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神工鬼匠左林
從一樓到二樓的樓梯又黑又長,快要走到二樓樓梯口時,一陣淡淡的檀香味兒飄了過來。
當我和胖子來到二樓時,總算透過窗子照進來的光看清了二樓的情況。
二樓比一樓寬敞得多,只不過腳下不再是木頭碎屑鋪成的地毯,而是由一根根木頭樁子鋪成的路。
“凡子,你看頭頂!”
我抬起頭,就見棚上吊著數不清的木頭,黑的、紫的、紅的、綠的,各式各樣密密麻麻。
“二位別傻站着了,裏屋一敘”
我和胖子順着那聲音朝走廊裏面走,走廊左右兩邊擺滿了古董文玩,我看到這些文玩不單單是木製品,還有很多青銅器和金屬物件。
看來這左林不單單是個愛好收藏木頭的老木匠,他一定也是個古董迷。
走廊的盡頭是一個木質屏風,剛才那聲音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我和胖子繞過屏風,就見一個身穿中山裝的老人坐在屏風后的搖椅上,搖椅前面擺着一張紅木長桌,桌上擺着一鼎香爐,香爐里正飄着青煙。
“您就是左林左老先生吧?晚輩於凡,趙宏松”我禮貌的笑道。
老人眯着眼睛點點頭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坐下說”
左林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我本以為左林是個魁梧、幹練的老爺子,可現實卻恰恰相反。
這老爺子身材瘦弱,乾枯的手上戴着一串碧綠色的珠子,脖子上掛着一個佛牌,稀疏的頭髮明顯是刻意染成黑色的,裏面還夾雜着剛冒出白根的新發。
這老爺子哪裏像個幹了一輩子木匠活的老江湖,整個就一老地痞還差不多。
“一個是命硬到不行的劍鋒金,一個是命數將盡的將死之人,你們二位還真是有趣”左林閉着眼睛悠哉悠哉的晃着搖椅。
這左林竟然也這麼說我!
我強忍着震驚,故作輕鬆道:“左老先生懂得看相?”
“皮毛罷了,二位到我這兒有何貴幹呢?”左林看都不看我和胖子一眼。
胖子剛要發作我伸手按住他的胳膊說道:“晚輩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左老先生,就是…”
沒等我說完,左林忽然停下搖椅睜開眼睛看了我們一眼,我這才發現這左林的右眼睛是瞎的,右側眼睛位置的窟窿里藏着一顆碧綠的珠子,看上去非常恐怖。
“跟我來”
左林佝僂着腰拄着拐棍慢慢走到牆角,伸手拍了書架上一本書,一個暗門便打開了。
我和胖子跟着左林走進暗門才發現這牆裏竟然是一個密室。
而密室當中的景觀更讓我和胖子目瞪口呆。
這個二十多平米的密室完全就是一個迷你版城市,地上密密麻麻都是高樓大廈,我看了一下佈局,雀巢、故弓、天庵門、水力方、四合院…這完全就是北驚城的縮小版啊!
每一個景物都由木頭雕刻而成,連大運河的水都用木雕來代表,這恢弘大氣的迷你版城市太牛逼了!
最關鍵是這縮小版的北驚城樓和街道栩栩如生就像真的一樣,我甚至還看到現代城樓層里打電話的人,那人都是木雕製成的。
這得花費多長時間才能做出來啊!真是鬼斧神工!
左林咳嗽了一下伸出拐杖指了指遠郊方位說道:“你們找我,是為了那幾套房子吧”
我和胖子貼着牆根走到左林拐杖指的位置,那裏正是賀局家的幾套房子!
最奇特的是那幾棟樓對應賀局房子的樓層竟然破碎掉了。
“我那幾根木頭是誰弄掉的呢?”左林笑眯眯的說道。
我尷尬的點點頭,左林一隻眼閃過一絲欣慰的神色。
“當今世上能懂這“屍墨染木鬼抬轎”佈局的能人就少之又少,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能破掉那佈局,後生可畏啊!”左林感嘆的說道。
看來賀局家裏的一切的確是左林搞的鬼。
“恕晚輩莽撞,左老先生是與賀局一家有過節還是?”
