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聚餐

手機這個時候又連續“滴滴滴”起來，想來都是在之前這段時間發過來的短息。

蘇夏點進收件箱，裏面是一串串陌生的號碼，而其中某個號碼頻率最高。

“姐、姐、你怎麼都不接我電話？”

“姐，你不要我了嗎？”

“姐？我生氣了！”

“雖然你不理我，我也決定好了，聖誕后就來看你！”

“你現在還小，不準交男朋友，聽到了沒？”蘇賢仁見蘇夏認真看短訊的模樣，還有些不放心，以一副父親的口吻嚴肅地說道。

蘇夏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直接將手機放在他的面前晃了一下：“是弟弟，他說聖誕後來看我。”

蘇賢仁聽完之後，半點反應也沒有，轉身往書房走去。

蘇夏望着他沉默的背影，叫了一聲：“爸，你別這樣，他好歹叫你一聲叔啊。”

“用不着。”

蘇夏嘆了口氣，也是，沒有哪個男人會大方接受前妻和其它男人生的孩子吧。這個弟弟是蘇夏母親和一個德國男人生的孩子，比蘇夏小三歲，長得特別漂亮的混血兒。

給自己取了個中文名，叫蘇冬，還讓蘇夏叫他冬冬，蘇夏覺得他特別不要臉，明明不是爸爸的孩子卻用了爸爸的姓，爸爸能給他好臉色才怪。

從小在德國長大，不過每年都會來中國幾次，再加上有蘇夏的悉心教導，他的中文水平還算不錯。

蘇夏同他的感情不錯，除了爸爸之外，他是最關心自己的人了，他記得她的生日、記得她各種喜好，給她郵她喜歡的禮物。只是兩人畢竟聚少離多，很少人知道蘇夏還有個弟弟。

蘇夏想起這個古靈精怪的弟弟，給他回了一條短訊：“好的。”

蘇夏在家裏靜養了兩周，許是天天有爸爸做的愛心骨頭湯，腳傷好得很快。雖然還有一點點疼，不過已經能夠正常走路了。

蘇夏返校的那天，鍾澤林給她打了個電話：“小學妹，你的腳好點沒？”

“好多了，謝謝學長關心。”

“什麼時候回來，怪想你的。”

蘇夏切了一聲：“剛回來，還在校門口。”

“那太好了，那就今晚請你吃飯。”鍾澤林飛快地說下去，“今天是平安夜，又是我生日，就在學校東大門的小魚小蝦請你們吃飯，來不來？”

12月24日，原來今天是平安夜，怪不得返校時覺得街上很熱鬧，氛圍看起來有點不一樣呢。她歡快地笑了一聲：“來的來的，鍾學長的飯必須蹭的啊！”

“打扮得漂亮點，靖宸哥哥也在哦。”

蘇夏的臉莫名地紅了紅，呸他一聲：“你真無聊！”

蘇夏去了“小魚小蝦”之後，裏面人很多，也有些喧鬧，可她一下子就找出了他。這裏的燈光並不甚明亮，他安靜地坐着，五官有些模糊，可她望着他的側臉剪影，竟覺得莫名地安心。

除了顧靖宸意外，其他都是她熟識的人，鍾澤林的室友以及學生會幾個成員，包括阮盈盈和古金成。

“小學妹來了，坐這！”鍾澤林見蘇夏過來，起身朝她招了招手，他很貼心地給她安排了在顧靖宸旁邊的位置。

“生日快樂。”蘇夏沖鍾澤林微微一笑，然後在位置上坐下。她偷偷看了一眼顧靖宸，心卻漸漸地往下沉，顯得很失落。她的眼裏都是他，而他卻不是，她以為他們的關係不止於如此。

感情的事，或許從來都是不對等的。

她的餘光彷彿看到阮盈盈在瞪她，只是當她望過去的時候，阮盈盈正在若無其事地和其他女生說話。

“顧學長，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忙到最近很少回她的短訊，蘇夏問了一句。

“嗯。”

“是忙着實習的事么？”

“算是吧。”

不咸不淡的回答，與往常一樣，蘇夏噎了噎，都不知道怎麼問下去了。這種情況和她預想中的很不一樣，她以為，久別重逢，總要激動一些。

“學長，我坐這兒你不介意吧。”就在這個時候，阮盈盈甜美的聲音從一旁傳來，蘇夏這才發現阮盈盈將座位調到了顧靖宸的另一側，她眨着靈動的雙眸，有些抱歉地看着顧靖宸，“我正好有點事想要請教學長呢。”

服務員在這個時候開始上菜，不過一會的時間，桌上就多了七八盤冷盤。

大家都餓了，紛紛夾筷子吃飯。阮盈盈黏糊糊的聲音這個時候又響起來了：“學長，幫我拿幾個碧根果吧，夠不到。”

