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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胡媛眼睛通紅看着弟弟說道,“你這是要拋棄我們嗎?自你出生后,我們就沒有分開過,如今……”
胡封看見姐姐的模樣,也覺得心疼,動了動唇到底沒說什麼,孫氏開口道,“封哥,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真的出事了,讓我與你父親還怎麼活?”
胡孝誠看着妻女,一直沉默不語,胡封神色滿是掙扎,富貴險中求,若是真的如母親與姐姐所說,哪怕最後睿郡王最終勝利了,他們一家的地位也不會多高了,只是親戚而已。
“行了,你們都回屋休息。”胡孝誠開口道,“這件事我自有打算。”
孫氏還想再說,就看見胡孝誠神色平靜,顯然已經有了主意,咬了咬唇這才帶着女兒離開。
等妻女走了,胡孝誠嘆了口氣說道,“你也別怪你母親和姐姐,她們也是一心為家中考慮。”
“父親,我知道的。”胡封說道,“只是兒子……”
胡封頓了頓,可是見胡孝誠鼓勵的眼神,還是說道,“兒子覺得,堂姐嫁給睿郡王后,我們家其實也是佔了便宜的,就是父親的生意上,也是順暢了許多。”
胡孝誠沒有否認,確實如此。
胡封嘆了口氣說道,“還有兒子在書院,確確實實受到了照顧,除此之外,就是母親和姐姐出外交際,所交往的層次也比以往要高了一些,哪怕睿郡王不受寵,到底是陛下的兒子,就憑着這樣的身份,我們家實實在在得了不少好處,這樣只喜好處,出事了卻責怪堂姐嫁給了睿郡王……兒子實在不敢苟同母親與姐姐這般的想法。”
哪怕孫氏和胡媛盡量表現的一樣,可是在家人面前難免多出了幾分情緒,胡封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富貴險中求,哪怕兒子不才,也想仿先祖拼上一拼,更何況如今的情況卻比先祖時好上太多。”
其實說這些話,胡封心中格外不安,卻又因為在心中憋了許久,如今不吐不快,“其實兒子也贊同母親、姐姐與堂姐分開,哪怕是親戚情分上也不是說情分是永遠存在的,堂姐一家從來都不欠我們的。”
胡孝誠說道,“你能這麼想為父很高興,既然你選擇了,就去做吧。”
胡封說道,“可是母親和姐姐……”
“有為父在。”胡孝誠開口道,“你知你祖父為何選擇留在京中嗎?”
胡封說道,“祖父是為了不拖累我們。”
胡孝誠開口道,“不僅如此,你祖父最開始的意思是讓為父帶着你跟安姐走的。”
胡封瞪圓了眼睛,胡孝誠聲音裏帶着苦澀,這些話他連妻子都不能說,“男人自當建功立業,我想你祖父早就看到了今日的事情,只是……”若不是強求不了父親,怕是他也不會只留下了老父親在家中,只期望新帝不要為難才是。
“你母親和姐姐由我護着不會有事。”胡孝誠沉聲說道,“不過你既然選擇跟在安姐身邊,就要記得,她不僅是你堂姐,更是睿王妃,是你要效忠之人的妻子,不要混餚了自己的身份,若是有危險……若是有危險的話,為父還是希望你能護住自己。”
胡封眼睛一紅說道,“父親放心,兒子明白您的意思,睿王妃不僅是我的堂姐,更是我需要用生命效忠保護的人,若是真的遇到危險,我是知道怎麼做的,若是兒子真有個萬一……也是兒子自己的選擇,不過兒子定會好好保護自己。”
胡孝誠應了一聲,沉聲說道,“睿郡王怕是比表現出來的還要離開。”想到離開前莫姝安說的話,“這個京城……不要看眼下,且看五年十年後,我們定能風風光光地回來,我兒定能光宗耀祖的。”
京城中,雲庚聯繫了蘇家留下來保護四皇子秦政鈺的人,可是他剛和人聯繫上,就被請到了一處民宅,雲庚眼神閃了閃倒是沒有任何反抗,那些人倒是沒有為難他的意思,不僅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只要雲庚開口,不管什麼東西都給雲庚找來了。
雲庚倒是一派心安理得的模樣,安然享受着這些。
等人送來了個有些褪色的荷包時,雲庚心中倒是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那荷包雖然保存的極好,可因為放置久了的緣故,有些地方已經發黃了,上面的針線可以算是粗糙,可是雲庚一眼就認出來,這荷包是出自誰人手,雲庚把荷包拿在手中,動作仔細的打開,從裏面拿出了一個小玉墜,是個如意模樣的玉墜,那玉極好,可是雕刻的手工卻有些粗糙。
這玉如意是他親手雕刻而成,送給那個少女的,他還記得少女羞紅的臉,把手中的荷包塞到他手中時的話,那種故作霸道的嬌嗔,這荷包是一對,他們兩個一人一個,雲庚的那個一直留着,沒曾想少女的也還在。
更沒有想到,今日這些東西會重新回到他的手上,雲庚深吸了口氣,冷靜下來說道,“我要見你們的主子。”
送東西來的人沒有猶豫,只是說道,“是。”
雲庚沒有把東西還回去的意思,就躺在靠着窗戶的貴妃榻上,看着那玉墜和荷包,神色柔和了許多,他的容貌改變了許多,臉上的傷疤也沒有淡化,不復年輕時候的俊美,可是他的氣質是融在骨子裏的,那種內斂和淡然更讓人心動。
秦政鈺來的時候,雲庚才收了東西,看向了他,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像是在互相打量,忽然雲庚笑了起來,“你不像她。”不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不像。
此時的秦政鈺絲毫沒有以往的那種懵懂純粹,開口道,“我是該稱呼您雲先生、易先生還是徐先生?”
