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本王將話挑明了,今日起竇姑娘就是王府的主母,誰也不能輕慢竇姑娘分毫,若有人膽敢失禮於竇姑娘,小事罰俸,大錯杖打后逐出王府,更甚者則直接杖打至死。你們可聽清楚了?」
一干仆婢低着頭,趕忙回應,「聽清楚了。」
烏力吉完全沒想到王爺竟是想讓竇娥住進青陽閣,頓時面如土色,這於禮不合啊,即便是未來的王妃也有自己的院落。
「烏力吉!」那兀勀見烏力吉狀似出神,不悅的喊道。
「是,王爺,小的、小的只打理了風回樓與青陽閣,青陽閣並未重新佈置。」烏力吉抖着聲音,跪下了。
「本王不是讓阿特爾先捎消息回來了嗎?」那兀勀的聲音更冷了。
「王爺饒命,下的該死,下的以為竇姑娘……」烏力吉怎麼都說不下去,冷汗直冒,頭也不敢抬。
「以為竇姑娘了不起就是個貴妾,所以你自作主張只打理了風回樓?」那兀勀冰寒着臉。
竇娥恍然明白,原來在王府里的院落也是門學問,她被當成了貴妾,只能住風回樓。
「屬下知錯,王爺饒命……」烏力吉不住地討饒。
「饒你一命可以,但罰俸一年,杖責十大板,板子不急着挨,待你將青陽閣佈置妥當再挨不遲。青陽閣重新佈置妥當前,本王與竇姑娘暫且住在風回樓了。」那兀勀發落了烏力吉,轉而對竇娥溫聲道:「你該累着了,我遣人先領你去風回樓歇息。」他始終握住竇娥的手,這時力道緊了緊。「你先洗把臉,換套乾淨衣裳,我同二哥說些話,一會兒去找你。」
竇娥點頭,對格堅福了福身。「民女先告退。」
「弟妹慢走。」格堅臉色溫和的道。
一干仆婢聽到襄王爺這般叫着竇姑娘,縱使心裏滿滿的疑問,也不敢多問一句。
「其他人都退下吧。」那兀勀將仆婢們全遣了出去。
不一會兒,一名丫鬟端了兩杯熱茶來到正廳,是從前貼身服侍那兀勀的一等丫鬟青菱。
「襄王爺請用茶。」青菱一把聲音極軟,分別上茶。「王爺請用茶。」
那兀勀瞥了她一眼,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淡淡的道:「往後你無需在本王身邊當差,府里差事多,你尋一尋看想調哪兒,若真尋不到想做的差事,要出府另謀出路也成。」
青菱臉色驟變,頹然跪在主子跟前,有些哽咽的哀求道:「王爺,奴婢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奴婢甘願受罰,只求王爺別趕走奴婢……」
「你無視本王的話就是大錯,方才本王交代眾人需看重竇姑娘,你卻悄然退下,待眾人都離開正廳,你又立即端上兩杯熱茶,其心可議,你當本王是瞎的嗎?念在你往年細心服侍本王的分上,本王不重罰已是給了你情面,你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想也別想了,除了竇姑娘,本王瞧不上其他姑娘。下去,往後別在我跟前出現。」那兀勀冰冷道。
青菱一向靈巧,也知守本分,縱使偶爾掩不住對他的仰慕,他也當做不知曉,覺得人好用便勉強留用,可如今他已有了竇娥,青菱又這般越了界線,他可不能再留她。
「王爺,奴婢只是、只是……」仰慕王爺!
