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V章

一場離奇的對戰,經過莫名其妙的開始，精彩絕倫的打鬥,到最後消失了一人的結局,讓圍觀眾人還沒回過味兒來，就被宋文浩遣散。

“今天訓練暫停一天,不相干人等回各自住所。肖磊,吩咐下去,準備開啟二級警戒，讓現在執勤的小隊進行地毯式搜查！”

跟在宋文浩身後的一個衛兵領命后,先一步離開現場。

一時間，偌大的場地,只剩下寥寥數人。

“抱歉,發生這樣的事讓你們見笑了。”

宋文浩掃過正在替顏箬竹療傷的林清華,對展逸辰道：“你們行了一路應該累了，就先到我住的地方休息下，晚上給你們接風洗塵。”

展逸辰婉拒，“麻煩宋少給我們隨意安排個地方休息一晚就好，我們只是來接曉軒的。”

宋文浩先前還一直揣測幾人的來意，當真沒想到他們是為了李曉軒而來，愣了半晌，這才笑着道：“小軒現在也有自己的隊伍，等下我幫你們派人去通知他。至於住處，就安排在我們小隊旁邊的別墅吧，那裏雖然是空的，但裏面的東西一用俱全，環境也不錯。”

展逸辰對上宋文浩的笑臉，微翹起唇角，沒有直接應下卻是看向顏箬竹。

顏箬竹看他一眼，對林清華道了聲“就這樣吧，謝謝。”收回自己差不多治療好的胳膊，無視掉對方臉上的苦笑，應下宋文浩的話。

……

宋文浩本想親自帶顏箬竹去找李曉軒，但徐詩蕊莫名其妙被人帶走，他得先處理這事，便派身邊衛兵帶他們去往第三區域的住宅區。

眼見走過的路都是曾經熟悉的地段，顏箬竹忍不住問領路的人，“李曉軒住的地方是在第三層B區210號複式樓嗎？”

“啊，原來你知道啊！”領路的衛兵點頭，“他們小隊有三個人住在那裏，另外一些人住在A區的別墅區。”

顏箬竹抿了抿唇，她怎麼會不知道那裏？當初在木蘭基地生活，他們最開始入住的地方，就是B區的210號複式樓，那裏是他們曾經共同的家……

展逸辰也知道他們以前住的地方，聽到剛才的對話，他輕摟住顏箬竹的腰貼向自己的懷裏，柔聲道：“生活在末世里，大家沒事就是最好的結果，我們還有那麼多朋友，小軒會好起來，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嗯……”顏箬竹聽着耳下沉穩的心跳，漸緩了情緒。

行到B區門衛處，領路人跟門衛打了聲招呼就要帶他們進去，卻被顏箬竹制止。

“你們先去今天的住宿點休息吧，我想自己一個人去找小軒。”顏箬竹看着展逸辰和邢飛，道：“地方我知道是哪兒，到時候和小軒一起過去，你們兩個一路上也累壞了，先休息休息，晚上我給你們做頓好吃的。”

邢飛連連點頭，拍馬屁道：“那敢情好，嫂子做的菜一等一的好！”

展逸辰揉了揉她的頭，黑色的瞳仁里噙着理解的笑意，“去吧。”

……

當顏箬竹站在那扇沒有撕掉兔子門貼既熟悉又陌生的門前時，心底湧上百般情緒。最終，諸多的感慨化成一聲輕嘆，隨着她的抬手，按下了大門門鈴。

“叮咚——叮咚——”

姿小涯剛收拾完二樓的房間準備下樓，就聽到門鈴聲，暗道：曉軒不是才帶女朋友出門的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下意識的展開精神力探知，他愕然發現，外面那人的精神力比自己強，根本破不了防！

本想透過貓眼看看外面是誰，一看到貓眼裏黑洞洞的一片，他這才想到門上貼着一張幼稚的四隻兔子貼圖，不免抽了抽嘴角。當初才搬來這裏看到門上的畫他就有些抓狂，如果不是曉軒攔着，他早就把那幼稚的東西毀屍滅跡了！

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姿小涯打開大門。

“你——”他本沒什麼好氣，但見門外站着個漂亮女生，立時放緩語氣，生怕自己嚇到對方，輕聲道：“你是來找人的？”

顏箬竹禮貌點頭，“請問，李曉軒在嗎？”

