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仙醫愛情經(二)
雲子熏懵了。
看着一絲不掛的自己及一個女子,還有滿地凌亂的衣衫,鑹進鼻中的奢糜氣息,讓他從頭髮絲冷到了腳指尖尖。
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不是來投宿的嗎?怎麼會與一個陌生女人滾了床單?
他可是個黃花大處男,保留了二十多年的清白潔凈之身竟然被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給奪了去,他、他不想活了!
他想殺了這個可惡的女人,耐何藥效沒過,昨夜又太過瘋狂,以至於他現在根本沒有殺人的力氣!
女子動了動,似乎要醒。
雲子熏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要是這女人醒來見到他讓他負責任強逼他娶她怎麼辦?
逃!
一念而起,他強忍着身上的酸痛,快速穿好衣衫,逃之夭夭。
樂靈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看到屋子裏的一切,頓時瞪大了雙眼,她……做了什麼?
全身的酸痛及紅痕加上床單上那抹紅色,讓她幾乎瘋狂!
她可是北狼國女捕司第一女捕頭,竟然被汪洋大盜給算計中了媚葯失了身,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決不會放過金大海及昨晚上奪去她清白的男人!
帶着滿腹的怒火,忍受着全身的痛意,樂靈收拾好自己離開了小倌館。
“大姐!”幾名女捕頭從暗處現身。
她們心裏很奇怪,為何老大這個時候才出來,而且是一個人,難道金大海又逃了?
樂靈覺得全身不自在,掃了她們一眼道:“回去!”
什麼也沒說,也沒解釋。
眾人相視一眼,跟了上去。
名醫藥館。
陸九正在給人看診,他和農百草一個月只看兩次診,因此每到他們二人看診的時候,葯館都會排長龍,擠得水泄不通還影響交通往來,但是沒有辦法,誰讓他們名氣大呢?
看了一上午,陸九兩眼發花,累得夠嗆,但病人卻是越來越多,他不免嘆息一聲,還是山中歲月好,可以睡懶覺,采采草,練練葯,小日子樂呵極了,哪像現在,雖然有錢有名氣,但累成汪,無趣!
人都是這樣,沒有一樣東西的時候拼了命也想得到,但得到后便會覺得根本沒有想像中好,又會懷念以前,說通俗點就是犯賤!
正嘆息着,一道白影擠進了人群,跑到了他的面前,笑嘻嘻地喊道:“陸老頭!”
“雲子熏,你怎麼來了?”陸九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本來就累得夠嗆,這小子又來了,他豈不是骨頭都會散架?
不對,雲子熏也會醫,且是真正的四大名醫!
他頓時站起來拉着雲子熏坐下,笑道:“乖徒兒,你來得正好,為師有些急,你來頂我一下,我解決了問題就來!”然後對病人道:“這是我的徒弟,仙醫雲子熏,他的醫術非常厲害,大家都找他看!”
說完,閃身不見。
雲子熏急道:“喂,陸老頭,我不給人看病的!”
哪還有陸九的影子?
所有的病人都擠了進來,將雲子熏圍住,他插翅難飛。
“你就是仙醫?太年輕了吧?”
“仙醫鬼醫魅醫都年輕,別管人家年齡,能治病就成!”
“說得對,仙醫,快給我看看,我頭老是疼……”
“我眼睛看不清東西,是不是要瞎了?”
“……”
雲子熏見逃不掉只得忍着怒火給大家看病,忙得是眼冒金星,某個為老不尊藉著上茅坑逃之夭夭的老頭一直沒有回來,雲子熏很不幸地看了一天的病人,昨天晚上又運動了一夜,待醫館關門時,他已累攤!
“好徒弟,你比為師想像中更能幹哈!”陸九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
雲子熏爬在桌子上,瞪着他:“陸老頭,我給跟你沒完!”
“我們是師徒,一輩子沒完沒了,哪能完呢?”陸九捋了捋花白的鬍鬚,朝旁邊的農百草一笑,頗為得意。
他終於發現雲子熏的好處了,可以幫他看診,而農百草的徒弟卻遠在西鶴國,讓他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痛快感。
農百草並不覺得自己沒臉,反而同情雲子熏,有個這樣沒良心的師傅,真是可憐。
雲子熏拍案:“陸九,你給小爺記住!”
