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姜家鄉里建房子是三層半，一樓是門面，二樓是客廳餐廳廚房以及姜媽媽房間，三樓有四間屋子。而樓頂只建了一半，有一件卧房和個雜物房，另一半沒建專門洗衣晒衣曬被子。
卧房是專門留給景行，裏邊精心裝修過。床衣櫃書桌窗帘都是姜高山從縣裏拉來，得知景行要回，姜高山前幾天還專門到縣裏買了一台液晶電視掛景行房間裏。整棟樓里就數景行房間好，不管裝修還是配套物件，都是細心準備。
得知景行要回來，王三妹早早就把被褥床單等等洗曬好，一躺上去陽光味道撲鼻而來。
“差距啊，你這屋子比我那好太多了吧。”肖揚景行席夢思床上打滾，一臉艷羨。肖揚住三樓客房裏，客房雖然收拾得很乾凈，可是比起景行房間那就差遠了。
景行見他把床滾得亂七八糟，不由皺起眉頭教訓：“給我起來，你看都把我床折騰成啥樣了。”
肖揚抱着枕頭趴床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不要不要，我今晚就睡這了，誰都趕不走我。你這床那麼大分我一點唄，我倆又不是沒睡過。”
“別，你那睡相我可消受不起，我可不想大半夜被踹下床。”
肖揚盯着他肚子咧嘴一笑，突然抱住景行往床裏帶，像個樹懶一樣摟着景行。腦袋靠景行肚子上，“小寶貝，你老爸造謠，他就是不想讓我們多親近。”
景行嘴角抽了抽，推走他大腦袋，“給我起來，今天坐了一天車累死了，沒心情跟你玩。”
肖揚腦袋拱了拱，找到了舒適姿勢，閉上眼睛打着哈欠：“表要表要，我和我兒子交流感情呢，你別打擾我們。”
……
“你找死呢！”景行翻身去掐肖揚腦袋，兩人滾成一團。
景行這些天經歷這麼多事，心中鬱結，如今有人自個送上門找掐，他若再客氣那就太不識抬舉了。
咔嚓一聲，姜媽媽推門進來了。
景行此時正好騎肖揚身上，方才打鬧使兩人衣冠不整，面色紅潤，整個床被弄得亂七八糟。
姜媽媽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呆住了。“你，你們……”
景行連忙從肖揚身上跳下來，整了整衣服笑道：“媽，我們玩呢。”
姜媽媽痛苦閉上眼睛，“老大，你怎麼也……原來以為你一直不找女朋友是因為忙，原來……咋，咋都是有這毛病啊。”
景行愣住了，他媽未免也太敏感了，連忙解釋，“媽，你不要誤會，我和揚子經常這樣打鬧開玩笑。從前你不是沒見過嗎？”
姜媽媽一聽這話臉色加難看了，“啥！你們從那時候就開始了啊？”
景行哭笑不得，雖說剛才他們打成一團，可一般人看到都會以為是鬧着玩，畢竟攪基人非常少，況且誰親熱還掐脖子擰臉。像他們這鄉下地方，完全就沒有同性戀這個詞概念，根本沒人會往那裏想。姜媽媽未免也太敏銳了點吧，關鍵他跟肖揚真只是打鬧。
“媽，你瞎想啥呢。”
肖揚也理好了衣服，附和道：“是啊嬸兒，我們胡鬧呢，我跟行就是哥們。”
姜媽媽擺了擺手，又退了一步把門帶上，坐到一旁椅子上，“行了，你們不用瞞着我了，我還沒有老眼昏花，這點貓膩還瞧不出來？你媽我也不是那老封建，只要你們真心想一起，我也不攔着。”
“媽——我們真不是。”
姜媽媽瞪了兩人一眼，“孩子都有了還瞞啥！我就說你們兩個咋城裏工作得好好突然想着回來了，原來是鬧出人命了。”
肖揚和景行此時如同被九天玄雷炸開了一樣，姜媽媽，你外面聽了多久了！景行恨死肖揚了，剛開屁玩笑啊，這下鬧大發了。
景行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支支吾吾了半天，“媽，你，你，咋，咋知道？”
姜媽媽冷笑了兩聲，“你雖不是從我肚子裏出來，可你有什麼事能瞞得住我？既然有了孩子你們就安定下來吧，這條路不容易走，能尋個知冷熱不容易。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從小感情就好，現又有了孩子，今後要把小家經營好。雖然來得突然，但也正是時候，我現還有些力氣，可以幫你們帶兩年孩子。”
景行和肖揚這下直接囧了，這麼坦然接受這件事，還一點事都沒有為今後打算到底是要哪樣啊。男人懷孕這種事真很普遍嗎嗎嗎嗎……