“都不過是個稱呼。”雲庚起身說道,“四皇子隨意就是了。”
秦政鈺抿了下唇,落座后讓人端了茶水來,就把屋中伺候的人趕了出去,“母妃……母妃死的時候我還小,卻記得她說的每一句話。”
雲庚看向了秦政鈺,手不自覺握緊,秦政鈺苦笑說道,“母妃說,這世間若是有一人可信,那就是先生您了。”
秦政鈺選擇去掉了姓氏,這樣一來多了幾分親近。
雲庚微微垂眸看着手中的玉如意,並沒有接話。
秦政鈺開口道,“我是前幾年才恢復神智的,那時候外祖家已經開始支持五弟了。”
雲庚聲音有些黯啞,“五殿下是個好人。”
秦政鈺說道,“我知道,五弟一直對我很是照顧,我會記得五弟的恩情,只是……我不甘心。”
雲庚看向了秦政鈺說道,“四皇子與在下說這些又有何用?”
秦政鈺說道,“我清醒后,就給外祖家中可信的人送了消息,外祖家前些日子已經決定支持我了。”
雲庚看向秦政鈺,秦政鈺說道,“我知這樣對五弟不好,可那本就是我外祖家,若不是我前些年……外祖家本就是該支持我的。我不會做對五弟不利的事情的,而且五弟如今不在京中,皇城的情況……我雖打探不到,卻覺得格外詭異。”
這話就是試探了,雲庚手指摸着玉如意開口道,“陛下不太好了。”
“什麼?”秦政鈺的語氣三分驚訝七分驚喜,卻又馬上收斂了感情說道,“這隻能說是天意了,五弟就算現在趕回來怕是也來不及了。”
雲庚沒有說秦景楠根本沒有回來的打算,也沒有對蘇家轉頭投入秦政鈺門下有什麼意見。
秦政鈺面上一肅,沉聲說道,“請先生幫我。”
說到底秦政鈺清醒已經晚了,他在發展勢力也有些來不及了,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挖了秦景楠的牆角,就是蘇家……蘇家雖是秦政鈺的外祖家,可是這麼多年來,不管是不知還是發展都是秦景楠一手促成的,說的再好聽也不過是背叛而已。
雲庚沒有回答,秦政鈺看了眼雲庚一直握在手中的玉如意說道,“是我唐突了,先生不如再仔細思考下。我只是……想到母妃的話,有些情不自禁,母妃說不管什麼時候,也只有先生會不計後果的幫我,若是我真的落難了,也只有先生會伸手拉我一把。”
秦政鈺覺得雲庚只是一時有些不忍,畢竟連嚴帝的事情他都肯說了,再多加點籌碼,不愁雲庚不來助他一臂之力,蘇家能帶出來的人手着實有限,若是換成了雲庚,想來秦景楠這麼多年的部署其中有十之五六都將歸於他手。
雲庚緩緩吐出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了。”
秦政鈺心中大喜,起身鞠躬說道,“謝先生。”
雲庚沒有讓開,受了秦政鈺這一禮后,說道,“讓我靜靜。”
“是。”秦政鈺沒有絲毫的不悅,只是說道,“先生在此也多有不便,外祖家特意送了人來照顧先生。”
雲庚看向了秦政鈺,秦政鈺笑了下說道,“晚些時候,我再讓她過來,先生先休息,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就是了。”
秦政鈺急着回去商量嚴帝的事情,若是嚴帝真的不好了,他們最好要先下手為強,否則等太子登上大位一切就晚了。
雲庚點了下頭沒有說話,秦政鈺就離開了。
“他不像你。”等人走了,雲庚才看着手中的玉墜,聲音低柔地說道,“一點也不像。”
雲庚握緊了玉墜,閉上了眼睛只覺得滿心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