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矮子

一百二十四矮子

……

惡魔之子雖然有蝙蝠一樣的翅膀，卻只能做短距離飛行，且飛行高度最多不會超過十米。如果不正面交鋒，這些模樣兇惡且喜歡起鬨尖叫的小矮子們，對於踩着納米刺輪在天空翱翔的帕克來說，基本上沒什麼威脅性。可惜，帕克就是要自討苦吃。

帕克的突兀出現引起了那些矮子的注意，隨着此起彼伏的怪叫，難以記數的矮子扑打着翅膀向帕克這邊撲了過來，海浪一般洶湧澎湃。一向只有帕克用數額龐大的冰蟲欺負別人，第一次見到這麼些不懷好意的敵人瘋狂撲上，即便是他也頓感栗然。

挑釁般貼着惡魔之子的極限高度掠過，帕克手裏的鍘刀輕鬆將幾隻全力竄到浪尖處的矮子劈成兩半。猩紅的血向下面那些矮子灑落，刺鼻的腥味刺激着它們的野性，那些矮子惡型惡狀的咆哮起來，用自己本民族的語言破口大罵。帕克一邊慶幸自己聽不懂它們的廢話，一邊再次控制着刺輪俯衝下來。這一次，又有幾隻竄到空中，而無力反抗的惡魔之子委屈的死於非命。

即便是再蠢的矮子也明白敵人想幹什麼了，再沒有了白痴一樣竄到空中的傢伙，它們只是不斷的呼喝着同伴聚集到一起，舞動着爪子裏粗糙的叉子，瘋狂的叫囂着。還有部分直接竄到了地勢高的地方，凝神靜氣，等待着偷襲……卻不知這種地形上的差距就彷彿鶴立雞群般顯眼，帕克又怎可能上當？刺輪在控制下盤旋着，稍稍向上拔了少許後放緩了飛行速度。

就是四周聚集過來的矮子越來越多時，矮子群裏面猛的迸發出幾聲更是尖銳的咆哮，那聲音剛剛響起，四周的矮子們就閉上嘴巴，安靜下來。帕克眼睛一亮，知道自己的猜測並沒錯誤。事實上，當帕克聽到莎穆旺介紹‘惡魔之子’擁有魔核的比例時，就已經確定，擁有魔核的惡魔之子在矮子群里，絕對是領導階級的存在，而它們應該還沒有‘懷璧其罪’的意識。

果然，帕克的猜測是正確的，隨着那尖叫逐漸減弱，矮子們退潮般向兩側散開，露出了族群裏面的領袖……四隻個頭兒稍高，全身呈現出不健康紫褐色的惡魔之子護衛環繞着一個身材比同類魁梧許多，且擁有傲人獠牙和插天利角的巨型惡魔之子。

這夥計全身碧綠，還‘鑲嵌’了大大小小密集的暗黃色斑點，爪子上揮舞的木製法杖也比它旁邊那四個護衛的粗長了許多。

那蠢貨寬大的眉弓下腫脹的眼泡怨毒的盯着半空中的帕克以及納米刺輪，闊口獠牙不斷的摩擦着，旺盛的食慾刺激着它的胃袋，分泌出嘴巴裝不下的口水，它們從齒縫中湧出來，流淌過那貨圓滑的下巴，滴濺到棕紅色的胸毛上。打量了在空中盤旋的帕克和刺輪半晌，那貨突兀揮手將四周的矮子們驅散，而它自己也轉身要走。明顯是陷阱的舉動讓帕克一陣懊惱，如果安吉在自己身邊就好了。至於現在，失去遠程輔助后，很簡單的事情都會變得複雜。為了達成目的，他只能故意上當了。

刺輪在控制下突然在空中停頓住，然後向內深吸氣，再混合了暗系元素和冰系元素能力噴吐出來……一片片漆黑的雪花在呼嘯的寒風中四散紛飛，如同死神斗篷里那詭秘的濃霧，沉悶的讓人心臟都幾乎停止跳動。而帕克和刺輪則將自己包裹在那暗色雪花中俯衝下來，鍘刀如同黑夜中的閃電，凌厲而又迅猛的劃出一道璀璨的弧線，直接向那班駁的矮子頭目砍去。

