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444教室
林檸檸實在憋不住了,輕輕的道:“那......這飯,還能吃嗎?”
“哈哈。要不我們還是先吃菜吧。飯等下再吃......重新煮一鍋也花不了多少時間。米我們有的是,還不要錢。”
最終,還是沒人敢吃那一鍋已經逆天的飯。
林檸檸將那鍋飯倒掉,又洗了鍋,才重新淘了米定上時間。
三人什麼話都沒說,坐着超市雜貨區搬來的椅子,心照不宣的吃起已經燉熟的火鍋和炒菜來。
吃飽喝足后,三人也懶得去清理,找出超市賣的各種被子,找到空曠的地方,墊上一個蓋上一個,開了三鋪,一人一個睡覺了起來。
時間也不早了,誰知道明天會遇見一些什麼事情。
第二天天放亮,三人醒來之後發現超市的各種屏幕上都顯現出了血紅的大字:
請各位同學九點之前務必趕到444教室,第一節課土木概論!遲到後果自負。
林塵摸出手機一看,時間已經7點多快8點了。
三人匆匆的洗漱了之後,熱了一包麵條,喝上一瓶牛奶算是吃了早餐。
吃完早餐之後,小白臉還氣得林塵翻白眼的去上了一個廁所。
望着悠閑向廁所走去的小白臉,林塵氣呼呼的丟下一句話:“都被這小子氣出屎來了。”也跟上去大了一個便。
林檸檸看着這兩個活寶,也不知道是哭好還是笑好,無可奈何的也去了一趟女廁所。
等三人全部搞清楚之後,一看手機已經8點50分了。三人又火急火燎的跑向教學樓。
一行三人匆匆忙忙感到444教室,不出意料的教室裏面已經坐上了很多人,見到林塵三人來了都友善的用眼神打招呼,昨天林塵等人帶給他們的觀感還是非常不錯的。特別是在這裏隨時有生命危險的關頭,誰不想有一些在危險時候能夠義無反顧出手相救的朋友?......儘管他們很多人自身就很膽小。
上課的老師早已經到了,林塵對其有過幾面之熟。
老師叫什麼名字林塵叫不上來,不過知道其姓為王,學生都稱呼他為王老師。
王老師年級看上去五六十了,是學校本部的一個老教授,也是本部為數不多來林塵他們獨立學校上課的老師,上課質量很好,很受學生們愛戴。
林塵他們這所獨立院校其實純粹公司模式的,為盈利而存在,也就是掛了本部一個名字而已,跟本部聯繫根本不深,兩校校區相隔又遠,加上學校小氣捨不得給老師多少上課費,因而本部很少有老師願意來林塵他們學校來上課。給林塵上課的基本上都是在校研究生,而且是一些沒啥本事沒啥門路的研究生,純粹為鍛煉而來,林塵他們這些學生就是一些實驗小白鼠,學校給他們之間搭起一個橋樑,甲乙通吃。
說到本部老師不願意來。想想也是,本部是一所很不出的綜合型大學,其老師大部分是年級大的教授、副教授,或者年輕的博士生,人家在外面隨便搞一天都幾千上萬的收入,跑到林塵他們學校來上課,不但要忍受兩校之間兩個小時的車程,一節小課的收入還只有50塊錢,一節大課(也就是兩節課90分鐘)才90塊錢,平時改作業改試卷還都是免費的。真的都比不上在校大學生給小學生做家教,誰願意來啊?這個錢拿着都跌份。
據本部一個工程管理系的老師爆料,他給林塵他們一個大班(兩個小班,也就是80個人)上一節課50塊錢,學校不提供早午晚餐,他在學校吃一頓要10塊到20塊之間,食物還難以下咽,自己開車過來來回三到四個小時,剩下的錢勉強夠車油費。而他平時受到別人工程項目指揮部或者相關甲乙方的邀請去工地檢查質量或者找漏洞,出場一次一萬五起步,最高的一次20萬,還有專車接送,吃飯時間好吃好喝供着,事情一天假若處理不完,晚上安排住宿的地方都是些星級酒店,這待遇能比嗎?
我們學校的老師到你們學校來上課就沒有人是為賺錢來的,根本賺不到錢。別說賺不到錢了,土木工程系的王教授來你們學校純粹是虧本的。王教授平時對飲食要求比較高,你們學校向來都是不給老師提供三餐的,王教授每次過來趕上午餐和晚餐的時間了,要去你們學校商業樓最好的飯店吃飯,每頓還送你們學校一百多塊錢。
有時我聽你們有的同學埋怨說我們本部的老師只管要錢,不負責任,你們每年的學費交了兩萬三萬的,還一上完課就走。每次聽了這樣的話我就很惱火了,我們本部來你們學校上課的老師有為錢來的嗎?我們當中有的老師是為了教學的激情和愛好來的,像大部分年輕老師。有的像我這樣是為了你們多學一點知識來的。雖然我每一次給你們上完課就走,但是星期三下午我本部還有課的呢。我們學校又沒有給我安排給你們上課的時間,每次給你們改作業要用晚上的私人時間呢。這麼跟你們說,每周星期三我都要給你們改作業改到晚上十二點,沒人給我一毛錢加班費。
還有說一句大話,雖然我每次一上完課就走了,可每節課的45分鐘都認認真真的給你們上了課。對於我的本領我也有自信,你們誰要是說你們學校的那些在讀研究生老師以及剛畢業的研究生老師誰上一節課給你們的知識量當得我上半節課,以後你們一節課想上多久就上多久,趕不上本部的課,我晚自習給他們補上。你們自己說,有還是沒有?
