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撒嬌
?第十二章
身子很熱,腦袋迷迷糊糊的。凌若晴聽見有人在耳邊說話,慢慢睜開眼,昏黃的燈光,狹小的空間,看向童靜的眼裏透着茫然,半晌才在混沌中記起自己發燒了,是她送自己回來,這裏顯然是東御園的地下停車場。
手背貼上她的額頭,溫度比剛才低了一點,不過還是不能粗心大意。童靜下車繞過車頭,在副駕駛位旁蹲下。
因為獨立,一直離家一個人住,偶爾生個病大多時候是放任不管,只有嚴重到會影響工作,才會去醫院打針吃藥。凌若晴以前不覺得什麼,也沒想過要告訴家人,可是現在目光一直跟隨着她,見她臉上毫無遮掩的關心,突然覺得委屈了,一陣酸澀湧上眼睛,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儘管她很快就別開頭,童靜仍然看見了她眼角處懸挂的濕意,心裏不禁憐惜,是真的難受了吧。
“能走嗎?”
“嗯。”
童靜扶着她下車,拿上皮包和那袋子葯,關上車門。凌若晴不讓她扶,自己走回去。
打開門,凌若晴握着門柄,站門口看一眼童靜手裏提着的自己的東西,抬眼看她。按理說送她回來,就沒自己的什麼兒事了,可是看着她仍然紅彤彤的臉頰,和隨時要倒下的模樣,含着水光的眼睛也不似以往冷漠,到底是不怎麼放心得下。
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凌若晴不再管她,拿了睡衣去洗澡,步履不是很穩,不過也沒多大問題。
關好門,屋內燈光敞亮。一樓左角有間浴室,凌若晴的卧室也有間附帶的浴室,童靜是不可能知道,想着她應該是去換衣服然後下來洗澡,沒有主人的邀請,不好隨意亂闖,葯擱在客廳的茶几上,便落坐在沙發上隻眼睛打量這間簡約雅緻的複式公寓。
二十幾分過去,在客廳久等不到人下樓。童靜顧不得禮儀了,不放心的步上木質樓梯,越過前廳,走到二樓唯一一間房前,門是虛掩着,光線自門縫透出,裏面竟是沒有一點聲音。
童靜不再遲疑,推門而入,附帶浴室的燈沒開,床上的被子隆起,走近便見到凌若晴面朝里,還是濕的頭髮披散於薰衣草紫色的枕面上,眉心緊鎖,面色潮紅,微微張着嘴呼吸。
童靜見了大皺眉頭,要是放任她這樣睡下去,明天就得扛着去醫院急診了。走過去掀開被子,雙手穿過腋下將人抱進懷裏,柔聲哄着,“你這樣會很不舒服,擦乾頭髮再睡。”
燒得迷糊了,感到有人,凌若晴掙了幾下,她穿着絲質睡裙,滑得差點抱不住,童靜趕緊圈緊手臂,好在她掙了幾下就沒了力氣,半睜開眼,軟軟地倚在她的懷裏,聲音虛弱,“童靜?”
“嗯,我是童靜。”
伸手勾起扔在床角的毛巾,讓她枕在自己大腿上,拉起被子蓋到肩膀的位置,遮住那令她不怎麼淡定的一大片細膩白皙的肌膚,童靜柔聲說著,動作溫柔地擦着濕發。
凌若晴皺着眉,“疼。”
“哪裏疼?是這裏嗎?”童靜拇指按着凌若晴的太陽穴,順時針轉圈,“好點了沒?”