蘇夏心中冷哼了一聲：自己旋轉一下桌子不會嗎？！

不過她也喜歡吃堅果，蘇夏先一步旋轉玻璃圓桌，碧根果移到自己面前時，她剛想伸手去拿的時候，卻撲了個空，盤子被飛快移走了！！！可惡的阮盈盈！！

這個時候，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伸出來在盤子裏抓了幾個。蘇夏看着顧靖宸的這個動作，心裏有些酸酸的，伸出來的手微握成拳，縮了回來。

“謝謝……”阮盈盈的聲音甜絲絲的。

蘇夏微微抿起唇，索性低頭玩手機。

突然，她聽到面前有輕微的響聲，抬起頭一看，卻發現顧靖宸將剛才拿的碧根果都放在了她面前的小盤子裏。

“啊……”蘇夏愣了一下，“謝謝。”

如果有一個能夠形容蘇夏此刻的心情，那就是——春暖花開。她動手剝着碧根果，眼梢又泛起喜色。

阮盈盈的眼底有一抹嫉妒一閃而過，碧根果她也不想碰了。她這個時候又笑眯眯地問了一句：“學長，尖端還招實習生嗎？我明年就要實習了呢，想進好一點的公司。”

顧靖宸淡淡道：“不招。”

阮盈盈尷尬了一下，隨即有些遺憾地說道：“這樣真的好可惜，我本來想期待和學長成為同事呢。”

鍾澤林這個時候笑了笑：“盈盈你想要進一個好一點的公司不難，不過想要追趕上靖宸還是很不容易。”

“這倒是啊。”阮盈盈嘆了一口氣，滿臉都是崇拜的神色，“顧學長在我的心裏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我沒你想得那麼好。”顧靖宸神色淡漠，臉上並沒有多餘的情緒，這種淡然並不是偽裝，而是與生俱來。

蘇夏剝着碧根果，轉頭看了他一眼，在心裏說道，顧靖宸，你在我的心裏，永遠都是最特別的。

阮盈盈咬了咬唇，看了一眼蘇夏，又問了一句：“顧學長，聽說你有女朋友了？”

顧靖宸的眉頭微不可聞地皺了一下：“私事無可奉告。”

阮盈盈的這句話成功地讓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在她的身上，謝翔宇反應最大：“不是吧，真的假的？女朋友是誰啊？”

“就是就是。”

阮盈盈眨了眨眼，一副無辜的樣子：“女生這邊有人看到了，我現在就是替她們求證一下。”

蘇夏的心突然像被什麼針扎了一下，他有女朋友了？

鍾澤林莫名地看了一眼蘇夏，隨即笑得很曖昧：“我想，或許我知道是誰？”

不知道是誰接了一句：“我懂、我懂，五姑娘嘛！”

蘇夏愣愣看着顧靖宸：“伍姑娘是誰？”

“別問。”顧靖宸看了她一眼，低聲呵斥了一句。

蘇夏發現他此刻的神色有點奇怪，但是她沒有仔細辨認。

她的心跌落到谷底，他承認了。

謝翔宇嫌事鬧不大：“靖宸你最近打算在外面租房子，不會就是因為女朋友的事嗎？”

租房子？要同居？這一刻，蘇夏的心像被冰冷的海水浸泡，難受得不行，她的眼睛莫名地覺得酸澀，她緊緊地拽着手機，她快聽不下去。

原來，他有女朋友，他真的有女朋友了。在她確認自己得心意之後，他怎麼就有女朋友了？可他那麼優秀，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她，他怎麼會沒有女朋友呢？

阮盈盈好奇地問道：“顧學長，你打算租在哪裏？房租如何？我打算考研，住在宿舍里不方便。”

“無可奉告。”顧靖宸微微皺眉，神色有些不耐煩。

“我去趟衛生間。”蘇夏站起來，像個遊魂一樣飄到了衛生間。

她出來時，就見阮盈盈正站在鏡子前補妝，她微揚尖尖的下巴：“小學妹，我之前一直以為顧學長傳說中的女朋友是你呢，原來不是。”

蘇夏打開水龍頭洗手，淡淡地笑了笑：“你管是不是呢，反正都不是你。”

“小學妹是我很欣賞的人哪，我不想看到你受傷。”阮盈盈笑得特別親切，就像一個關心學妹的好學姐，“其實顧學長這個人呢，雖然看起來挺冷淡，但事實上他是一個很善良的人。我當初軍訓的時候中暑暈倒，也是他送我去醫務室。”

她沖她眨了眨眼：“好了，出去吧，熱菜應該都上了呢。”

阮盈盈離開之後，蘇夏的心一路跌倒谷底。她一直以為他對她和別人有一點不一樣，其實從頭到尾都是她腦補而已。正好她在他的旁邊出了狀況，他出於人道主義幫她一把。

她從廁所里出來，偷偷地從後門溜走了，那邊的氣氛太壓抑。

冬天太冷了，冷風迎面而來，她的手腳冰冷。她去奶茶店裏買了一杯奶茶，然後慢吞吞地往宿舍走。奶茶溫熱和甜膩，卻無法撫慰她的心。

原來失戀是這種感覺，寒冷、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