那黃綠色‘惡魔之子’頭目在遭受攻擊時突然轉身回來，手裏法杖悠然向上指出，暗綠色光芒從法杖杖頭閃過，一道不知名屬性的魔法防禦將那雪花盡數格擋在外，而在帕克蘊涵了絕強鬥氣的劈砍面前，紙片般瞬間崩潰消散……但是這麼個瞬間，那頭目身邊的四個守衛已經反應過來，尖銳的嗥叫着撲到鍘刀和那頭目之間，用強橫的身體攔住了帕克的全力一擊。

也不知這幾隻‘惡魔之子’究竟吃了什麼，那皮膚居然如鋼鐵一般堅硬，和帕克手裏的鍘刀相接觸，赫然迸發出金鐵撞擊的聲響。帕克一時不察，險些被那矮子從刺輪上撞下去，連鍘刀都似乎卷了刃。當然，正面抗了這一擊的惡魔之子也沒好過，雖然它對鐵器傷害擁有很高的豁免，但是卻無法抗衡帕克的鬥氣侵襲……帕克掠過之後，那矮子五官七竅同時鮮血橫流。

一道道嫡傳自上古的咒語從矮子頭目嘴裏吟唱出來，在它籌備強大魔法時，周邊的矮子們彷彿疊羅漢一般相互踐踏着竄到了半空，嗥叫着用手裏的叉子向帕克身體戳過來。對此帕克並不意外，他故意放棄空中優勢，就是以此作為誘餌捕殺那頭目。

唯一沒有料到的就是那四個護衛身體強度，當然，這種意外對於身經百戰，經驗十足的帕克根本不算什麼。

就是刺輪向上翹起飛出的瞬間，納米蚊子、跳蚤和另外那隻刺輪同時從魔法陣中竄出，各選一個方向突圍，吸引了所有矮子的注意力。與此同時，帕克卻悄然落向地面，背着手、拖着接近兩米長的大鍘刀，鬼魅一般向吟唱不停的矮子頭目竄去。

或許帕克的靈獸對付那些高等魔獸的確無能為力，可是欺負這些只是數量多的小矮子卻輕鬆愉快。被作為誘餌的蚊子、跳蚤等靈獸張牙舞爪的迎向狀似瘋狂的矮子群。蚊子和跳蚤用高聳起來的屁股，全力噴薄而出的針雨，成了矮子們的噩夢，所過之處，帶出一片血雨腥風，全力衝上的矮子們居然不敵那冰針的衝擊力度，哀號着倒跌回去，痛苦的掙扎着從空中跌落。

而刺輪們就大不相同，沒了帕克踩在上面，它們終於發揮出真正的實力，彷彿陀螺般旋轉起來，大量腐蝕性黑霧瀰漫到場上，將‘惡魔之子’代表生靈的那半生命徹底摧毀。難以記數的尖刺從煙霧中忽閃忽顯，偶爾有衝到近前的矮子也被扎的彷彿篩子一樣凄慘。只是一瞬間，遮天蔽日的紅皮膚小矮子就被捅出了四個碩大的窟窿，火神柱的光芒重新‘臨幸’到地面上。

靈獸成功的吸引了矮子們的注意力，連那矮子頭兒和碩果僅存的三個護衛也沒想過帕克會膽大包天的落到地面上，所有的視線都向上，搜尋着刺輪它們的蹤跡，準備狙擊。就是這個時候，幾乎貼着地面竄過來的帕克突然間雄起，倒拖的大鍘刀隨着手臂的前甩猛的被拽了回來，匹鏈一般旋到帕克頭頂，雙手握柄全力向下劈落，就彷彿對待地精城堡里那該死的門一樣。

