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不可思議
瑪麗夫人喝了口水，看得出她有些緊張。
“當年我和你爸爸的確是兩情相悅的，我們是在一次學術交流中認識的，那時候我一個人因為工作的關係帶着西蒙在中國……你爸爸是個善良的人，他一開始可能只是同情我，我也知道他有家庭孩子……”
瑪麗夫人看着程歡平淡的眼神，心裏有點說不出來的滋味……
因為她是破壞她美好的童年的罪魁禍首，她能不恨嗎？如果恨就不應該這麼平靜，不恨又何必問？
喝了口水繼續說下去“慢慢的我們真的產生了感情，但是我從沒想過要破壞他的家庭。”她着急的恨不得一句話把這些事情都說出來。
“嗯，我了解我爸爸，如果你們之間沒有愛情不可能維持這麼長時間……”程烈的確是個善良的人，不可能拋棄妻子的。
“西蒙有一次病了，必須回國治療，那時候中國的醫療條件不如美國，所以你爸爸考慮再三決定送我們回來……回去之後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兩個月之後他竟然拖着行李箱出現在我面前，我不知道發生過什麼……”
程歡點點頭，表示她又在聽……
“他前些日子做夢了，說是家裏的祖墳該修了，用你們中國的話來說就比較迷信，我遵從他的意願……”
剩下來的理所當然的就是知道了程歡的媽媽去世了，她孤身一人在美國，和在超市偶然遇到的那一面也就前後連貫起來了。
那麼他的腿又是怎麼回事？
瑪麗夫人這次是換成了英文，繼續說“我們請了個老中醫，用針灸的方式治療，本來其實是沒有抱多大希望的，但是兩次針灸之後竟然站起來了……這讓我們喜出望外……回來之後你爸爸他也在堅持鍛煉……”
從她的話語中能夠聽出瑪麗夫人是個大度的女人，無怨無悔的照顧了他這麼多年，而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的出現肯定令她不安……
“瑪麗夫人，其實我只想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並不想破壞你們現在寧靜的生活，只是那天我爸爸對我的態度您也看到了，我必須得知道原因。”
瑪麗夫人頓時沉默了，這是她最不願意回答的問題，說了只能多加一個人的心傷。
“其實上次你在醫院的第三天下午我去過，但是醫生告訴我你已經走了，從醫生口中我知道你懷孕了……”
她有難言之隱，要不然不會這麼明顯的岔開話題……
程歡不再說什麼，起身準備離開……他們在一起了，而自己媽媽已經死了，再去追究兩人為什麼在一起或是為什麼他拋妻棄子又或是認定瑪麗夫人是第三者都已經沒有意義……
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媽媽在臨死之前提過程烈，不是恨也不是想念，程歡讀不出其中的意思，那句話至今都縈繞在耳邊“好好活着，不要恨你爸爸……”
到底是份什麼樣的感情能夠讓她這麼心甘情願，那麼多年程歡看到了媽媽吃得苦，竟然不恨他……
看她準備離開，瑪麗夫人也起身，“其實我知道你爸爸的意思，她不想讓你知道原因，其實是為了你好……那天回來之後他說過，你身邊的男人不錯，眼裏有你……”
“這樣他就可以安心了？如果沒有我丈夫，我現在可能睡得是地下通道，也可能情況會更糟糕……”程歡努力地不讓自己看上去太激動……
瑪麗夫人攔住她“其實那位老中醫說過……你爸爸最多還有五年的壽命，因為他本來就有陳年舊疾，這次打通了幾個什麼穴位，會縮短他的壽命，他想活的跟個人一樣……”
她有些說不下去了……最多五年的壽命，是因為他不想讓這個女兒更加傷心？
程歡再也抑制不住了，拿着瑪麗夫人給的地址，直奔醫院去了……
既然是為了她好就得讓她知道真相啊！
在醫院的復健室里看到了饅頭大汗的程烈，西蒙在旁邊小心翼翼的攙扶着他……這一幕感覺那麼刺眼，這個時候站在爸爸身邊的應該是自己這個親生女兒啊！
兩人沒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程歡，程歡也不想打擾他。半個多小時之後，他休息的時候程歡才走過去。“姐，你自己過來的？”
程烈佯裝沒看到想要離開……“爸！”這一聲爸讓程烈身子一震，多少年了，期盼了多少年了？
“爸，我都已經知道，難道您還要躲着我嗎？”程歡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地落在地上。
程烈慢慢的轉過身來，“歡歡……”他也禁不住是老淚縱橫……
這種場面饒是西蒙看了也忍不住感動……
三人最終坐在醫院附近的一個小咖啡廳里，除了價錢貴的要命環境還不錯……“爸，你為什麼要瞞着我……”
程烈嘆了口氣，這件事情他就知道瞞不住，“聽說你懷孕了？”
“嗯，已經兩個多月了，您快要做姥爺了！”
“看得出來他是個有錢人，她對你好嗎？”這是一個父親對女兒打心底里發出的關懷……程歡點頭。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就是趙瑞澤和爺爺對她最好了。
沉默了半響，西蒙覺得應該把時間留給他們，所以默默離開了。
程烈看着自己的親生女兒，當年一氣之下做出的決定讓他遺憾終生……原來當年他送西蒙和瑪麗夫人回來的時候時間有點久，差不多是一個月的時間，程歡的媽媽以為他出軌了，一氣之下籤了離婚協議。
所以程烈回去之後面對的只是一紙離婚協議，她甚至都不聽他的解釋，更不願意選擇去相信他，他也被這種不信任激怒了，就這樣離婚了……
後來過了不久因為工作的關係被調到了美國，想着和瑪麗夫人既然是同事，理所應當的打個招呼……
說到這裏程烈微微笑了笑，程歡看得出現在他很幸福，過的很好，可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不顧家人的感受選擇站起來？
“我是一個男人，在餘下這幾年的生命中，不想再做別人的累贅了……”男人的自尊心讓他必須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