左林聞言笑了笑,並沒有回答我,而是沖我們擺擺手帶着我們走出了密室。
“人上了歲數,腦袋就不靈光,腦袋一不靈光了,手上功夫就差了”
左林一邊說一邊從頭頂拽下來一截粗圓木頭和一截細木頭,他坐在搖椅上,一手一個迅速揉、搓起來,我只能聽到手指摩擦木頭的“沙沙”聲。
“我和那姓賀的無冤無仇”
左林說完繼續補充道:“你們為那姓賀的來,恐怕也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而我啊,也和你們一樣,有人想讓那姓賀的不得安生,我也是替別人解決難題,於是布下那局,還被你們給破掉了”
“屍墨染的木方子一旦掉在地上,陰氣就會順着地面散掉,鬼抬轎的剪紙也失去了效力,我左林可是頭一回栽在一個小娃娃手裏”
原來是有人花錢讓左林這麼做的,我剛想開口問僱主是誰,但還是苦笑着搖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看左林這樣子也不會告訴我們。
“別人花錢買那姓賀一個不安生,我照做了;那姓賀的花錢讓你們保他安生,你們照做了,所以我們彼此是扯平了”
“不過,你們兩個小夥子來我這兒打我的人、讓我不安生,這筆賬,咱們得算算”左林沉着臉說道。
“老頭兒,你想咋算?難道你做那麼損的事我和我兄弟不該砸你這店嗎!”胖子瞪着眼珠子說道。
左林微笑着甩了兩下手,只見那截粗木頭變成了和胖子一模一樣的木偶,細木頭變得玩偶和我一模一樣!
這老爺子說話間竟然按照我和胖子的模樣一手做了一個木偶來!真他媽牛逼!
“我這人比較惜才,能破掉我佈局的人,和我也是一場緣分,但這並不能阻止我懲罰你們,我必須讓你們長點記性,讓你們對我左林有個深刻的印象!”
說完,左林兩隻手忽然在兩個木偶手的位置點了一下,與此同時,我只感覺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從小指傳來。
“咔吧!”
小指,斷了!
我看着小手指詭異的朝後彎曲着,那鑽心的疼痛令我險些窒息,胖子則是捂着左手中指嗷嗷叫喚着。
“草泥馬!老子要乾死你!”
胖子齜牙咧嘴的就要衝上去暴揍左老爺子,我強忍着鑽心的疼痛拉住他。
“左老先生教育的是,晚輩領教了,如果沒什麼事,晚輩先行告辭!”
我右手哆嗦着拉着胖子就朝樓下走去。
“慢着”
我調整了下呼吸回過頭盯着左林,如果這老頭兒得寸進尺的話,哥們回手就是個大嘴巴。
左林低下身子將那些木屑裝進一個小布袋裏拉緊繩子,一把丟給我。
“這還陽木屑是寶貝,用初晨的露水燒沸沖泡,氣味可驅蟲獸,湯水可解百毒,這就當做我送你們的見面禮吧”
我疼的牙齒直打顫表面上道謝,心裏卻罵開了,這老東西還他媽有這好心呢?
左林一眼便看出我內心的怒意,他笑道:“我左林是個愛恨分明的人,咱們的恩怨已兩清,以後在道上遇上事了,只要在我左林的地界,沒人敢招惹你們”
我呵呵一笑,頭也不回的和胖子朝樓下走去。
這一路,我和胖子幾乎是跌跌撞撞從二樓滑下來的,別小看這手指骨折,十指連心,手指骨折那種疼一般人根本無法忍受。
那十幾個大漢見我們下來了紛紛讓開去路,他們把木門大敞着絲毫沒有阻攔,反倒對我們有了一絲敬意。
……
從那二層小木樓出來,胖子罵罵咧咧了一路,他在怪我剛剛為什麼不攔着他暴揍左林。
我回答他的原因很簡單--我們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左林不會繼續找賀局麻煩,我們也能安心的賺到錢,而且這左林一看就不是善茬子,我們這種小人物沒法和人家斗,今天我們能平安無事的走出來,這就算不錯的了。
張卜開的麵包車停在原地,我和胖子上了車第一句話就是讓他直奔醫院,張卜開這孫子一見我倆的手指,瞬間明白咋回事了,也不墨跡,轟下油門朝最近的醫院駛去。
……
掛了號,去骨科那折騰了一大氣,我和胖子的手指總算被包紮固定好了,醫生說4~6周就能恢復,沒什麼大礙。
“凡哥,胖哥,你倆怎麼一人骨折了一根手指啊?是不是那左林難為你們?沒事,我回頭找點人把他那木材加工廠砸了去!”
胖子反手抽了張卜開後腦勺一下罵道:“你他媽是不是不吹牛逼就不會好好說話了?你這麼牛鼻剛才咋不跟我們一起進去?”
張卜開嬉皮笑臉搓着手:“這不是祖上有訓嘛,祖上有訓,呵呵…對了,你們到底發生啥了?那左林承認是他整賀局了么?”
“你先說錢到沒到位吧!”我不耐煩道。
這麼折騰了一大氣,只有錢能讓我欣慰。
張卜開使勁兒點頭道:“只要賀局那邊不再出事,咱們一會兒就去拿錢!賀局支票都開好了!”
我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正想開口說些什麼,耳邊卻忽然再次響起那個蒼老的聲音。
“我幫了你一個忙,現在,該輪到你幫我一個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