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 二
總裁,求你別碰我!,分別二
幾個人調笑了他幾句,就上車離開了,裴煥目送着車子走遠,臉上的神色這才一點點的沉了下來。ai愨鵡琻
他點了一支煙,不禁抬頭去看灰濛濛的夜空。
要多久,他才能掃清這全部的污濁,安安心心的與夏夏去享受平靜快樂的時光?
他不捨得離開她,哪怕是一天,可是,卻又不能不讓她走,比起她的陪伴,他更在乎她的安全。
一支煙尚未抽完,裴煥就舉步上樓,分別在即,他想把握住每一分每一秒,與她在一起睃。
“剛才也沒來得及問,頭上的傷怎麼回事?”剛一進門,盛夏就捧了急救包過來,要他坐在沙發上,拿了酒精和棉棒給他額上傷口消毒。
裴煥強忍了疼,一派輕鬆的樣子,“不過是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還說不礙事!”盛夏瞪他一眼,小心翼翼用鑷子將傷口裏的碎玻璃碴夾出來:“這麼長一道口子呢……鷙”
他握了她的手,眼底滿是溫柔的輕哄:“真的沒事,這對我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
她的眼圈倏然又紅了,一雙眸子含了水光直勾勾的盯着他:“是不是……是不是成了?”
如果她沒有猜錯,裴煥想必已經和那些窮凶極惡的毒販子們扯上了關係。
平靜的日子一去不復返,從此以後,裴煥要面對的將是荊棘密佈的旅途,而她,卻什麼都不能為他做。
他輕輕卻又決然的點頭,握住她的手指力道那樣的緊:“以後,怕是沒有這麼多的時間陪你了。”
她的身子一點點軟下來,伏在他的膝上眼淚不住的往下掉:“裴煥……我很害怕。”
如果自私一點,要求他遠離這一切帶她去過平靜的生活,她知道他或許會答應,但這一輩子,他都會留有遺憾,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她不能讓裴煥因為她,放棄自己的信仰。
他的手掌那樣的溫暖而又厚實,在她的髮絲上一遍一遍的摩挲,她忐忑不安的心跳竟是漸漸的平靜了,裴煥這樣好的人,上天不會虧待他,他一定會逢凶化吉,事事如意,她不該這樣自己嚇自己,也讓他無法安心的去做自己的事。
“過段日子,你就先回去,等這邊的事情了結了……”
“不!我不走!”盛夏一下子從他膝上抬起頭來,她滿目的堅決,死死搖頭:“裴煥你別想趕我走,我知道你怕我在這裏不安全,可我不怕……”
“夏夏……”裴煥有些無奈,輕輕將她拉入懷裏,她像是下一秒就會失去他一般,緊緊的抱住他不肯放手。
他的心柔軟似水,恨不得就這樣一刻到老。
但終究,還是只能狠下心來,要她離開,他有萬千的不舍,但留她在這樣的龍潭虎穴,他更是不願。
“我也不想讓你走,可是你在這裏,只會讓我多一個死穴,我死不足惜,但若是讓你因我受到傷害……”
“可我想要陪着你,我就是走,每天每夜也都只會提心弔膽,裴煥,我求你……”
她捉住他的衣袖,期艾的哀求。
“夏夏。”他神情變的異樣的嚴肅,要她忍不住的害怕起來,她是不是真的只能離開他了?可她不想分別,她怕極了分別,她害怕她再也沒有辦法見到他……
她好不容易有了丈夫,有了自己的家,她不想就這樣失去。
“你聽不聽我的話?”
她死咬着嘴唇倔強的搖頭。
“你回去等着我,安安心心的,也讓我心無旁騖的去做我想做的事,好不好?我答應你,我會盡我可能最快的回去,現在是八月,到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就會回到你身邊,好不好?”
她哭着搖頭,在他身邊,哪怕是再怎樣動蕩不安,她都不會害怕都會安心,離開他,她就像是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漂泊在大海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絕望。
“還有我母親,為了我,她操碎了心,傷透了身子,她年紀大了,身體一天比一天不好,我不能在她身邊盡孝,你回去代我陪着她好不好?”
提起母親,裴煥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起來。
因了上次的事情,母親惹的父親大怒,兩個人已經勢同水火,母親搬出了老宅,身邊只有一個經年的老保姆跟着照顧,除此之外就是杜問蘭時不時去看她,裴家的兒子女兒,攝於裴老爺子的威嚴,竟是沒有一個人敢去陪伴她。
母親身體越來越差,真是不敢想什麼時候就熬不過去,她與盛夏,是他最珍視的兩個人,他誰都不能失去!
他這般說,她怎麼還能拒絕?
都是因為她,讓裴煥整個人跌入漆黑的深淵,讓他的母親和家族決裂孤苦無依,她怎麼還能自私的要求更多?