我為什麼要來你們學校給你們上課啊。還不是為了你們畢業后工作的時候好過一點。我工作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啊。你們獨立學校畢業的不說難找工作,就是找到工作開始的一兩年日子都是很難熬的。大概四五年前的樣子,我就親眼見過,那個建築公司新招收幾個員工,其中有一個就是和你們一樣,是獨立院校畢業的。吃飯的時候,項目經理要考考這些應屆生,其他三個都回答得很不錯,就是那個獨立院校畢業的學生,那個項目經理換了三個問題都沒能回答得上來,逼到一個人在那裏哭。
這件事對我的觸動很大,所以這些年來我就是時間再忙,本部的課程再繁重,每周也總會抽出一個上午或者下午的時間來給你們上課。希望的就是你們啊,以後畢業步入社會了,不要被人用問題逼着哭。現在不學一些東西,到時哭又有什麼用?社會啊,是不相信眼淚的。你能為公司創造效益,公司才會要你。
前些年還有一件事挺搞笑的。這件事我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但我也聽別人說了。那是新修一座跨河大橋,採取的方式是從兩邊同時修的。只要兩邊的施工隊都修到河中央合攏就可以了。但是當時去放線的是一個實習生,結果橋修到最後合不攏了,一邊高一邊低。這事也是你們獨立院校的畢業生乾的。
根據那個本部老師爆的料,林塵事後是算過的。他們學校學費基本上是在兩萬這個數上上下波動,最高的是工業設計,每學年要三萬的學費。而每周的課量不同專業差別很大,最少的是藝術設計,每周兩節課;最多的就是他們的工程管理,每周十二節課到十六節課不等。所有專業平均下來每周也是差不多八九節課少一點的樣子。就算十節課好了。一個學期20周,一個學年40周,這還沒減各种放假和考試周。一年大概400節課的樣子。全部算成小課,一年一個班級所有老師的上課費才20000塊,剛好一個尋常專業的學生一年的學費。而所有的課出了少數4個班一起上的公開課,剩下的專業課都是兩個小班一起上。也就是一個大班,也就是80個人。最後學校在學費上面的收入是80分之79。
單是學費,學校的凈收益就是投入的79倍。這還不算學雜費、學校食堂、學校商業樓的收入。這個利潤值真的是讓人嘆為觀止啊。果然,開什麼都不如開學校!
當然,這數據都是按照本部老師的工資收入算的。事實上,據林塵了解,學校最多的是在讀研究生臨時充當的實習老師,他們的收入很混亂,新來的純粹是義務勞動,甚至還有人花錢來實習了;教了一個學期的,從第二個學期開始每節課有本部老師一半,也就是25塊一節課的收入,只有極少數,學校作為典型獎勵的,拿着和本部老師一個待遇的工資,一節課50塊錢。
除去實習老師這個最多的,再除去本部老師這個最少的,學校教書的老師就剩下了比實習老師少,比本部老師多的學校專職老師,屬於不多不少的一撮人。他們有文憑有本科畢業的,也有研究生畢業的。事實上他們的待遇都非常不錯。拿着每個月5000到10000工資,住宿還由學校提供。甚至有優秀的還由住房分配。當然都是學校內的宿舍樓。
林塵很敬佩那些本部來他們學校上課的老師,他們稱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老師。不僅僅是職業上,更是傳道授業解惑以及以身作則上,都當之無愧。
坐下后,林塵眼色複雜的望着正在講台上面擺弄投影儀的王老師,他就是林塵他們老師所說的那個每次來不但不賺錢,還賠100塊錢給學校飯店的土木工程系王教授。
唉,這麼好的一個老師,怎麼就死了呢。
就像程一斌和李萍都是鬼一樣,林塵認定這個上課的王老師也一定是鬼裝扮的,否則正常的人誰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給他們這麼一群人上課呢。
而鬼為什麼要挑這麼一群人來扮演了,肯定是程一斌、李萍包括這個王老師在內都遭遇了不幸,甚至就是遊戲之心動的手。
儘管王老師一直教的是土木系,從來沒有教過他,可他對其還是一樣的敬重,對其的遭遇還是無比的遺憾。
這時,埋頭弄投影儀的‘王老師’似是對林塵的想法有所感應,驀然抬頭,斜夾着他的大老花鏡在鼻樑上,投過眼鏡上沿和眉宇之間的夾角空隙射出目光來,打量下方,並似是有意的落腳在了林塵的身上,微笑着道:“同學們,開始上課了。”
只是這個微笑,看在林塵眼裏,怎麼看就怎麼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