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未來的序幕（上）
艾倫語調柔和而緩慢，但羅雲霄與施仁新卻明白到內中包含的不容置疑。
“我在下面的敘述中將多處用到‘宇宙’這個詞，所指不盡相同。我所說的完整宇宙是一個無窮盡的多維空間，這個空間包含了無數個彼此嵌套的獨立層次；每一個獨立層次也可以被稱為宇宙，同樣的無窮盡；我們所處的這一層次包含了無數個平行世界，每一個平行世界也無窮盡，因而也是一個獨立宇宙。我想，這些對你們來說不會太難理解。”
“宇宙在不斷的進化中，每一個層次的宇宙無一例外都在經歷着誕生、成長、平衡、坍縮與重生的過程。重生標誌着新宇宙的誕生，新宇宙以一個點的形式存在，能量處於該層次所能容納的最高階。新宇宙誕生伊始，能量由核心處以狂猛的爆炸方式向外高速噴發，宇宙就從第一階段的誕生進入到第二階段的成長。”
“在整個成長過程中，宇宙不斷的加速膨脹並逐漸降低能量的階態，同時吸收來自於臨近宇宙的本層次所能容納的最高階能量，更高或者低於該階態的能量都不能被吸收。源源不斷的能量補充以及核心處爆炸后強大的斥力為宇宙的膨脹提供了動力，直到膨脹範圍內產生的新結構體系中逐漸建立並不斷增強的引力效應與來自於內核的斥力相持平，宇宙的膨脹才穩定下來。由加速膨脹發展到勻速膨脹，宇宙也進入了第三個階段——平衡態。”
“在漫長的平衡階段，宇宙內部的架構隨着宇宙的膨脹而形成並擴展，每一個架構也演化出各自獨立的次級宇宙體系，並不斷的完善內部的能量結構，強化各自的引力效應。歷經無窮盡的膨脹，終於在某一個絕對平衡點，無論是宇宙原核處的引力還是最遠端次級宇宙體系所產生的引力都不足以拉住最遠處仍不斷向外運動的物質時，整個宇宙勻速膨脹的時代也終於結束。不能被拉住的物質以低於本層次宇宙所能容納的最低階能量的形式向外泄露，在引力作用的強化下，宇宙變膨脹運動為向核心處的收縮運動，也就是進入了宇宙生命期的第四個階段——坍縮期。”
“坍縮中的宇宙與成長時大致相反，隨着引力的強化宇宙不斷的縮小，但能量卻始終在強化，並從低階態向高階態躍升。當宇宙收縮到足夠小，而能量在不斷增強的過程中逐漸接近本層次所能容納的極限時，宇宙中的各個分立架構也就是次級宇宙再不能保持完整的形態，紛紛擠壓成純能量體。當整個宇宙最終無法抵抗收縮的力量時，所有的架構崩潰包括宇宙都崩潰，而能量也都進入到本層次所能容納的最高階卻無法向更高階躍遷，於是宇宙發生大爆炸，向外拋射大量能量后縮小成一個或者幾個點狀形態。坍縮期原則上結束，宇宙將等待新生。”
艾倫的語調相當的傳神，以至於羅雲霄和施仁新完全被感染，彷彿親眼目睹了壯麗的宇宙從新生到成長、在穩定、然後坍縮直至爆發，並在爆發后歸於平靜。
“為什麼是原則上結束，難道不是實質？另外，為什麼是等待新生，而不是開始新生？”
羅雲霄似乎抓住了一點什麼，不解的問到。
“我無法向你們解釋，因為這不屬於我們的語言可以表達的範圍內。”
艾倫聳聳肩，回答道。
“人類的生命與宇宙的演化相比，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施仁新突然感慨道。
“生命是一種不恰當的描述與表徵，慢慢你們就會明白。”艾倫似有深意的看了看兩人。
施仁新與羅雲霄互望一眼，並沒有明白艾倫這句話的意思。
“我們所處的宇宙，現在出了些問題。用你們可以理解的話來講，就是坍縮之後的宇宙再沒有重生的過程，不是等待而是直接湮滅，這一情況正在各個平行宇宙中不停的發生。為了阻止這種毀滅的結果，我和老K有了宅人計劃。”
“對於宅人計劃，核心就是宅人之心，未來可能會被改稱撲克之心，是由老K做了功能層面的定義和設計，我完成了整體的架構和二次設計，並帶領宅人團隊進行了最終的項目開發，當然老K還通過K財團提供了相關的各項資源支持。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宅人計劃是超量級別的程序編碼系統，一種具備近乎無限判斷力和自成長特徵的智慧邏輯。”
“從宅人之心自動接管精神力場開始，宅人計劃的最後階段測試也成功完成，易牟勛事件對宅人計劃來說是一個不可測定形態但卻可控結果的有限度風險。你我三人在這個節點上的相逢是必然結果的一部分，未來的道路上你們會慢慢體會到這一結果的價值。而此中玄妙，我同樣也需要時間去參悟。”
