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微笑
蘇夏回到宿舍的時候，整個人恍若踩在雲端，有些雲裏霧裏。她居然手握顧大神的飯卡，這是什麼詭異的節奏？咳、咳，明明只是張飯卡而已，為什麼現在她有一種被包養的感覺。
白芷洗完衣服出來時，就見蘇夏依在書柜上，神色獃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她走到她身邊，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游什麼神呢？回家一趟怎麼就變傻了？”
“嘿嘿嘿嘿嘿。”蘇夏眉眼彎彎，笑得十分開心。緊接着她又皺起臉，抱住白芷的腰身，“嗚嗚嗚，白芷姐姐，我好傷心、好難過！”
蘇夏變臉速度太快，白芷一臉無語地看着她黑乎乎的腦袋：“蘇小夏，你究竟想表達什麼？”
“我今天發生了一件很鬱悶的事……”蘇夏將返校路上的事都和她說了，“什麼都被偷了啊，接下去的日子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樣才好呀呀呀！”
“怪不得下午給你打電話都打不通。”白芷嘆了一口氣，一出校門就出事，有沒有長點心哪。她本想數落蘇夏幾句，只是看着她耷拉着個腦袋，又柔聲細語地安慰她，“算了，別想了，就當做破財消災了。接下去我帶你吃飯就是了，乖。”
白芷姐姐溫婉的聲音聽得蘇夏好感動，她剛想將手中的飯卡拿給白芷炫耀一下，卻見林晗施施然地走了過來。她斜睨了蘇夏一眼：“原來今天我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你？”
蘇夏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什麼？”
“我下午返校的時候，在公交車上看到你了，提着大袋小袋地往學校走。我還以為你要特地省2元的公交車費呢。”
蘇夏看着林晗那幸災樂禍、小人得志的樣子，恨不得咬死她！
“對了，你這飯卡不是你自己的吧？”白芷這個時候注意到了蘇夏手中的飯卡，蘇夏那張飯卡上貼了可愛的卡貼，而這張卻並不是。
蘇夏還沒有回答，眼尖的林晗已經一臉不可置信地叫起來：“是顧靖宸的！你怎麼會有他的飯卡？”
飯卡的簽名欄是他用黑色圓珠筆的三個字，“顧靖宸”，筆力遒勁沉着。
白芷所有所思，微微一笑。
洗完澡的李曼曼聽到林晗可怖的尖叫聲，湊過來了解真相后一臉八卦地看着蘇夏：“你們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蘇夏看了一眼有些氣急敗壞的林晗，只是曖昧地笑笑，不說話。
這一夜，林晗成功地失眠了。
顧靖宸去了外地，蘇夏連在校園裏偶遇他的機會都沒有。新的手機還沒有着落，連句問候短訊都發不了……這種失聯的感覺讓人覺得很不好受。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每天去刷顧靖宸飯卡的時候，總覺得他在同她一起吃飯。
白芷看着她每次吃飯都香甜的模樣，忍不住笑話她：“刷大神卡的感覺如何？”
“爽、呆、了！”她其實形容不出那種感覺，就是覺得美得冒泡。
氣溫陡然降了幾度，天色陰沉灰暗，連續幾天都是陰雨天氣，淅瀝瀝的雨令人的心情都煩躁起來。
下午是高數課，蘇夏聽着教授講解繁雜的公式，她覺得完全在聽天書，幾乎快睡過去了。中文系學你妹的高數啊！高中時被各種理科搞得神經兮兮，她本以為大學選了中文就能夠解脫，沒想到到頭來還要學一年的高數。
坐在她身旁的白芷推了推她：“聽課。”
“……哦。”蘇夏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睛望着黑板，但是……定積分、不定積分那是什麼鬼？她真的看不懂啊。哎，一直以來她都習慣性地努力，有些東西她死記硬背就夠了，還有一些東西，她無能為力。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蘇夏抄完教授佈置的作業，就耷拉着腦袋跟白芷出去了。每次上完高數課，她都是一副被霜打焉了的茄子一樣：“為什麼我覺得最近的高數越來越難學了，你有覺得嗎？”
白芷小心翼翼地問：“我能說還好嗎？”
“不可以！”蘇夏正想說什麼，她的眼角一跳。她在樓梯的轉彎口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好看的側臉和挺拔的身姿在她的視野里一閃而過。
是顧靖宸！她的心裏莫名地升起一股喜悅，然後慢慢地在她的身體裏瀰漫開來，天氣帶來的沉悶和煩躁彷彿在這一刻消失了。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他怎麼也不跟她說一聲，她得還他飯卡。
蘇夏在他的身後跟了幾步，發現他走得太快，她忍不住衝著他得背影喊了一聲：“顧學長。”
前面的身影停下來，轉身看她。
