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鬧場
就在這時,杜妍抬起了頭。
灰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徐三郎。
雖然明知她看不見,可徐三郎還是後退了一步。
“我要說的事也說完了,你,你回去吧。”徐三郎說道,他完全忘記了,自己這是在杜府,回去的應該是他。
杜妍卻哦了一聲,向他行禮離開。
她走的很直,方向也很明確,半夏站着的地方。
徐三郎注視着她的背影,見她和那個丫鬟耳語了幾句,丫鬟朝自己走了過來。
“徐郎君,婢子送你出去吧。”
這裏緊挨着角門,徐三郎擺擺手:“我認得路,自己出去,你扶着你家娘子走吧。”
半夏神情古怪的點點頭,又回到了杜妍身邊。
“娘子,徐郎君他……”半夏想問徐三郎是不是對娘子有意,可這種話又問不出口,徐三郎的身份對於娘子而言又那樣尷尬。
有意又能如何。
“他是來告訴我,可能會有的麻煩。”杜妍的手在綉棚上滑過。
父親如果知道自己有了一千兩會如何呢。
杜妍笑了笑,不管如何,反正那一千兩已經用了,也不能如何了。
這件事她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徐夫人卻不能不上心。
去要錢的下人回來說,沒有見到那個淺淺姑娘,還被qing/樓的老/bao奚落了一頓。
徐夫人氣的牙痒痒,這些刁民!竟然敢不把徐家放在眼裏。
“夫人。三郎君……”丫鬟怯生生道,“三郎君不見了。”
“什麼叫不見了!”徐夫人震驚的站起來,他們母子很少會起隔閡。這是第一次,她想着等三郎冷靜了自然會明白自己的苦心。
丫鬟低着頭,小聲道:“剛剛婢子給三郎君送晚食,三郎君不在屋子裏,問了門房的人也沒說見三郎君出去。”
可她問遍了徐府也沒找到三郎君。
徐夫人喃喃:“這個孩子,果然是被迷了心智了。”
她才說要去找那淺淺要回一千兩銀子,本該被禁足的他就沒了蹤影。還能去哪兒,一定是那個女人那裏。
徐夫人當機立斷,她要親自去帶回兒子!
丈夫是武將。徐夫人自認也是巾幗,帶上幾個僕婦,便趕往那個花魁那裏。
當時已經是夜幕降臨,qing/樓生意正好。
一行人剛剛走到門口。就能聽到鶯鶯燕燕的調笑聲。
徐夫人原來當姑娘的時候。路過qing/樓都不曾覺得害羞,更不要說現在已為人婦,還滿腔怒火。
只是她人還沒邁進去,就被兩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攔住了。
“這位夫人,我們這裏,恕不接待女客。”其中一個女子不懷好意的笑道:“你要找相公館可在對面那條街上。”
徐夫人被羞辱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也不能怪那女子,因為匆忙,徐夫人穿得普通華服。看上去就像是一般商戶的妻子一般。
“滾開。”徐夫人想也不想,手就招呼到了女子臉上。
主子動手。下人們自不能看着,也紛紛上前,和幾個站在門口攬客的女子糾打在了一起。
聞訊而來的老/bao皺眉。
他們是京中有名的銷金窩,原來也不是沒有婦人來鬧過,只不過從來沒人能從她手裏討的好,時間久了,也就沒人敢惹了。
怎麼今天又來了個不開眼的。
“喊你們那個淺淺滾出來!”
又是找淺淺麻煩的。
老/bao沒說話,靜靜的又看了一會紛亂,才中氣十足的喊了聲:“住手!”
此時的徐夫人已經狼狽至極,頭髮散亂着,衣服也被抓皺了。
不過她也顧不了那麼多,幾步走到老/bao面前:“我要見淺淺。”
老/bao將她上下打量一番,不屑笑道:“夫人,淺淺姑娘是我們這的花魁,不是什麼人想見就能見的。”
因為剛才那一鬧,圍觀駐足的人已經不少,徐夫人不想把這種醜事往外揚,她上前一步,低聲道:“我是吏部尚書的夫人。”
“噗。”老/bao卻笑了起來,聲音響亮:“姐姐真會說笑,那我還是吏部尚書的正妻呢。”
徐夫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她有些後悔,自己不應該就這樣出來,早知應該和徐老爺商量一下。可是她又怕徐老爺知道以後對三郎嚴加懲罰。
三郎還是個孩子,只是被那女人迷暈了罷了。
“你找淺淺做什麼。”老/bao好奇的問道。
徐夫人不想和老/bao廢話,可眼下似乎又沒有更好的辦法。
她從身上摸出十兩銀子,遞給了老/bao。
老/bao斜眼看了看,沒說話。
最後用了整整三十兩銀子,徐夫人才坐到了qing/樓的一個房間裏,老/bao品了一口茶,慢條斯理道:“徐夫人,真對不住,我是真的沒認出你,說了那些話,還請你體諒。”
拿了錢,就認得人了。
徐夫人心中氣惱,可現在重要的是兒子的事。
“至於淺淺姑娘,”老/bao搖搖頭:“她沒有見過你兒子。”
“你怎麼知道!”徐夫人怒道:“三郎今天沒有來過么?”
老/bao哈哈一樂:“來這的客人那麼多,我哪裏知道徐郎君今天來沒有,我只知道,淺淺沒有見過他。”
因為在淺淺的屋裏,永遠只有那一人能去。
“淺淺,你的琴音,越發進益了。”一個男子含笑說道。
淺淺驚喜的抬起頭,這是他第一次誇她。
男子低下頭,端起茶盞,裏面是清水。
“郎君過獎了。”淺淺抬眼,大大的眼睛似有水波流轉。
男子卻沒有看她,他只是笑了笑,伸手拿了一塊鬆餅。
“郎君不是不喜食甜食么?”淺淺好奇道,“今日怎麼想嘗這鬆餅?”
“有個人告訴我,他很想念他大姐姐做的鬆餅,可惜他吃不到,也就只能我來幫他嘗嘗,告訴他味道了。”
“那人的大姐姐難道是這裏的廚娘?”淺淺猜測。
男子搖搖頭:“不是。”
只是他沒有理由去找她,嘗嘗那鬆餅是不是真的那麼好吃。
說是嘗嘗,男子真的只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還是太甜。
“郎君。”淺淺垂下頭,“淺淺贖身的錢,攢夠了。”
男子點點頭,沒有接話,他的視線還停留在鬆餅上。
淺淺眼裏滑過一抹失落,兩人都不再說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