“宅人計劃由誰去實施呢？”羅雲霄忽然問道。
“自然是老K，或者說你們撲克世家，我已經通過你們二位完成了宅人計劃的測試和交接。從現在開始，宅人大樓已經屬於K財團了。至於宅人公寓，我將移走，因為不屬於我和老K商定的宅人計劃範圍內。”
“這套茶具和茶葉是我私人之物，也不在交接範圍，現在正式送給仁新。”艾倫忽然指着小几上的東西說。
“我的茶道精神就在裏面，仁新終有一天會全部掌握併發揚提升。至於剛才的密室，以及外部的精神力場，我就送給雲霄。”
艾倫從懷裏掏出一個記憶卡片遞給羅雲霄，“這是有精神力場和密室的完整設計和運行方法，雲霄在修行的同時配合研讀，會有意外的收穫。”
羅雲霄和施仁新同時愣在當場。
“現在，我該做的都已經完成。所謂茶涼人去，我再不可多做停留，就此與二位別過。來日方長，我們或有再見之時。”
未及施仁新與羅雲霄有所回應，艾倫已憑空消失。
“先生走了。”
施仁新怔怔的對羅雲霄說，“以我自認為有足夠強橫的情緒控制力，現在卻有強烈的傷感情緒，這是多年都沒有過的感覺。”
“先生是超卓的人物，老K也是。只不過，從老K身上我們感受的是威嚴與力量；而先生，在感覺他龐大力量的同時，還有一股強烈的人性力量驅使我去膜拜。”羅雲霄接道。
“嗯，我也有相同感覺。老K是噴薄而出的力量，先生是浩瀚無邊的包容。”
“或許，他們都已經超越了人類這個概念。”羅雲霄嘆道。
“先生說‘生命是一種不恰當的描述和表徵’，現在我們無法來理解。但我們將遵照先生所說，隨着能力的提升逐步來提升境界。”施仁新接著說。
羅雲霄點頭應是，施仁新遠比自己來的專註和執着，而自己就是因為追求廣博而陷入了所謂的智慮不純。
“我召喚到的撲克牌是J，梅花J，也就是傳說中的蘭斯洛特。”
施仁新忽然轉換了話題，從衣袋中取出一張精巧的撲克牌，遞給羅雲霄。
“蘭斯洛特，亞瑟王圓桌騎士中的第一勇士，同時也是亞瑟王的情敵？”
羅雲霄輕撫着撲克牌面，“我記得撲克牌中對應的四張K，並沒有亞瑟王。”
“是的，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黑桃K是戴維、紅心K是沙勒曼、梅花K是亞歷山大、方塊K是凱撒，而四張J分別為黑桃J霍克拉、紅心J拉海亞、梅花J蘭斯洛特、方塊J洛蘭。”施仁新答道。
“老K一定不是某一張K，他超然於撲克之外。”羅雲霄有點出神的說道。
“我現在忽然很好奇，雲霄你對應的撲克牌到底是哪張？”施仁新問道。
“你真想知道？”
“難道你不準備說出來？”
“當然不是，當五十二張牌悉數被我擊落時，唯一剩下的那張撲克牌夾着鋪天蓋地的氣勢向我撲來，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抵禦，哪怕我手裏還有飛針，也沒有可能擊落。”
羅雲霄閉上眼睛，彷彿又回到了前面那一幕。
“隨後，我卻從那個空間回到了靜室，那張牌也跌落在我的面前，雖然是背面，但是一個清晰的影像卻傳進了我的腦海中，那根本就是不需要去看也可以把握到的真實。”
“我知道了，那張牌是小鬼。”施仁新忽然說道。
羅雲霄大奇，“你怎麼可能知道？”
詫異之情溢於言表，羅雲霄直愣愣的看着施仁新。
“撲克牌中的大小鬼，似乎沒有什麼對應的人物。”
施仁新答非所問：“甚至在最初的撲克牌中，都沒有大小鬼。五十二張牌的點數之和為三百六十四，如果再加上一個點數，剛好是平常一年之數；若加上兩點，得到三百六十六點，則為閏年，閏年就要生出很多的變數。而博士，就是某個變數。”
“會是什麼樣的變數呢？”
羅雲霄問道，茫然的表情，彷彿不是在問施仁新，而是在問自己。
“何必去費神呢？時機到了自然一切都明了。先生應該知道，但是他一定不會說。同樣老K應該也知道；但也不會說的。”
施仁新友善的拍了下羅雲霄肩頭。
“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我們一定不會反目。因為你擊落的撲克牌里，並沒有我的存在。”
施仁新孩子般的開心笑起來。
“先生一定看透了未來的某個景象，遠不是我前面所說，所以才會與我們有今日的相逢，並專程點撥我們。未來會如何，先生都說了沒法完全去把握，你我更不可能。現在我們還是先完成老K的使命，接手宅人大樓吧。”
拋開心頭疑慮，羅雲霄也輕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