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榴梧26

72.榴梧26

我咬緊牙關,俯下身去,微微說道:“王您過獎了,能為您效力是我們的榮幸。”

身旁,我感到驚鴻如釋重負。

“哈哈,好啊!”馬奎賢如我所料般的哈哈大笑起來。

“慢着!”山河忽的打斷了馬奎賢:“王,我感覺這兩個人,有些眼熟。”

“嗯?”馬奎賢發出了不滿的質疑聲。

“你倆,抬起頭來!”山河發令道。

我和驚鴻抬起頭來,我告訴自己,我不能緊張,以山河的能力,還不足以看穿我在想些什麼,如果此刻我所做不當,一切將付諸東流。

我放空自己,平靜的看着山河的眼睛。

果然,山河沒有看出什麼端倪,於是問我們道:“你們倆,叫什麼名字。”

“回大人,我叫靈魂。”我說道。

“我叫逍游。”驚鴻也回答道。

“奇怪,這兩個人看起來很眼熟,可是怎麼就是記不起在哪裏見過呢?”山河嘴裏嘟囔道。

“大人每天日理萬機,在軍營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時候,必然是見過我們的,不過大人又怎麼會記得起我們這些庶民呢。”我面不改色的說道。

山河顯然很適用於這句話,他退到一邊,笑着看着我們。

驚鴻曾經說,占星師最忌諱喜形於色,很顯然,山河並不是一個好的占星師。

我和驚鴻順利的成為了馬奎賢的貼身屬下,一年之後,我和驚鴻設計挑撥了馬奎賢左右護法的爭端,一怒之下的馬奎賢,將左右護法二人處死,我和驚鴻便再次上位。

又過了三個月,我想,應該是時候了吧。

一日,我跑到馬奎賢的房內:“大人!不好了!右護法逍游叛變了,已經帶兵,功到城門口了!”

“什麼?!”馬奎賢早已習慣了被臣服魚膜拜,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政變,顯得束手無策:“山河呢?!”

“回大人,山河大人已經被俘虜了。”我低着頭答道。

“完了……完了……”馬奎賢頹然坐在地上。

我微微一笑:“大人,還沒結束呢。”

“你還有辦法?”馬奎賢抓着我問道。

我勾唇深意一笑:“不,我還有噩耗。”

“還有噩耗!還有噩耗!我養你們是做什麼的!情況還不夠糟糕嗎?!”馬奎賢焦急的大喊着。

“大人,多行不義必自斃。你,當真忘了我是誰了么?”

“你是誰?”馬奎賢回過頭來問我。

“當初你屠了我們冷氏一族滿門的時候,一定沒有想到過,有一天,我還會站在這裏,回答你這個問題吧。”我笑着說道。

“你……你是他的兒子……那個我們始終都沒有找到的!”馬奎賢恍然大悟。

“不錯。”我輕笑點頭:“你最好識相一點,告訴我當年的那個女孩你們把她怎樣了,冰魄又在哪裏。”

馬奎賢冷哼一聲,卻並不說話。

我拔出匕首,一道刺在馬奎賢的小腹,這個位置不會讓馬奎賢太快死去,卻能讓他感受到疼痛和流血不止的恐懼。

“說!”

“那個女孩被我們追上去殺了,但是沒有找到冰魄!”馬奎賢吃痛,本能的回答道。

沒有冰魄?怎麼可能?可是,夏晚,哥哥終究還是害了你。

“早知道,我就應該在七年前就殺了你。”馬奎賢惡狠狠的說道。

“太遲了。你沒這個本事,也沒這個機會了。”我話音剛落,驚鴻便率兵闖進來,將馬奎賢團團包圍。

我學着當年馬奎賢的樣子,把馬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拉到了廳堂,抓出下人一個接一個的砍頭。

在我砍了十多個下人的時候,我似乎聽到旁邊的壁櫃裏,傳出一聲聲音不算小,但只一秒就戛然而止的嗚咽,像是明明在極力忍着,卻怎樣都忍不住。

我緩步走到柜子旁邊,清楚的看到一雙閃着淚光的眼睛,儘管我只是透着柜子,在門縫外微微的一瞥,可我的直覺,卻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夏晚。我依稀的記得,那一天,夏晚也透着這種無助的可憐目光。

我忽的發現,原來,我一直在打着復仇的旗號,坐着和馬奎賢一樣下作的事情。

“住手!”我喝住了手下。

“王。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這些人不除,必定養虎為患。”驚鴻懂我的意思,顧不上什麼禮節面子跑過來跟我咬耳朵。