“彆氣,動氣傷身,為師給你安排了一個很大的房間,還有許多的美食,乖徒兒,你就在這住下吧,為師收留你!”陸九難得好脾氣地勸道。
聽到這些,雲子熏心中的怒意稍減,哼哼兩聲被陸九扶着去房間休息。
接下來的半個月,雲子熏在名醫藥館吃喝玩樂,他要什麼陸九都滿足他,總算是消了心頭的怨氣,小日子過得還算愜意。
轉眼到了月底,又到了陸九看診的時間,雲子熏覺得自己吃陸九的,住陸九的,花陸九的,也得表示一下,於是主動提出幫陸九看診,陸九笑得鬍鬚直抖。
有了徒弟的加入,陸九輕鬆多了,半個下午的時候就看完了病人,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準備去房間休息一下,然後去吃大餐。
這時,又有一個病人走了進來。
是名身材魁梧的男子,相貌平平,二十多歲的年紀,但給人一種惹不得的煞氣。
他捂着胸口,血從手指縫中溢出,臉色不好,步子又急又重,顯然傷得極重。
陸九和雲子熏相視一眼,這人是壞人吧?
金大海坐到陸九的面前,急道:“大夫,快給我止血!”隨後往身後看了一眼,似怕有人追上來,並沒有注意到旁邊的雲子熏,不過就算注意了,
陸九眨了眨眼睛,難道這人是逃犯?仔細看了看他,好像有些像前段時間貼出的通緝令上面的汪洋大盜,此人可是背負數百條人命的大盜,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救的話,他好了又去殺人,不救,又有違醫德,好糾結。
“你別怕,我遇到了土匪而已,你只管幫我止血,一定不會連累到你!”見大夫沒有反應,金大海以為他怕受到連累,趕緊解釋。
陸九挑了挑眉,他會怕連累?這裏雖然只是一間醫館,但他們的後台卻是杠杠的,而且這點小傷也不足以讓他怯怕,他糾結要不要救這個人而已。
見面前的大夫仍舊沒有反應,金大海有些惱,心裏又着急,怕女捕司的人追上來,他傷得極重要是不止血一定會死,張口就要再說話,卻聽到……
“過來我給你看!”雲子熏拍了拍自己的桌子喊道。
金大海看去,這才發現還有一個大夫,雙十年華,一身雲衫,乾淨俊美,略有傲氣,他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大夫雖然年輕,但願意給他看,他也顧不得許多,站起身坐了過去,先前坐過的凳子已是一片血水。
“把手伸出來。”雲子熏上下打量他一眼,並不認識,因為這半個月來他天天在這吃喝睡,今日是第二次看診,也還沒出街上逛過,當然,不敢出去,怕遇到上次那個女子。
金大海趕緊將手伸過去給他號脈。
陸九微微釋然,雲子熏並不知道他是汪洋大盜,由他醫治最合適。
雲子熏把過脈后,道:“你傷得很重,血流不止,一般的葯根本沒用,小爺這有瓶獨門金創葯,止血消炎劇創,你要嗎?”
這不是廢話嗎?肯定要啊!
金大海道:“要!”
“五百兩銀子,先付錢後上葯!”雲子熏掏出藥瓶子道,既然是壞人,坑得也就心安理得了。
金大海一愣,五百兩,他這是打劫嗎?
他可是名動北狼國的大盜,向來只有他打劫別人,還是第一次被別人打劫,他不是一般的火大,但又沒辦法,不得不忍住怒火,想着等醫好了傷,滅了女捕司然後再來端了這葯館。
雲子熏不知道自己敲詐的是一名江洋大盜,要是知道,他定不敢敲詐他。
而金大海也不知道自己進的是大有來頭的名醫藥館,只是剛好逃在這裏,見到有醫館就進來了,要是知道這是名醫藥館,他絕對不會進來。
強龍難壓地頭蛇!
金大海掏出身上所有的銀票和碎銀子,湊了五百兩:“葯拿來。”
“急什麼,錢財當面點清,等我點清沒錯再說。”雲子熏慢慢地,半點也不着急,清點着銀子。
陸九嘴角抽了抽,這小子簡直把向晴的貪財學了十足十,好吧,他自己也是。
金大海要炸毛了,女捕司很快就要追上來了,這死小子竟然還這麼不急不慢的,是成心想害他被抓嗎?他再也忍不住,大吼:“快點把葯拿來,否則我端平你這破醫館!”
一群什麼人?老的半死不活,小的掉進了錢坑,要不是他需要葯止血療傷,他早就殺了他們了。
雲子熏是什麼人?
