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第二百零三章離憂
離開何芷晴之後,方玉麟茫無目的地在河濱亂竄。她不知道該往哪裏去，甚至以後的人生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度過。心臟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塊似的，空落落地讓人發慌。
偌大的京都，竟然找不到一塊可供她躲避起來舔舐傷口的地方。
京都是繁華的，流光溢彩,街燈，霓虹閃閃爍爍,一如此刻她跳動的心。好刺眼啊，方玉麟覺得這些街燈,這些車燈,明晃晃地搖晃着她的腦袋,晃得她前路也看不清楚了。伸手一抹，臉上全是淚水。
偶有行色匆匆的路人和為了生活深夜還在賣烤肉串的攤販向她投來詫異的、探詢的目光，想必他們都會認為她是一個瘋子吧！
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如果前面有個深淵，方玉麟覺得自己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讓自己沒入那沒有光的所在，直至沉淪,直至再也不見。
她的手機不停地響着,方玉麟不想去理會。不用腦子,她也知道是何芷晴打來的,和男人約會，都已經被她抓到幾次了,還有什麼可解釋的？
不是吵架了,說分手了嗎？不是還打了她一個耳光么！何芷晴還會在乎她嗎？
被吵得心煩,方玉麟掏出手機，準備關掉它。
果然，幾十個未接電話，的確是何芷晴打給她的。方玉麟狠狠心，手一劃就要關機。
又一個電話來了。方玉麟想都不想就要摁斷。
不是何芷晴的。這個電話是她的爺爺打來的。“你在哪裏？我馬上叫衛士來接你！”話筒里傳來她爺爺威嚴的聲音，“搞什麼！發什麼小孩脾氣！”
方玉麟一愣，爺爺怎麼知道她回了京都？
看見狼狽的方玉麟，年逾古稀的老幹部方之燭大發雷霆！先指着方玉麟的鼻子數落，說什麼一個姑娘家半夜不回旅社在外面晃蕩幹什麼。要是遇到了壞人怎麼辦。繼而又拄着拐杖大罵方守瑜，說他沒有管教好自己的女兒。
一度老人家的拐杖敲在地上嗒嗒作響，一度方玉麟以為那拐杖會敲到她的脊梁骨上。
方玉麟低着頭，唯唯稱是。她和何芷晴的事情，她不知道老人家知道了多少或是根本就不知道。面對此種情況，方玉麟唯有沉默。從小，她就比較怕她的爺爺——這個在革命年代衝鋒陷陣，槍林彈雨中走過來的開國將軍。
方之燭聲如洪鐘，發泄了一通。終於揮動着他那佈滿老繭的右手，對方玉麟說道:“今晚就到此為止。你先去休息，明天一早到書房等我。”
回到久違的住處，方玉麟馬上打了電話給哥哥，將方玉龍痛罵了一頓。從爺爺口中，方玉麟知道，是哥哥告訴她爺爺她回了京都並且在外面亂竄。
至於方玉龍怎麼知道她在京都的，不用說，一定是自己不接何芷晴的電話，何芷晴打電話告訴他的。
“我的事情你最好少管！我和芷晴分手了，你也不見得就有機會！”末了，方玉麟衝著方玉龍大吼了一聲，掛了手機。
“你說什麼？什麼分手？”方玉龍拿着手機，疑惑地皺皺眉，雖然剛剛何芷晴打電話告訴他叫他通過他的爺爺去找方玉麟，但何芷晴並沒有說她倆分手了呀。
方玉龍接通了何芷晴的手機，幾乎是電話一響，何芷晴就接起來。
“怎麼了，找到玉麟沒有？”話筒里傳來何芷晴急切的聲音。
“她被我爺爺接回去了，你放心吧。”方玉龍頓了頓，又問，“你們怎麼了？不是三年之約嗎？”
“如你所願，我和玉麟鬧翻了。也許，不是你說的三年，是……”何芷晴說不下去了。真的不要和那人見面了嗎？
何芷晴輕輕搖了搖頭，掛掉手機。方玉麟回到她爺爺的家了，懸着的這顆心也該放下了。”從沒有像剛才那樣擔憂過方玉麟的安危，該打的電話她都打了，玉麟也真狠心，就是不接她的電話。何芷晴知道，今晚的她失態了，她從來沒有那麼不淡定過。“哎！”何芷晴嘆息一聲，淡淡的眉間攏上一抹清愁。
日子還得過下去，沒有誰離開了誰就無法活下去吧。
沒有了方玉麟的日子，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何芷晴一個人清冷慣了，何況對方是那麼厭惡她，只要一聽見她的聲音，方玉麟就會把手機掛掉。
打了幾次，何芷晴索性也就不打了，反正在氣頭上，她說什麼那人也不會聽的，不如讓時間來淡化一切吧。也許，這樣對她們雙方都有好處。
可是，當每天回到冷冷清清的旅社，躺在冰冷的被窩的時候，何芷晴卻是不由自主地感到空虛了。有時候她真想結束這公式化的培訓，讓那些煩人的工作來填滿她內心的那塊空白。
抽空，何芷晴回去看了一下爸爸，順帶到醫院看了看顧鵬飛。顧鵬飛還是老樣子，狀況時好時壞。人仍舊處於深深地昏迷中。顧氏在蘇郁藍的竭力支撐下，勉強能夠運轉，然而競爭實力卻是大打折扣了。聽宋知嫻說顧氏已經放棄了好多大的項目，就連顧鵬飛花費巨資和心血打造的港龍產業也快被收購了。