“你找曉軒？！”姿小涯心頭立時飛出無數個‘靠’字，想他也是一表人才花開一隻的大好青年，怎麼就是沒曉軒有女人緣？難道現在流行那種半天不放一個屁的悶騷型？

“呃……我是找他。”見面前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臉上表情變幻無常，顏箬竹眨眨眼，道：“他現在在家嗎？”

姿小涯像只泄氣的皮球般拉開門，有氣無力道：“曉軒跟他女朋友出去寫生了，可能要段時間才回來。”他指了指客廳的方向，“你先去那裏坐着等吧，我給你倒杯水去。”

顏箬竹聽到曉軒有女朋友，頓時驚了，現在孩子都這麼早熟嗎……

見姿小涯沒再管她走到廚房，顏箬竹關上大門行到客廳，環視起屋子裏的擺設。

一別月余，這裏的東西沒什麼變化，她不知道曉軒是怎麼能再入住到這裏，但看到那些熟悉的東西還在，她心底是高興的，高興他們曾經的家，依舊如故。

抬手劃過落地窗前的風鈴，一連串兒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她還記得當初做這串兒風鈴時，自己在一邊指揮解說，唐鑫的笨手笨腳，曉軒的一點即通，顏母的和藹微笑，那時就算身處末世，也有那麼無憂無慮的時光。她面向落地窗，抬手遮在眼瞼上凝向窗外，當時，陽光也是這樣穿透而過，落在每個人身上。

星星點點的光斑，和樂融洽的一家人。

姿小涯捧着杯水從廚房出來，就見到沐浴在陽光中，背影蘊着一層淺淺的溫馨，和淡淡的感傷的人。他當時不明白為什麼兩種差別那麼大的情感會融合在一個人的身上，直到後來的後來，聽過了他們的故事，他才有些懵懂，那個自己根本融入不進的世界。

“坐下喝點水吧。”姿小涯收了幾分懶散。

“謝謝。”顏箬竹依言坐下，喝了口水。

“你是曉軒的什麼人？找他有什麼事嗎？”

顏箬竹淺淺一笑，“我是他的家人，來接他回家……”

……

等待的時間在聊天的氛圍中度過，並不難熬，更何況顏箬竹等了那麼久，早已把所有情緒都沉澱在心底深處，表面卻是淺笑如風，恬淡靜謐。

似乎有種感應，顏箬竹突然抬頭看向大門，就聽“咔嗒”一聲，大門徐徐打開。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正對着輕淺柔暖的光線。

顏箬竹站起身，微瀾的目光凝着那個渾身透着蕭瑟氣息，每踏一步仿若輕塵的男生。

他比一個月前高了不少，穿着解了兩個扣子的白色襯衣和牛仔褲，身姿挺立，絨發輕揚。眉眼已褪去少年時的所有稚嫩，就像洗凈鉛華融入了一片獨屬於他的世界。

唯那雙眼，波瀾不興迷惘無焦，再看不到繁華滿千花開世界，彷彿唯有夜，才是它的歸宿。

顏箬竹看着這樣的小軒，霎時感慨萬千。

室內很靜，靜的幾乎針落可聞，那份靜中透着股沉肅的氛圍，一瞬間讓本想開口說話的姿小涯和林青筠都咽下了各自的話。

“小軒……”顏箬竹終是發了聲，只不過那聲音不似平日裏可以讓人淺酌的甜酒，帶了份純釀過後，微微苦澀的酸甜。

幾點哽咽，幾點輕柔。

男生因為突然發出的聲音猝然頓步，猛地朝聲源處看去。

空洞的眼底剎那間如聚暗光，宛如宇宙星空裏的黑洞漩渦，經年暈染着深邃無盡的神秘吸引力。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呼喚，他從最開始的震驚，到有些怯怯，就連自己引以為傲的精神力也不敢打開，生怕那聲音只是他的錯覺，只是他平白的想念。

他握緊了拳，止住隱隱有些顫抖的身軀，剋制着想要爆發的不安。

“小軒，是我，我來接你……”一起回我們的家。

顏箬竹的話還沒有說完，李曉軒便如炮竹般直躥到她面前，緊緊抱住了心心念念，曾讓自己心如死灰卻在此時此刻給予了自己新生力量的人。

“你真的沒事……你沒事……你沒事……”他唇瓣開闔，一遍遍重複。

聲音不再是曾經的清朗稚氣，多了分男人的低沉沙啞。

顏箬竹回抱着他，眼角帶淚，輕拍着他的後背一聲聲安撫，“我在，我在……”