雖然在向晴面前不得意,但好歹也是西鶴國皇孫的師傅,天下四大名醫的仙醫,被一個病人吼罵這種事情他怎麼能忍受?
他一把將葯也收了,站起身,仰頭冷道:“這葯小爺不賣了!”
讓你去死!
“收了大爺的銀子,你敢不給葯,大爺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金大海徹底火冒三百丈,也顧不得什麼,怒不可遏地喊道。
雲子熏冷笑一聲:“你有這本事嗎?”都只有半條命的人了,還想殺他,簡直不自量力!
“那就試試!”金大海咬牙說罷,就朝雲子熏襲去,他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拿到葯。
卻在這時。
“大姐,金大海在裏面!”門口傳來女捕司的聲音。
很快,一眾勁裝女子便擁着一名同樣勁裝卻披着披風手持寶劍的凌厲女子走了進來。
金大海動作一頓,轉頭看去,正是這半個月來追得他逃無可逃的樂靈。
雲子熏見他仇家追來,大笑起來:“哈哈哈,怎麼不殺小爺了?你倒是殺呀!”
樂靈進門后,一心身都在金大海身上,聽到這張狂肆意的笑聲才抬頭朝看去,見是一名俊美非凡的雲衫男子,狂妄肆意,笑得實在有些欠揍。
這身影,這臉為什麼那麼熟悉?
難道……
雲子熏感覺到打量的視線,也看過去,見到一名長得貌美大氣的女子,一身黑色勁裝,披着大紅的披風,長發束成馬尾,長長垂在身後,風吹來左右飄動,顯得她乾淨而利落,若沒有那眉宇間的凌厲之氣,定是個令人傾倒的大美人。
他並不認識她,但腦中卻有些她的影子,重重疊疊,最後交集在一起。
他心頭猛地一跳,是她!
兩人對視片刻,同時慌亂地移開了視線。
金大海發覺到二人的不對勁,眼珠子轉了轉,想起了什麼,勾嘴笑了,原來那天晚上闖進他房間的男子就是這個渾小子!
那天晚上他們倆個都中了他的媚葯,一定瘋狂了一整晚,如今舊情人相見,滋味兒別樣好!
他突然就不擔心了,大笑起來:“緣分,真是緣分,你們竟然在這樣的場合下相見了,那天晚上……”
“金大海!”樂靈拔劍指向他,威脅的意味十分明顯,他要敢說出來,她立即殺了他。
雲子熏也臉色一變,難道那天害他的人是面前這個叫金大海的?
陸九掃了眾人幾眼,雲小子與這些人難道認識?
顯然是認識的吧,不然怎麼會坑人五百兩?
金大海笑得更大聲:“你若放大爺走,大爺定不會說出去,但你不放……”自然會說出去。
一眾女捕司看着樂靈,老大有什麼把柄在金大海手上?
“我只相信死人才不地亂說話!”樂靈揮劍就朝金大海刺去。
金大海臉色一沉,轉身抓住了雲子熏,掐住了他的脖子:“你敢動我就殺了他!”
雲子熏還在震驚中沒有回神,待回過神來已經成了人質,他擰了擰眉頭,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陸九沒事人一樣,好像被挾持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徒弟一般。
“他與我半點關係也沒有,你要殺就儘管殺!”樂靈冷道,她巴不得這雲衫男子死,今日一塊解決這兩個人正好。
雲子熏看向樂靈,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這個女人的心也太狠了吧?
金大海冷笑一聲,諷刺道:“女人果真薄情寡義,不過這小子也不是個好貨,你們真是配絕了!”
“我是我,她是她,不要把我們混為一談!”雲子熏用手肘頂了金大海胸口上的傷一下,脫身而去。
金大海痛得臉色慘白,險些沒給跪了。
樂靈向前一步,劍指着他的脖子:“現在你還想往哪裏逃?”
金大海咬了咬牙,不再反抗。
“帶走!”樂靈一聲令下。
女捕們向前將金大海抓住,帶走了。
樂靈收了劍,看了雲子熏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怒恨,大步而去。
雲子熏背脊一寒,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預料,這女人不會纏着他負責,而是會殺了他滅口!
“小子,你和那女捕頭認識?”在一旁看了場好戲的陸九走過來問。
雲子熏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認識。”然後拿着那五百兩銀子回房去了。
回到房間,把銀子往桌子上一丟,躺在了床上,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身上一陣滾燙,他深吸一口氣,滾燙仍舊沒退,他暗想,不會又被那人下藥了吧?
