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庸賦28

105.庸賦28

“現在,我已經走出來了。”男子對雲白筠笑笑,他的笑容沒有冷清秋的邪魅,也沒有墨憎的溫暖,卻讓人莫名的感到安心:“如果沒有遇見她,我現在的生活還不知道是什麼樣,也許還在盲目的尋找着所謂的追求,不會有心動,不會有情感,更不會有幸福,你說,我還有什麼好後悔的呢?”

“既然都來了,要一起吃個飯嗎?”男子問墨憎二人道。

墨憎剛想點頭,卻被雲白筠打斷了:“不了,已經很麻煩你了。你的院子很美,我們先告辭了。”

男子笑了笑,沒再挽留,只是說:“好。”

雲白筠拉着墨憎從男子家走出來,墨憎笑問:“怎麼了?”

雲白筠卻扭過頭來笑了,陽光傾灑在她的臉上,比每一次笑容都要明媚動人:“謝謝你,墨大哥,我又充滿力量了。”

墨憎笑而不語,示意雲白筠繼續說下去。

“賀大哥一直都說他的生活索然無味,上一世,他最大的驕傲就是遇到了子雁。而在這一世,他卻說他最值得驕傲的事,是遇見了我。因為和我們在一起,他才有機會走出來看着這個世界、才有機會認識白白、才有機會擺脫他作為傀儡和木偶的命運。我相信,如果再讓他選擇一次,他也依舊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吧。我記得很清楚,賀大哥在跟我說這些的時候,從始至終都是微笑着的,似乎這一切對他來說,並不是要面對死亡的可怕,反而有種遇見這一切的感激,和要與很久以前的老友相見的從容。我想,即便是那個時候,賀大哥的心裏也從來沒有過抱怨吧。既是這樣,那麼,就像我對你說的一樣,我又何必,為難我自己呢。”雲白筠微微笑了。

“只是……”雲白筠忽的想起了賀知青對自己最後說的那幾句話,在提到白白的時候,賀知青卻變得傷感起來,淚水像是怎麼也忍不住的決堤下來的表情:“如果說,賀大哥還有什麼放不下的話,那一定就是白白了。現在賀大哥死了,心裏最難過的一定是白白,自殺過一次,她現在應該很危險吧。如果白白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反倒不知道該怎樣面對賀大哥了。所以我不能消沉,我還有你們,我還有使命,我還有必須堅強下去的理由。”雲白筠又恢復了之前元氣滿滿的樣子,對墨憎綻放美好笑靨。

墨憎看着雲白筠的笑臉,忽的有一種想要去親吻她的衝動。

雲白筠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和別人,甚至是和陳夏晚,都不同的地方,就是不管發生了什麼,她都會永遠用微笑去面對。不管遇到多麼棘手的難題,她卻總能想到辦法。

“現在要回去嗎?”墨憎問道。

“嗯,回去吧。白白還在等我們。”雲白筠笑着說道。

墨憎看着雲白筠又恢復成從前的樣子,不是強顏歡笑,也不是故作堅強,墨憎放下心來,也不再說什麼,同雲白筠一起往回走。

“墨大哥,謝謝。”雲白筠忽然側過頭來對墨憎說道。

墨憎笑笑,沒說話,卻忽然覺得,這是他經歷了這麼多以來,最開心的一刻。

回到綠川客棧,雲白筠顧不上休息,便去了白白的房間。

“白白,還好嗎?”雲白筠問道。

白白平躺在床上,沒有表情,眼淚順着眼角不住的流着:“還好,還活着。”

雲白筠坐到白白的床上,說道:“白白,賀大哥……那天對我說了很多。他從來都沒有後悔遇見我們,甚至可以說,正是因為遇到了我們,他的人生才有了意義,他在對我說這些的時候,始終都是微笑着的。唯獨在說道你的時候,我看賀大哥哭了,白白你知道嗎,賀大哥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雲主子,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做傻事了,我想一個人靜靜。”白白望着天花板,平靜的說道。

“好。”雲白筠點了點頭,退出了房間。她能做的事,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只有交給時間了。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的過着,因為賀知青的死,每個人的心裏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陰影。在一起的時候,少了歡聲笑語,即便有時顏睿想說些什麼緩解氣氛,可是看着白白日漸消瘦的臉,便也什麼都說不下去了。夭泛花則依舊陰陽怪氣,只一心活在過去的回憶里。雲白筠不再執着於尋找庸賦印,或者說,是有些怕再去尋找庸賦印了,不要說是白白,就是自己,其實也並沒有完全從間接害死賀知青的陰影中走出來。