「別污了本王的耳朵,本王不想聽,下去!」那兀勀打斷她的話,怒斥。
青菱抖着手握緊了托盤,顫巍巍的起身退了出去。
格堅喝着茶,直至大廳只剩他與三弟時,他才擱下茶盞,若有所思的道:「三弟將竇姑娘維護得滴水不漏,可見竇姑娘在你心中分量不輕。」
那兀勀又喝了幾口茶,同時琢磨着二哥的話。「二哥有話直說無妨。」
「我在京城聽到消息時,原是不信,直到今日見面,才曉得傳回京城的消息還說得簡單了,二弟今日像是除了竇姑娘誰也不要,真是如此嗎?」
「確實如此,我答應過竇娥今生今世只有她一人。」
格堅有些詫異的問:「竇姑娘如此要求?」膽子很大呢。
「與她無關,她要不要求,我都只會要她一人,別的姑娘我看不上眼。」
「竇姑娘就這樣好,其他姑娘完全比不上?」
「在我心裏,確實沒有人比得上竇娥,要不我們來打個賭?」
「賭什麼?」
「賭我一輩子的稱心如意。」
「喔?」格堅揚眉,開始覺得有趣了。「怎麼個賭法?」
「先說好,若是我贏了,二哥來日有了大權,便任我閑散過日,不許往我身邊塞人,並且允我迎娶竇娥為正妻。」
格堅皺起眉頭。「三弟,我今曰來便是要同你說,國師有了預言。」
「我聽說了,那預言正好讓我將計就計,二哥信我,來日……」
格堅聽着三弟的話,一會兒點頭,一會兒皺眉,最後說道:「這招太險,萬一事情不若盤算,說不定要鬧出人命。」
「安逸險中求,我願意賭這一把,我對竇娥有信心。如何,二哥要同我賭這一回嗎?」
「三弟對竇姑娘這麼有信心?」格堅還是不信瞧起來柔弱的竇娥能不畏生死。
「楚縣洪水那段時日,若是二哥在,便能明白我的竇娥有多好。總之,二哥看我賭這一回吧,再說了,四弟和六弟的動作越來越多,即便大哥沒有這樣的心思,為了與他交好的四弟、六弟,只怕也不得不爭,五弟如今因為雪鷹事件被父皇拘禁在府里,不得出府,二哥難道以為父皇真信雪鷹是五弟下的毒?五弟再犯傻,也不可能做這回事,雪鷹是父皇最寶愛的猛禽,父皇肯定知道是誰下的手,卻不願深查,如今拘禁了五弟,實則希望皇子們消停些,國師既預言我背負天命而生,又預言妖女惑亂,我便讓國師的預言成真。
「你知曉我無心大位,二哥,如今天下安定,需要的是你這樣仁心寬和的君主,我不適合,更別說上大位得三宮六院的,我打小見得多,不想遭那種罪。」
「敢情三弟是打定主意將我往火坑裏推了?」格堅調侃道。
「對二哥來說哪裏是火坑,我瞧二哥府里三妻八妾十二侍女,全都被二哥治得服服貼貼,我沒二哥的本事,享不了妻妾成群的福氣。」那兀勀淡淡笑道。
「三弟不在京城兩年余,仍能摸清我府里的狀況,不簡單。」格堅打從心裏佩服這個心思深沉的弟弟,可惜他不戀大位,要不他會全力支持。
如今看來,三弟是打定主意只要美人無心江山,可惜了,父皇恐怕要再次輸給三弟的深沉心計了。
「好,我同三弟賭一回,若三弟裸,將來我若有實權,不為難你,也不往你府里送美人。」格堅保證道。
「二哥何時幫我請國師走一趟禮王府?王府地牢已許久無人來訪了,我也閑得慌。」那兀勀不懷好意的笑問。
「我估計父皇十日後會召竇姑娘入宮,就選在那之前吧,三弟,父皇這大半年身子每況愈下,你可別鬧得太過。」
「知道了。」他自有分寸。
兄弟倆又敘了會兒話,格堅才起身告辭。
「時候差不多了,晚些你還得入宮,趕緊去陪你的心上人吧。」
「那我就不送二哥了。」
格堅無奈的搖頭一笑。「見色忘兄的傢伙。」
那兀勀也回以輕笑,轉身急忙往風回樓去。
那兀勀進宮參加宮宴,席間敬酒、勸酒的人不少,有些是確實歡欣他返京,有些則是表面笑着,骨子裏卻妒恨着。那兀勀兩年多來不在京城,今日也不計較真心假意,來者不拒,多飲了幾杯。
宮宴結束后,他又被父皇留下來說了許久話,待他帶着酒氣回到禮王府,已是二更天。
那兀勀趕忙在青陽閣洗漱過,才往風回樓去,摸黑進了廂房。
他的竇娥膽子其實大着呢,尋常姑娘,哪怕是個個藝高人膽大的皇子們,皆燃着燭燈就寢,偏偏他的竇娥不喜點燈入睡,還說就醫理上,人要在黑暗裏深睡才能身強體健。
春芳也說,自從少奶奶習醫后,許多習慣與從前不同。
他寵着竇娥,便由着她,一開始他其實並不習慣睡在烏漆抹黑的房裏,後來漸漸習慣了,一覺醒來,也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
那兀勀輕手輕腳的褪去外衣,上了寢榻。
竇娥翻過身來,聞到他身上殘留有淡淡酒氣,問道:「喝多了嗎?」
「怎麼還沒睡?」他將她摟進懷裏,聞着她身上的馨香,他一陣滿足。
「聽見你進來才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