……

收拾了各自情緒，顏箬竹和李曉軒上到二樓，進到以前顏箬竹住過的房間，聊起這段時間各自發生的事。

“你——你跟她做了？”顏箬竹沒想到這傢伙會為了自己做這麼多事，想到他是因為自己才失的明，揉着他的頭不知道是該揍一頓，還是該誇讚他的精密佈局。

“沒有，我沒跟她做。”李曉軒搖頭，“我不喜歡碰她，總有種厭惡的感覺，後來勉強自己觸碰她，沒堅持多久就把她弄暈，自己跑衛生間吐去了。”

顏箬竹抽了抽眼角，“……”

見她沒有回話，李曉軒以為她生氣，僵了身軀，囁喏道：“你是不是……討厭現在的我了？”

“沒有沒有，怎麼會，亂想什麼呢！”顏箬竹趕忙表態，掰開他緊握的拳，“我只是不希望你因為我，就做些自己根本不願意的事。小軒，還記當初我們從Z市跑出來，元寶他們第一次殺人時，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可以殺戮，但不是濫殺；可以無情，但不能失心。”李曉軒枕在顏箬竹的腿上，動了動身子往上提了提，伸長胳膊抱住她的腰，喃喃，“你說過的話，我一直都記得，從沒忘過。”

顏箬竹一下下順着他軟軟的髮絲，道：“其實我並不怪林清華，但你的眼睛終歸是因他而起，所以我也不喜歡他，說來說去，罪魁禍首反倒是對鄭誠弘煽風點火的徐詩蕊，這次不知道她被誰救走了，我怕以後會有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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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基地因一起訓練場的對戰，時近傍晚還依舊有巡邏隊在內部巡查。

一輛軍卡從停車區開出，經過基地大門被攔下進行慣例檢查。

開車的人眉眼輕彎，嘴角懸着一絲邪笑，他壓了壓頭上的軍帽，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從車窗口伸出，在檢察官的眼前晃了一下，打了個響指，語氣懶懶，“長官，我們可以走了嗎？”

檢察官的瞳孔隨着他的聲音陡然皺縮，漸漸失了焦距。

他抬起手朝開車的人行了個軍禮，對身後的人有些木訥地說道：“放——行——”

……

開出木蘭基地幾公裡外，車子倏忽拐入一條偏僻的小道，開了十分鐘停在一個山坡下。

開車的人下了車，敲了敲車壁。

不一會兒，從後車廂走下十幾個穿着軍裝的男女，整齊劃一，面無表情。但若是仔細看他們的面部就會發現，那些人的臉都呈現着不正常的暗青色，甚至被帽檐擋住一片陰影的眼，都詭異般的濃黑一片，沒有眼白。

他對一人吩咐了幾句，就見那人從車廂里抱出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而那個女人，赫然就是在木蘭基地和顏箬竹對戰失敗的徐詩蕊。

“帶上人，我們走！”他揮了揮手比了個手勢，帶頭上山。

一行人上到山頂，正有一架飛機停在那裏等候。

“輝少。”接應的三個人沖為首之人行了禮。

“好了，都上飛機，現在就回去。”他擺擺手，坐到飛機副駕，邊鬆開領子上的衣扣，邊道：“給我接通雨雯的GV通訊器。”

不到兩分鐘，GV上就顯示出了雨雯的頭像。

“輝少找我有事？”雨雯之前正在做人體實驗，接到手下來報立馬出了實驗室過來通話，身上還穿着白色大褂帶着口罩，就連手上也帶着實驗用的手套，上面隱隱還沾着血色。

展逸輝對於雨雯的態度很滿意，語氣好了不少，“那個實驗你進行了多少？”

雨雯自然知道他說的是關於奪取蘇瑾萱吞噬異能的事，便中規中矩地回他，“您這次回來我就可以先做一次基礎實驗，她目前的狀態還不錯。”

展逸輝輕點着手指，一時無話。

就在雨雯提心弔膽害怕對方嫌自己研究速度太慢時，忽聽那人出了聲，“如果我說，我想換一個人替代她，你需要多久才能研究出最終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