光能倒流,他絕不會讓紀無情接近她。他以為紀無情就是條無情無欲的狗,可他沒想到,狗有一天也會動情。

“咳咳咳。”紀無情猛咳了幾聲醒了,他脖子裏全是雪化成的冰水,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人扔到雪地上。風夾雜着雪不斷朝人拂來,紀無情四下打量了番,原來是山頂。“你,想殺了我?”

山頂風大,空氣稀薄,姜之齊又背着沉甸甸的紀無情爬了好久,早都累的不行了,他大口呼吸,讓自己慢慢靜下來,這才對地上的紀無情道:“你知道么,出長安的那刻,我回頭望了眼,我發誓,總有一天我要將我失去的全拿回來。”

迷藥的勁兒還大,紀無情仍沒有力氣,他掙扎着撐起自己,抬頭對有如惡魔般的姜之齊淡淡道:“三爺,放過我,放過她,也放過你吧。”

“憑什麼?”姜之齊忽然從靴筒里抽出把匕首,他一步一個腳印走向紀無情,獰笑道:“對不起了好兄弟,我說了,我要親手拿回屬於我的一切,包括她。”

大雪封山,諸神掩目。

姜之齊本想直接將紀無情推下懸崖,可他擔心饒是如此,這男人還死不了,於是用匕首……

“別怪我。”一刀

“我當年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兩刀

“我從未輸過,我是姜之齊,我怎麼可能輸給你。”三刀

“你不該和我搶。”四刀

瞧見地上的男人胸前一直往外涌血,姜之齊這才停手。殺過人嗎?他連人肉都吃過。可為什麼會這麼害怕,原來,他把和他一起長大的好兄弟給殺了。

他的好兄弟嘴半張着,朝他伸過手來……

不,你去死!

姜之齊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腳將他的好兄弟踢下懸崖。

沒了,什麼都沒了。

大雪很快就將血污掩埋,就像人世間的罪惡,總能用欺騙偽裝。

姜之齊忽然覺得心空蕩蕩的,他抬起手,僅剩的左手全是紀無情的血。我殺人了,我殺了我的好兄弟。

後悔么?有一點吧。他還不是姜鑠,做不到冷漠無情。男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哭什麼?哭過去的友情歲月,哭世上最懂他的親人,被他親手送上了黃泉路。

他好想趴在懸崖邊,確定一下紀無情有沒有死。可他又不敢,他怕,怕紀無情的冤魂會忽然冒出來,掐住他的脖子。

忽然,樹枝折斷的聲音從密林中響起。姜之齊猛地衝進林子,他手持匕首警惕地四下查看,眼前除了黑漆漆的樹和白的雪,什麼都沒有,就連野獸的腳印都不見半個。

許是雪重,壓斷了樹枝吧。姜之齊鬆了口氣,他用袖子抹了把頭上的熱汗和臉上的淚,轉身離開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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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地上,用大松樹隱蔽的劉神醫終於放下懸着的心,他料定姜之齊如果要殺人,定會來山頂拋屍,所以早早地就隱藏在此地等着看戲。果然,這條毒蛇對自己的兄弟都毫不留情,非但捅了人家幾刀,還把這個快死透的男人扔下了懸崖。

劉神醫也是看的滿目驚心,地上躺久了,腿開始麻木,竟然不自覺壓到了一根干樹枝。劉神醫忙捂住口鼻,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響。萬幸,這條毒蛇什麼沒發現就走了。

對不起了小紀,我的嬋都是因為姜之齊才死的,我要報仇,我要讓他一輩子都痛不欲生!你和老蘇,哎,算我虧全你們了。不過你放心,今下午我從老蘇手中接過孩子時,碰到了她的脈門,嘿嘿,她有孕了。

正當劉神醫準備起身時,忽然瞧見對面出現個黑影,正是姜之齊!原來姜之齊擔心方才看錯了眼,又折回來查看,他確定這地方沒有任何人,才轉身離去。

呼,劉神醫滿頭是汗,心道僥倖僥倖,方才若早一會兒晚一會兒起來,都會被這條毒蛇發現,倒時候還有命?經過此一遭,劉神醫就躺在地上不敢動了,他知道姜之齊生性多疑,說不定還會回來查看。

果然,那姜之齊一個時辰內往返了三回,最終確定真的是自己聽錯了,才安心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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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院后,姜之齊首先將院子和廚房的所有血漬全部擦去,他瞧見自己的衣服上也沾上了,索性將衣裳塞進灶火里,燒了個乾乾淨淨。

再三檢查萬無一失后,姜之齊這才回屋。他將自己脫了個精光,又三下五除二將蘇媯也脫了個光,脫女人衣服,一向是他最擅長的。

懷裏的嬌軀,已經有足足一年半多沒碰過了,她睡着的樣子,真的好美。

姜之齊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用腿纏住蘇媯的下身,男人低頭含住女孩的鎖骨,輕輕地舔嘬着……

“恩。”懷裏的女孩好像醒了,她的聲音媚若無骨:“紀大哥,別鬧,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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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骨之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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