“別說了,我意已決。這個、這個、這個……拉出去殺了,其他人放了。”我伸手指了幾個目光銳利且不聽話的,對驚鴻說道。

“是。”驚鴻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妥協了。

“王座在上,請受我們一拜!”剛剛被赦免幸而撿回一條命的人,撲通一下跪下了,我側目看了看驚鴻,他微微點頭示意我。

我說:“都起來吧。你,和我來一下。”我指着最先臣服於我的那個男子說道。

“是。”男子深深鞠了一躬。

我把男子帶到裏屋,問了他一些問題。通過男子的回答,我大致了解到,暗之城當家的法術便是暗殺術,殺人於無形,而修鍊暗殺術的人,也多為心狠手辣。這個馬奎賢是暗之城的王,同時也是暗之城最為強大的暗殺術修鍊者。山河投靠於馬奎賢,也是出於對強大暗殺術的垂涎。馬奎賢繼位之後,一心一統庸賦,因此四處征戰,導致民不聊生卻又無可奈何。這些兵士多數心裏都有苦說不出,巴不得有個什麼人可以結束暗之城的黑暗統治,這些年來士兵們也沒少暴動,卻沒想到,幫他們達成這一切的,竟然是一個占星師。而面前的這名男子,名叫子桓,是馬奎賢府上的一名專業的暗殺士兵。

我笑了笑,驚鴻說的沒錯,這就是占星術的力量,而我很慶幸,在我誤入歧途的時候,有人能在一旁點醒我。

“你願意為我效忠一生么?”我問子桓。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子桓堅定地說道。

我並不懷疑,因為早在他跪下臣服於我的一瞬間,我便清楚的聽到他心底有一個聲音。他說,這就是我未來的王。

我知道,這個聲音永遠不會騙我。

我說:“好,我封你為左護法。從此以後,不管是星城,還是暗之城,都將是我冷清秋的天下。”

父親,夏晚,我終於做了占星族的王,可是,你們在哪裏?

我坐上了王位之後,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才是絕對的權利。我讓子桓教給我暗殺術,在我變得更為強大的同時,我也不再滿足於,只對星城和暗之城的統治,忽然間有了一種,把整個庸賦,甚至整個天下,都收入囊中的野心。驚鴻被我封為了右護法,他總是在提醒我,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過,適可而止就好。

可我卻剋制不住。

我知道,此刻的我占星術和讀心術獨步天下,同時劍法精湛,又精通於暗殺術,加上過分的精明世故和狼子野心,已然成了比馬奎賢更加可怕的人。我終究還是成了自己最討厭最不齒的那種人,卻緊緊拉住**的手,任由它把自己一步一步的拉向深淵。

**,是一種太可怕的東西。

而我,別無選擇。

我開始攻打周邊的城鎮,直到將庸賦所有的法術之城都並為自己的領土,至此,整個庸賦國,三分之一的領土,已全部被我的鐵騎踏平。

驚鴻勸我收手,我卻不知滿足,也不知疲倦。

我終究還是決定攻打庸賦皇宮。皇宮這種地方,必定戒備森嚴,於是,我便帶着驚鴻、子桓以及二十個精通暗殺術的高手,踏上了出征的路。然而在路上,我卻似乎遇到了一個不存在的人。她讓我,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我將要去做什麼,不知道我在這裏,有什麼必須完成的追尋。

“要買支花嗎?”我們正在趕路,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卻突然衝出來,站在我的面前,明明是讓我買她的花,語氣里卻似乎沒有半點懇求。

女子穿着普通人家的粗布衣服,卑微卻不骯髒。想來尋常人家十五六歲的女子應該都是在閨中待嫁,而這位姑娘卻還要在街上賣花受人臉色,想來也定是有說不出的苦衷吧。一時間,我感覺她的眼睛有點像夏晚,如果夏晚還活着,現在又會在做什麼呢?

而她的倔強,讓我想起了十二歲那年,把我打昏獨自去承擔一切的夏晚。

我冰封了很久的心,似是有些融化。

“驚鴻,把她的花都買下。”我轉身吩咐道。

“是。”驚鴻應道。

我要花並沒有用,轉了個彎,便吩咐驚鴻丟到路口。驚鴻不可思議的看着我,他不相信我還會對一個賣花女有一絲絲憐憫,卻狠心征戰天下讓百姓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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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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