這樣的日子大概過了半個月,有一個女子來到了綠川客棧。

“你好,我想找一下雲白筠姑娘。”女子身穿綠色的絲綢衣裙,襯得臉龐明艷動人。女子身材瘦弱,卻並沒有弱不禁風之感,相反,倒是有一種曼妙輕盈的感覺。女子的身邊,圍繞着淡淡的金色光芒,讓人無法忽視。

難道……這個女子是……

只是,從來都只有自己去尋找九國印,從來沒有九國印自己找上門來的時候呢。

雲白筠走出來,問女子道:“我是雲白筠,請問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西芙。”西芙淡淡一笑,大方的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雲白筠依舊在想這個西芙的身份。自己雖是一直在尋找庸賦印,可若是這個庸賦印忽然自己冒出來,也着實令雲白筠不解。

“是這樣的。”西芙見雲白筠皺着眉頭,便同雲白筠講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本不是庸賦人,來到庸賦之後,日子過得並不順利,幸而遇到江南樓的老說書人,一直照顧着小女。想來雲姑娘一定也是去過了江南樓了。在江南樓里,每個月的二十五號都要講一個固定的故事,故事是固定的,可是聽眾卻每次都不減少,那個故事便是繪恩大國手的故事。這個故事本是江南樓的老說書人,路過繪恩的時候,從繪恩人口中聽到的,回來便改編成了故事講給大家聽,也成了江南樓的標誌。只是,老說書人知道,這個故事其實還沒有結局,他一直都想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可是卻總是不得而知。一來二去,竟成了執念。大概在十年前,老說書人去世了,用一口真氣吊住了魂魄。但是他叮囑我們,在他去世后,不許把他下葬,而且依舊每個月的二十五號都要講大國手的故事,一直等到這個故事的結局。老說書人死後,竟然始終沒有合眼,然而就在差不多半個月之前,老說書人的眼睛忽然閉上了,我去翻了下記有大國手的故事那本冊子,果然,後面的部分也補齊了。我輾轉打聽了好久,才打聽到姑娘這裏,老說書人對我恩重如山,既然姑娘幫老說書人完成了他的遺願,那麼西芙便會追隨姑娘身邊,鞠躬盡瘁。”

原來是這樣,雲白筠想了想:“那西芙姑娘跟我進來吧。”

雲白筠帶着西芙進了門,是不是庸賦印,雲白筠還真的沒有辦法確定,恐怕還是要請顏睿來看一看了。

“西芙!”西芙還沒來得及完全踏入門裏,顏睿便喊出了聲。

“顏睿,你怎麼在這裏呢?”西芙笑笑。

“你真的是庸賦印?”雲白筠問西芙道。

“是的,只是不知道雲姑娘在尋找九國印,剛剛才沒有表露身份。”西芙欠了欠身。

“那太好了。”雲白筠高興的笑道。

在綠川客棧,很久沒有這樣氣氛愉悅的交流了,夭泛花出來瞥了一眼,西芙看到夭泛花,剛想打個招呼,夭泛花卻冷哼一聲:“怎麼,西芙也來了么?真是家門不幸。”

西芙站在原地有些尷尬,卻又有些不明所以,記憶里,最年長的泛花姐從來都不是這樣的。

“泛花姐怎麼了?”西芙不解的問道。

顏睿壓低了聲音:“夏晚死了,泛花姐就變成這樣了。”

“夏晚死了?”西芙對於這個消息很是震驚。

“有時間我再給你講吧。”顏睿悻悻的收回了話題。

“西芙姑娘,我先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吧。”雲白筠適時的站出來打了個圓場。

“好。”西芙含笑點了點頭。

綠川客棧,又是一片寂靜。

西芙收拾停當之後,還是找到了顏睿,知道了陳夏晚死亡背後的故事。

西芙似乎忽然間明白了夭泛花變成這樣的理由。夭泛花其實是九國印裏面的大姐,而西芙則是除了千水印以外最小的妹妹,夭泛花對自己的照顧並不少。她其實是一個很脆弱的女子,但是在她們面前,夭泛花從來都偽裝的很堅強,不讓她們受到一點點的傷害。一直到陳夏晚來到華凌山,夭泛花終於可以在一個人面前,表現出自己最為普通,卻最像自己的一面。可是現在,那個人死了,夭泛花也就再也沒有了依靠。

如果是那個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倒還好,可是那個人明明已經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自己甚至以為她可以永遠擋在自己身前,她卻再也不能睜開眼睛的感覺。西芙不知道別人會不會懂,但是至少,西芙懂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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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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