她站在高處，他在低處。視線交匯的那一刻，蘇夏突然覺得有什麼羽毛一樣輕柔的東西掃過她的心尖，酥酥麻麻，又微微有點痙攣。
這種感覺……陌生而熟悉，似乎是——思念。她被自己這種想法嚇了一跳，忙用力地搖散這種想法。她衝著他微微一笑：“飯卡還給你。”
她急匆匆地下樓，突然聽到他說了一句小心。
可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今日她穿了一雙高跟鞋，因為下雨的緣故，樓梯地面十分濕滑，她滑了一下，身體的平衡感就消失了，整個人滾下去。
“啊！”這一切發生在火石電光之間，周圍幾個同學都沒有反應過來，就眼睜睜地看着她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滑下去了。
緊張無比的蘇夏伸出手胡亂地抓住什麼，在她滑下四五個階梯的時候，用力地抱住了什麼——好像是顧靖宸的小腿，這才穩住身子。
“蘇夏！”白芷尖叫了一聲，她嚇得不輕。
“你怎麼樣？”顧靖宸低頭看她，眉頭輕蹙，有略略的擔心。他微彎身朝她伸出手，手指漂亮而修長，“能不能站得起來？”
“我的腰……哎喲，我的腿……”蘇夏皺着臉，扁着嘴巴，快要哭出來了。她只知道緊緊地抱着顧靖宸的腿，“痛死了。”
白芷慌慌張張地跑下來：“夏夏，怎麼樣？”
不知道是因為驚嚇還是疼痛，她的額頭上都是冷汗。她緩了緩擺正了姿勢才低聲道：“好像好一點了，腰應該沒斷……”
她伸出手來拉顧靖宸的手，他的掌心溫暖厚實。白芷也幫忙着扶她，只是她的腿剛着地，一股錐心的疼痛從腳踝處傳來，她又跌坐下來，傷心地哭出聲：“我的腳好像斷了怎麼辦……”
白芷啊了一聲：“不是吧？”
因為恐懼，蘇夏眼淚蓄滿眼眶，倏然傾瀉而下。顧靖宸看了她一眼，果斷地將她抱起來：“我帶你去醫院。”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天氣潮濕而陰冷。蘇夏穿着雨衣坐在顧靖宸的自行車後座上，努力舉着手拿着雨傘替他擋雨，但似乎無濟於事，他的風衣有一半都濕了。
顧靖宸並不在乎：“算了，不用打了，等一下就到了。”
蘇夏吸了吸鼻子，很不好意思：“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
“蘇夏。”
“嗯？”她難得聽到他正正經經地喊她的名字，有些受寵若驚地望着他的後腦勺。
“你的小腦發育全了嗎？”
他的口雲淡風輕，好像問了一個很稀鬆平常的問題。蘇夏愣了一下，很鬱悶地瞪着他的背影：“我覺得、我受到了侮辱！啊啊啊啊啊啊！這是人身攻擊！”
“呵呵。”
“你又諷刺我！”蘇夏鼓起嘴，忍不住用腦袋撞了他的背幾下，“我要找塊豆腐撞死！”
車又歪了幾下，顧靖宸忍不住警告她：“再這麼下去，人還沒到醫院，又要斷一條腿了。”
“……”她突然不想和他說話了。
顧靖宸帶着蘇夏去看骨科，接待他們的還是上次那位主治醫師。
金童玉女，醫生還記得她們，他笑呵呵地問：“小姑娘來複查嗎？”
蘇夏一見到他就緊張起來，有些結結巴巴：“醫生，我的腿好像斷了……”
醫生按了按，問了幾句話，又讓她去拍了片子：“踝關節有輕微的骨折，不過並無大礙，給你開個活血化瘀的中藥噴劑，再用夾板固定一下，休養休養一段時間也就好了。”
“哎，小姑娘不能貪漂亮，這種天氣穿高跟鞋最容易出事……”醫生一邊寫記錄，一邊又看了顧靖宸一眼，“你這個男朋友怎麼照顧人的，小姑娘不是脫臼就是骨折，現在年輕，萬一……”
這個醫生好八卦。
蘇夏臉紅了紅：“醫生，他不是……”
顧靖宸淡淡地說了一句：“人傻，看不住。”
“你才……”她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只是她對上他那張睿智清俊的臉龐頓時就閉了嘴，好吧，她傻。
從門診室里出來，顧靖宸直接背着蘇夏下來。蘇夏趴在他的背上，幽幽地說道：“哎，好可憐，又好長時間不能蹦蹦跳跳了。”
“……嗯。”顧靖宸在心底同意，小腦沒長好，還是少蹦躂。
蘇夏突然想到了什麼，弱弱地提出要求：“學長，能再幫我提一段時間熱水瓶嗎？”
顧靖宸有些好笑地反問她：“為什麼？”
若說上一次他害得她手脫臼，這一次責任應該不在他吧。
“為什麼啊……”蘇夏很快冥想了一個好理由，“因為這次，我滑倒跟你還是有間接關係的。嗯，因為見到你太高興、太激動了，對，就是這樣。”
顧靖宸微微抿唇：“太高興、太激動？”
“嗯。”蘇夏趴在他的背上點了點頭，“就是感覺好久好久沒見到你，見到你很開心……”想讓你看到我，和我說說話，
這種想法一下子蹦出來，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顧靖宸聽着她直白的話，他的唇角上揚，清冷的臉龐上滲入一絲微笑，像冬日裏的晨曦。她還在背後喋喋不休的抱怨，氣息暖暖地噴在他的脖頸里，他突然覺得也不是那麼厭煩和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