“欸，要是姨父醒來看見顧氏這個爛攤子，該是多麼痛心！他曾經那麼風光，顧氏曾經那麼輝煌！可惜我學的不是經濟，幫不了姨父!”宋知嫻嘆道。
“你學經濟，你也挨不上邊！你姨母會讓你插手顧氏？”一旁的宋婉如撇撇嘴道。自從顧鵬飛住進醫院，她幾乎天天都要在醫院待上半天。
“媽媽，怎麼能夠這樣說呢？好歹我們兩人的股份加起來也算得上是顧氏的小股東嘛。姨父清醒的時候不也邀請我進他的公司嗎？可惜我能力不夠！”宋知嫻略帶不滿地看向她的母親。
“哼，你又不是不了解姓蘇的那人的德性！”宋婉如白了宋知嫻一眼，“她……”宋婉如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宋知嫻打斷：“媽，我投降，你說的都對！我不和你爭論。”說著，宋知嫻將宋婉如拉到一邊，小聲在她媽媽耳邊說：“家事就不在這裏說了，芷晴還在一旁呢。讓別人看了多不好。”
說著，宋知嫻抱歉地對何芷晴笑了笑。何芷晴回以一個了解的微笑。
“有沒有考慮換個大夫？”何芷晴問。顧鵬飛再不醒來，她欠方玉龍的那幾千萬她怎麼還啊！
“下周，有個會診。是麥永哲從德國請來的專家，相信多多少少對他的病有幫助吧。不求他和以前那樣生龍活虎，只要能夠醒來就謝天謝地了。這些日子，也多虧了麥永哲。要不是他，我們真的想不到那麼多辦法。”宋婉如拽了拽顧鵬飛的被子，將他露在外面的一隻手蓋住，又輕輕嘆了口氣，對着顧鵬飛的眼睛，說：“冤家！你躺着幹嘛！起來跟我抬杠啊！你再不醒來，你的公司就要沒了！還有，你的姨侄女快結婚了，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你快醒來啊，知嫻等着你給她證婚呢！”
說著，宋婉如的眼圈又紅了。而顧鵬飛，依然緊緊閉着他的眼睛。只有旁邊那台心臟監測器上的波紋在一起一伏地跳動。
“媽媽每天都會來看姨父。以前姨父清醒的時候，他們兩人一見面就要吵架，現在姨父這個樣子，我想最傷心的人應該是她。真想不到，媽媽對姨父的感情竟然是這麼深。”宋知嫻對何芷晴說。
“別讓你母親太傷心了。平日多陪陪她。”何芷晴勸慰道。想起曾經有一段時間，顧鵬飛狂熱地追求過自己，儘管年紀不小但看起來卻是那麼意氣風發，溫文儒雅。可如今，昔日指點江山制衡商海的人物，竟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而他創下的商業王國卻大廈將傾，何芷晴不勝唏噓。
人生的際遇是何等地難以預料！
“要結婚了，和麥永哲？恭喜你。”儘管何芷晴對麥永哲的人品有所質疑，但她還是表達了她的祝福。不過，對於麥永哲對宋知嫻的感情究竟是不是愛情，何芷晴是很懷疑的。憑直覺，她覺得麥永哲城府很深，對宋知嫻的感情也不是那麼單純。但這些，她不好直接告訴宋知嫻。畢竟宋知嫻是那麼地愛麥永哲。難道要她告訴宋知嫻麥永哲曾經暗示過想要追求她？
而且麥永哲這個念頭似乎沒有斷過。雖然不太確定，但麥永哲時不時會給她發條信息，偶爾也會給她打個電話問候一番。儘管何芷晴對他很冷淡，但他似乎從來就沒有灰心。只是麥永哲一直沒有明說，何芷晴也就沒有當一回事，就當是一個普通朋友的問候而已。
既然身份是別人的男朋友，卻又和另外的女人搞曖昧。這樣的男人，宋知嫻怎麼會愛得如痴如醉？也許這就是當局者迷吧。
“看得出來，你很幸福。”何芷晴望着宋知嫻，微微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真希望，她對麥永哲的那些懷疑是多餘的。
“要是姨父能夠醒來就好了。真希望能夠得到他的祝福。”宋知嫻說。
“如果有一天，麥永哲背叛了你，知嫻你會怎樣？我是假設。”何芷晴期待地看着宋知嫻，她想知道宋知嫻的答案。
“愛一個人又能夠得到那個人對於婚姻的承諾，我很慶幸自己遇到了永哲，至少我能夠感覺到目前他是需要我的，而我以及顧氏也需要他！這是我目前能夠為姨父做的最好的事情了。”宋知嫻臉上洋溢着沉浸在熱戀中的女人身上的那種神采。
何芷晴迷惑了：“顧氏也需要他？為顧氏做的最好的事？”
“是啊，永哲和我結婚後，我就會把顧氏的股份轉給他，他就可以入主顧氏，這不是幫了姨父了嗎？永哲那麼能幹，不會讓姨父的商業帝國垮塌的！”
“哦，這倒是一件好事。”何芷晴沉吟道，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感覺不太踏實。但又說不出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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