矮子頭目的咒語在這一瞬間完成了，可它的魔法只釋放了一個開始，帕克的鍘刀就將其從中切開兩半，那顆不過指甲大小的魔核隨着狂飆而出的鮮血竄到了半空時，帕克已從那矮子頭目兩邊屍體之間竄過，一把抓住那魔核，然後竄到半空。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呆住的三個護衛，傻傻的抹去臉上自己頭目的血跡，猛的迸發出一聲凄厲的慘號，然後亡命般向帕克逃逸的方向追殺過去。那些被納米靈獸殺破了膽子的矮子們在發現頭目死亡時，那一股子兇悍卻重新萌發，‘嗷’的一聲吼，捨棄了自己原先的敵人，蜂擁着向帕克的方向撲來，完全是捨生忘死般攻擊着，很多直接將手裏的武器拋擲過來。

而帕克用納米裝甲形成的手盾，輕鬆將遠程拋過來的叉子彈到一邊，身體全力竄起，靈巧在空中翻了幾圈，安然落到利用魔法陣傳送到腳下的刺輪上。然後，彷彿箭石一樣突然加速，轉眼就衝到了幾十米外的高空，擺脫了這些矮子的追擊。

矮子們都怪叫着放棄了，只在原地揮舞着武器叫囂咆哮，只有失去理智的那幾隻矮子護衛，不依不饒的沿着刺輪的飛行軌跡追了下來，大有不幹掉帕克不罷休的架勢。對此，帕克根本不屑一顧，因為它們已被幾十隻徹底成了亡靈的同伴攔住去路。

當那些成為暗黑之奴的矮子，被這些矮子護衛發狂般拆成碎片時，帕克和刺輪一早就失去蹤影。

三個滿身是血的護衛面面相覷，惱火自己的徒勞，從喉嚨里迸發出不甘心的哀號，聲音遠遠的傳出去，許久都不曾消散。

……

冷靜的站在刺輪後背上，帕克如是懸浮在空中向四周環視，方圓三、四公里範圍內，全都是面目猙獰的紅皮矮子，無數紫褐色的矮子護衛就夾雜在紅皮矮子之間，這些不怕鐵器敲打的傢伙們對帕克恨之入骨，扭曲了面孔，彷彿隨時可能竄起咬人。

帕克眼睜睜的看着那麼眾多的矮子軍團包圍過來，卻沒有任何反應，因為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被某一個相當隱晦的詛咒系魔法影響了，無論是行動速度、攻擊速度等等都不由得遲緩下來，雖然矮子軍團還沒完成合圍，可在兩側山崖上，同樣多的矮子戰士一早就無聲無息的原地待命。帕克毫不懷疑它們會為了截殺自己從高處竄下來，哪怕這個做的後果就是必死無疑。

確定帕克無法逃走後，一隻坐在那裏也有三米多高，比豬或者河馬還要肥碩幾倍的‘惡魔之子’領袖，被十幾隻綠皮黃斑的矮子法師保護在最裏面，眾星捧月般簇擁了出來。滿是蛤蟆癩泡般的膿包從它粗壯的脖子處一路向上延伸，最後形成彷彿王冠一樣的形狀。它和身體完全不同比例的手臂不斷的搖晃着，一圈一圈昏黃的光環被散發出來，連範圍內的空氣流動都不由得遲緩了。帕克冷靜的盯着這明顯是矮子族群王者身份的怪物，腦子裏飛快的盤算着，尋找逃生的辦法。

自從第一次偷襲得手，成功的獵取了一顆惡魔之子的魔核之後，帕克就徹底放開了手腳，沒有半點猶豫。

因為帕克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並沒有猶豫的空閑。十三顆‘惡魔之子’頭目的魔核就代表了十三個龐大的矮子族群，他必須得在自己獵取魔核的消息，傳遍整個矮子世界前完成一切，否則，面對那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的矮子大軍，他根本沒有勝算。

有了這份明悟，帕克將一切多餘的事情全部剔除。就那麼率領兩隻刺輪，蚊子、跳蚤四隻靈獸，一路深入，尋找了沒有招惹過的矮子族群，挑釁出它們的首領並且用類似的偷襲方式一一得手。短短半天時間，帕克就獵取到了整整六顆矮子魔核。