凌若晴沒有說話,蜷起身子。過了好一會兒,才可憐兮兮地道:“肚子疼。”
童靜愣了愣,一時不大明白。可能是真的很疼,凌若晴整個人成一團,嘴裏不停小聲的哼着喊着疼。
“好好好,我幫你揉揉就不疼了。”
生在單親家庭,童靜打小就被放養,十二年義務一完成童建勇就不管她了。還是童靜爭氣,以理科狀元的成績拿獎學金和國家補助金上了大學,是典型的自力更生戶,平時沒課就去打散工,跨過的行業一雙手都數不來,其中就有美容院,雖然時間不長,但按摩的手法還是學到了。
通常女人肚子疼要麼是吃壞了肚子,要麼是在經期中,略想了一想,很大可能是第二種。她手探進被子,摸索到位置,掌心向下貼着小腹,依然是順時針,控制着力度緩緩揉着。
果然,沒過多久,凌若晴就不皺眉了,身子一點點放鬆,枕着她的大腿,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又揉了十分鐘的樣子,童靜接着給她擦頭髮,只是力道放得很輕。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手都酸了,五指插|進順滑的秀髮中,確認是否全部都幹了,然後才掩嘴打哈欠,托起她的腦袋輕輕地放在枕頭上,額頭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燙了,估計是退燒藥起到作用了。
掖好被角,站地上舒展身子。因為想着盡量讓她睡得舒服點,童靜一直保持着姿勢沒動,不知不覺就兩個多小時過去,現在腳都發麻了,腳底就像是有螞蟻在鑽。
帶上房門下樓,童靜準備在沙發上窩一晚。雖然開了暖氣,屋內不像外邊兒的冷,但她個子高,沙髮根本容不下,還是抱着抱枕縮起身子側躺,等早上醒來,酸痛得就像剛讓人胖揍過。
凌若晴家的琉璃台光可鑒人,成套的新餐具在櫥櫃碼得整整齊齊,觀賞性非常高,卻沒有一丁點實用性。
翻遍廚房沒找到一粒米,童靜放棄煮粥的念頭,掬一捧冷水洗臉,返回主卧,凌若晴已經醒了,坐在床上看着她進來。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她問得自然,凌若晴卻是思緒翻滾。當時雖然迷糊,但該有的記憶她還是記得,現在如潮水般洶湧撲來,實在無法接受昨晚那個對她撒嬌示弱的人是自己,羞赧地揪住被子,臉滾燙的可以煮雞蛋。
即想抹掉昨晚的記憶,又捨不得那些柔情似水,一時間混亂不已。童靜自然不知她的糾結,探手想測一下還燒不燒,凌若晴卻躲開了,手頓在半空。
凌若晴是下意識的動作,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麼,童靜已經直起身笑笑,遞來了體溫計說:“還是再測一遍的好。”
笑,又是在笑,說是好脾氣,實際又何嘗不是不在意的表現呢,因為不在意,所以挑不起一絲情緒,頂多就是個爛好人罷了。臉上的熱度褪去,凌若晴抿着嘴角,斂着眉,接過體溫計。
這一次測的體溫是37.8℃,還是有點低燒了醫律。
“起床,還是?”童靜問。
“洗澡。”
“需要我幫忙嗎?”
凌若晴看她一眼,拿了乾淨的衣服走進浴室。
童靜摸摸鼻子,也覺得自己問得挺白痴的。
等凌若晴洗完澡出來,童靜已經不在屋裏了,呆了一下,走到窗前,馬路對面,那抹橙色的身影漸行漸遠,神情悄然冷了下來。
當門鈴響起的時候,凌若晴剛換了衣服化好妝。這個小區的安保系統雖然完善,但不得不防,特別是像她這樣的獨身女子,特容易招來不懷好意之人。心存了警惕,沒有馬上開門,而是通過貓眼往外看……原以為離開了的人,忽然又出現在了眼前。
童靜舉了舉手上的袋子,往裏面走,“給你帶了白粥,你燒還沒退,要吃清淡點。”
凌若晴關上門,轉身走進客廳,童靜已經將白粥拿了出來,揭開蓋子,熱氣裊裊上升,還體貼的放進勺子。
等忙完了這些,童靜終於發現了她的異樣,回頭打量,合身的朱白色套裝,襯得膚色嬌嫩無比,她的身材比例非常好,豐胸翹臀,纖腰盈盈一握,手感極好。
回味着昨晚抱住她的滋味,童靜挑眉,“怎麼了?生病還想着上班,會不會太拼了?”
雖然察覺到了她打量的目光,但不會覺得反感。
“酒店不會因為我生病就暫停營業,一個感冒發燒就請假,哪個老闆都不願意請。”凌若晴已經懶得去理那些情緒了,想的再多也不過是徒增自己的煩惱,就像個傻瓜。其實何不放開點,有時候順其自然或許會更好,想通了一般,她放鬆了不少,唇邊隱隱有了一絲笑意。
見她心情終於好了,童靜眼裏也盛了笑意,倚在桌邊看她一口一口的喝着粥,簡單的一個動作由她做出來都是別樣的優雅。
“你的呢?”凌若晴斜眼看她。
童靜聳聳肩,“太餓了,在路上就吃完了。”
凌若晴不予置評。
喝完粥,吃了葯,依然是童靜開的車,在美美木桶飯店前停下。
“真不用我送你?”
“然後我再送你回來么?”
凌若晴下車繞到駕駛位,童靜只好下車,說:“路上小心。”
凌若晴坐進車裏,繫上安全帶,叫住她:“童靜。”
“嗯?”
“凌若晴。”
爾後伴着引擎的聲音,車子跑上了馬路中間,逐漸遠去。
細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童靜揚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