景行艱難吞咽了一下唾沫，“媽，您，您就不覺得奇怪嗎？”
姜媽媽抬眼，一臉淡定，“再咋奇怪經過二十幾年也沒辦法奇怪得起來了。”
肖揚撲捉到了關鍵詞，“嬸兒，您這話是啥意思？難道你知道有男人懷過？”
姜媽媽嘆了口氣，臉色黯然，“原本這些事並不打算告訴你，可現你走上了你爸老路，也就不怕你知道了。”
景行和肖揚頓時倒吸一口氣，這八卦未免太震撼了些！
原來，景行並不是那個傳說中女人生，而是景行爸爸生。當年景行爸爸挺着大肚子跑到鄉下，正好暈倒姜媽媽家門口。姜奶奶是當地有名接生婆，不僅會接生還會點土醫術，一下就診斷出景行爸爸懷孕了。
這種事實太驚世駭俗，景行爸爸來時候正好是大晚上，所以瞞了下來不讓外人知道。直到景行爸爸順利將景行生了下來，養了一兩個月，這才對外說起。
而正是當時，姜媽媽和下鄉放電影一個小夥子好上了，姜媽媽當時年輕，瞞着家裏把自個也搭進去了。結果人家不過是玩玩而已，正巧那時候有個到市裡工作機會，直接跑了不見蹤影。可那時候姜媽媽才發現自個懷了孕，當時未婚先孕那可是會被唾沫給淹死。
姜媽媽不敢和家裏人提起，細心景行爸爸察覺到了她異樣，姜媽媽當時不知所措，就跟景行爸爸如實道來。景行爸爸想着他帶着孩子也沒地方去，他也不可能再娶，乾脆兩人假結婚，把這事給平了。
姜媽媽異樣姜家人哪裏瞧不出來，見景行爸爸願意做這冤大頭，便是不做聲答應了，否則這事傳出去，他們姜家村裡沒法子立足了。景行從前一直想不明白，爸爸那樣丰神雋秀又有才氣人，怎麼會給人做了上門女婿，如今才知道原來有這樣內情。
景行爸爸一直很愧疚，覺得因為他才使得姜媽媽被人拋棄。當時他藏姜家，後來又突然出現，村裡早就流傳出了風言風語。為此那男人還專門找了姜媽媽談話，詢問到底咋回事。
“你爸他就是心思重，所以才去得早。”姜媽媽一想起景行爸爸眼神里充滿憂傷，兩人雖是假夫妻沒有過實質關係，但是這些年來相扶相持，那關係一句兩句說不明白。
景行沒想到自個身世真相竟是這樣，怪不得爸爸眼裏總透着憂傷，有時候坐門口望向遠處好像等着什麼人一樣。問他只是摸着他頭笑笑，好像通過景行眼神看到了另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
姜媽媽搖了搖頭，“你爸沒說過，我也沒問。不過後來我收拾你爸遺物時候發現一張相片，是你爸和一個男人一起照，我猜你另外一個父親應該是那個人。”
景行眼睛一亮，激動起來，“那張相片哪？”
“我把他放老宅，就你爸遺像鏡框裏。你爸等了那麼多年，直到死也沒有等到。”姜媽媽哽咽起來，頓時紅了眼。“我和你爸命不好，又不會看人，結果都被人辜負了。好你沒接了我們，揚子是我們看着長大，你倆一起你爹泉下有知，也可以安息了。”
景行臉色很難看，他也沒能逃脫這個宿命，同樣所遇非人。既然誤會讓姜媽媽安心，那就繼續誤會下去吧。景行望了肖揚一眼，肖揚點了點頭，景行感激一笑，兩人無形中達成了默契。
“嬸兒，那大叔當年生景行時候，是咋生啊？”雖說此時氣氛不太適合討論這樣話題，可肖揚作為醫生，扔忍不住詢問。
姜媽媽臉黑了黑，看了一眼景行肚子，說話都含糊起來，“胎位不正，剖，剖。”
肖揚摳着字眼鍥而不捨問着：“您意思是如果胎位正，可以順產？”
姜媽媽臉歪向一邊，掩飾自己尷尬，“這我就不知道了，當時景行爸爸到我們家時候十分狼狽，身下都是血，景行差點保不住了，就連他爸爸也有危險。景行奶奶當機立斷開刀，可那時候條件多艱苦啊，匆匆手術後遺症也很大，這也是景行爸爸後來身體一直不太好原因之一。”
肖揚摸了摸下巴，“那還是準備着剖好了，否則沒人會接生，出了問題麻煩。景行奶奶現哪？她可以幫忙嗎，有她指導手術會順利些，畢竟她有經驗。”
景行奶奶現雖然有八十多歲，可身體依然健朗，跟景行爺爺不樂意到鄉里住。老兩口現村裡自己過活，隔三差五姜媽媽就會回去一趟。
景行摸了摸自己肚子，暗暗道：孩子，對不起，註定讓你活一個不健全家庭里。
*d^_^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