也就是這個時候，帕克獵取‘惡魔之子’首領的消息已經從不可知的渠道傳播出去。所有的‘惡魔之子’全部知道了這個消息，它們聯合起來對帕克進行圍剿，而惡魔之子首領卻縮到暗處，任由帕克如何殘殺它們的手下也不肯露面。到了這個時候，帕克明白自己有必要換另外的方式獵取魔核了。可還沒等他進行下一步，一時不慎的他就落入了矮子們設計出的陷阱里。

很明顯這個陷阱就是眼前這個肥碩的‘惡魔之子’操縱完成的，而這個地方兩面環山，且地勢險要，適合埋伏也給這個計劃帶來了方便。雖然這個計劃的成功，不排除帕克因為走神而自投羅網，但是矮子首領這份智商還是值得肯定的。

“￥#%……￥—#￥%6……”矮子首領放屁一樣的呼嘯聲嗡嗡做響，可惜，就算帕克能聽懂，也沒時間理會它。

因為，分派出去準備偷襲的影殺，突然傳回了讓帕克振奮的消息。切換視角下，一個碩大且深邃的窟窿出現在帕克眼前，兩道深深的溝壑出現在那裏，連接着那矮子首領屁股下面的古怪椅子上。明顯它是被人推出來的，自己並沒有行走的能力。

而真正讓帕克驚訝且興奮的原由並非是這個矮子首領的弱點，而是影殺感受到的那窟窿里，相當熟悉的風元素波動。

……

在這種充滿了腐朽、死亡等氣息的地方，根本沒有任何人類能食用的野生獸類；就算是那些漆黑的溪水裏不時冒頭出來的，也是那種模樣噁心，全身浮腫的古怪水生物；偶爾還會有些到溪邊飲水的怪蟲，被它們伸出傾長的舌頭捕獲吞噬，死於非命。

飛艇慢悠悠的在空中漂浮着，米雪兒拿了單筒望遠鏡不斷的四處掃視着，好半晌才放下遞給安吉，然後揉着自己酸痛的眼睛悶悶的嘆息道：“我們已經找了將近一整天，可到現在都一無所獲，真不知這種漫無目的的搜索還能堅持多久……唉！”

安吉只是默然接過單筒望遠鏡向下例行公事的觀望，同樣眼睛酸痛而在一邊休息的哈特和唐則苦笑起來。現在大夥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食物短缺還好說，連食水都供應不上可就是大問題。偏偏，這該死的地方連一點能食用的生物都沒有，到處都是毒瘴，腐爛的怪物屍體，以及比這些更噁心的恐怖亡靈……長時間面對這種東西，還真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

“我們都還好說，帕克呢？他現在怎麼樣了？”米雪兒一早在後悔自己那個該死的要求了，要不是覺得自己成了大夥的累贅，要不是被自己靈獸一樣也能升級進化的好消息蒙蔽了頭腦。她絕沒可能在這種非常時刻，提出這種要求。帕克的一去不返，對她精神上的打擊難以言表。最少，她除了為瓦卡拉學院奉獻寶貴生命的父母外，從來沒這麼懷**、期盼過任何一個人。

“我相信帕克不會出事，他有你我永遠想像不到的堅韌意志和生命力。”說話的卻是操縱飛艇的絲，她雖然同樣擔心帕克的安危，卻也知道在這種時候，大夥堅持下去的信**才最重要。一旦大夥精神崩潰，即便是獲救的機會就在眼前也可能錯過。

絲的鼓勵讓大家重新振作起來，回想起在通道時候帕克的堅持，哈特心潮洶湧，豪氣縱橫的指點着這空間的至深處：“既然這裏沒吃的，我們就向裏面深入。就算這一層都沒有食物，我們也應該找到帕克，並且帶着他一起回去原來的地下世界。”

在米雪兒等迷惑的注視下，哈特咬牙切齒的道：“現在我們欠缺的不僅僅是食物，還有回去地面上的信心。下一次，下一次我們根本沒必要遲疑，就一直向那崖縫上面飛。只有這樣，我們囤積的食物和水才能讓我們堅持到最後，而不用擔心其它。”

雖然大夥對這個說法不以為然，可也沒有反駁，只是默認了哈特的提議，然後駕駛飛艇追尋着帕克的蹤跡，向裏面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