轉而又否決了這個想法,那天晚上之所以能被下藥是因為他喝醉了,如今他可半點酒也沒沾,誰有本事給他下藥?
他翻了個身,盡量不去想,可是那畫面卻縈繞在腦中久久不散,說句實在話,除了丟了清白外,其它一切都很美好,那味道令人懷念。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連晚飯也沒起來吃。
樂靈將金大海抓回女捕司后,點了他的啞穴,然後關進了大牢,等請了皇上的旨意后再處置他,然後回去吃了東西,洗漱睡了,一大堆工務也不想去處理,可是在床上躺了許久,翻來覆去都睡不着,心裏越來越惱火,翻身起來拿了劍離去。
剛走出門卻聽得下屬匆匆來報:“大姐,金大海逃了!”
樂靈緊了緊手中的劍,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翌日,雲子熏一大早就醒了,餓得前胸貼後背,噼里啪啦吃完飯,走到葯館聽到夥計們在議論,昨天在這被抓走的竟然是汪洋大盜金大海,而且已經潛逃大半年了,昨天好不容易歸了案,半夜時分又被逃了。
雲子熏小心肝顫了顫,那人竟然是汪洋大盜,他可坑了人家五百兩銀子,大盜不會回來找他報仇吧?
不過他也不怕,生活過得沒滋沒味兒,有人打打架也算是調味劑。
只不過那娘們兒也太沒用了,又讓人給跑了,她會不會受到慕容紫的責罰?
咦,擔心她幹什麼?關他毛線事啊!
搖搖頭上街去了,來了大半月,也是得上街增長一下見識,否則都變成土包子了。
金大海果然是逃了,街上到處是女捕,搜查得十分嚴格,城中人心惶惶,聽說慕容紫發了很大的火,限女捕司一個月內必須抓住金大海,否則就散了女捕司,一干人等也得治罪。
雲子熏心裏有些悶悶的,也不知道那娘們兒一個月能不能抓到人,笨死了,連到手的鴨子都飛掉,到時候抓不到人豈不是要死翹翹?
不對,關他什麼事?為什麼會為她擔心?
他莫不是瘋了?
搖頭將思緒甩掉,他沒入人群中,找了個地方喝花酒去了。
就這樣,又過了半個月左右,雲子熏天天都在街上溜達,隨處都可以聽到女捕司的事情,知道金大海還沒有抓住,女捕司內經常空空於也,而第一女捕頭也有許久沒有回女捕司了。
這日,雲子熏又照常出門,狼都城的街上永遠熱鬧極了,雲子熏卻不復往日那般精神,對什麼也都沒有興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散慢地走在街上,他無精打采地看着別人的熱鬧,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孤獨。
想向晴和大寶小寶了,還有那個話也說不清,但可愛得讓人疼到心坎里的小貝貝,哪怕這個時候呂明軒在身邊也好,可以打趣說笑。
唉!
他重重嘆了口氣,還是回西鶴國去吧,在這裏只有陸九和農百草兩個糟老頭以及醫治不完的病人,實在無趣極了。
轉了一圈,他下了決定,準備回去,誰知聽到一陣馬蹄聲傳來,轉頭看去,見得那多日不見的女子一身勁裝,英姿颯爽地駕馬而來,大紅的披風在身後飛舞,說不出的英氣不凡,她身後跟了數名女捕,馬蹄聲急促。
雲子熏看了一眼,心裏有些發熱,本是一汪死水的心突然就泛起了漣漪,停下步子沒入人群中看着駕馬而過的人。
樂靈並沒有發現人群中的雲子熏,領着人駕馬而去。
雲子熏微微有些失落,嘆息一聲轉身離去。
卻在這時,人群一陣騷動。
有女捕驚呼:“大姐,您怎麼了?”
原來樂靈突然從馬背上掉了下去,暈倒了。
“快送去醫館!”所有的女捕都急聲喊了起來。
雲子熏想也沒想就沖了過去:“我是仙醫雲子熏,我來看看她。”
女捕認出他來,確實是上次在名醫藥館助她們抓住金大海的年輕大夫,這人好像與大姐認識,她們立即就同意了。
雲子熏搭上樂靈的手腕,片刻后眸子瞪大,驚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她……懷孕了!
呵呵呵,雲子熏要當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