如他所說,她該讓他心無旁騖的去做自己的事,她該讓他毫無後顧之憂,她該乖乖聽他的話,在家裏等着他回來,而不是如現在這樣,要他隨時擔憂着她的安危。
可終究心像是空了一塊一樣疼的厲害。
他賜予她的溫暖和疼愛太多,要她都不敢去想離開他之後那些日子她該怎麼去度過。
“你答應我的,明年的這個時候你就回來了。”
她趴在他的懷中不願起身,他身上的味道那樣好聞,只要感覺到他的存在,她就像是找到了安全的港灣一樣,可很快,要有一年的時光,她不能見到他,不能像是現在這樣靠在他的懷中,她的心像是沒了着落一樣,不得安穩。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低了頭,繾綣的去吻她的眼角,她閉了眼睛,可淚卻是一點點的滑下來,他就去吻她的眼淚,手臂卻是將她勒的更緊,直到她的心跳與他的交織在一起。
漫漫長夜,可對於即將分別的情人來說,卻是殘酷的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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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阿煥說,過幾日你就要回去了?”
那幾乎隱在黑暗中的男人,有着一雙洞察一切的眼眸,盛夏心跳的厲害,但來時裴煥交代了,她不用演戲也不用偽裝,該怎樣就怎樣,她穩了穩心神,俱實答道:“婆婆身體不好,阿煥不能回去,就想讓我回去照顧婆婆。”
那人就點了點頭,那一晚之後,他就派人去摸清楚了裴煥的底,因此知道盛夏說的並沒有錯。
裴家不認他,原本親密無間的同事和領導視他猶如毒蛇猛獸,他是家族的恥辱,也再也無緣一身綠軍裝,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境地,有家不能回,甚至母親病重都無法去盡孝道,對於他這樣一路順風順水的天之驕子來說著實是不小的打擊。
不過是因為感情上的私事,就把人逼到絕境去,gongchandang還真是一貫的老古董和不近人情。
“你和阿煥伉儷情深,你若是走了,怕是阿煥也要魂不守舍了。”那人笑着打趣了一句,盛夏臉色緋紅,偷眼去看裴煥,卻見他正目光灼灼望着自己,絲毫沒有不自在,她的心口裏一暖,低了頭聲音輕輕:“我也不捨得,但是婆婆身邊沒人照顧,阿煥心裏不好受……”
“你的毒戒的怎麼樣了?”那人卻忽然轉了話題,盛夏心口一緊,輕輕答道:“阿煥給我弄的進口葯,我一直在吃着,阿煥說,這是最後一個療程了,吃過就好了。”
“如此甚好,我們雖說是用這個謀利的,可大哥一向吩咐了治下的兄弟誰都不許沾,發現一個斃一個,你能戒掉,這是好事。”
那人說著,隨手遞過來一張卡:“阿煥上次救我一次,我當他是兄弟,這個你帶着,是我送你和伯母的禮物。”
盛夏不知該不該接,轉頭去看裴煥,他已經是微微點頭,眼底帶了幾分感激:“三哥讓你拿你就拿着。”
盛夏這才乖乖伸手接了過去:“謝謝三哥。”
“你先回去等我,我和三哥還有些事。”裴煥拉她起來,親自把她送出了陳三的別墅。
“你倒是找了一個好姑娘,我起初還說你太小題大做,現在看來,她倒是值得你這樣待她。”
裴煥也不自謙,眉眼裏都是因為別人誇讚她而衍生的笑和驕傲:“所以我才不後悔,哪怕是事情再來一遍,我還是會要她。”
“你倒是兒女情長。”陳三按滅了煙,起身說道:“跟我去看一個人,前些天弟兄們抓的一個卧底,是個條子,你以後跟了我,就和這些警察勢不兩立了,今天你就跟我去歷練一番,別到時候真刀真槍的上時,你又心軟。”
裴煥只覺得心口驀地往下一沉,但面上依舊是不露分毫:“既然已經決定分道揚鑣,那以後再見面,哪怕原本是並肩作戰的同事,對於我裴煥來說,今日也只能是敵人了。”
陳三卻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
地下室是辟出來的一個小刑場,裴煥還未走進去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裏面光線亮的逼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刑架上吊著的那個幾乎不成人形的卧底。
有那麼短暫的一刻,他恍惚的以為那就是自己。
一着不慎,他興許也會如此刻這位年輕的警察一樣,生不如死。
他的手心裏滿是黏黏的汗,腳步似乎有一千斤重一般,陳三回頭看他,聲音微揚:“阿煥,進來啊?”
他收回神智,跟着陳三走進去,一步一步走近,更能看清那人的慘狀。
他幾乎被打的不成人樣,身上的肉像是碎布條一樣披掛着,裴煥牙根幾乎都要咬碎,才控制着沒讓自己露出一絲異狀。
他已經活不了,多喘一口氣也不過是多受一分罪。
裴煥甚至有些慶幸,慶幸他救不回來了,這樣他動手了結他的時候,罪惡感和痛楚才不會那樣的強烈。
“這麼年紀輕輕的,怎麼就想不開要來做卧底呢?”陳三嘖嘖嘆了兩聲,回頭笑吟吟的看向裴煥:“裴煥,你說是不是?”
他眼底絲毫的惶惑都沒有,只是含笑輕輕點頭:“三哥,我知道您的意思。”
話音未落,他已經用極快的速度從刑架上拿了一把匕首,毫不猶豫的捅進了那人的心口。
他力氣極大,匕首的把手幾乎都要沒進皮肉里,那人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斷了氣。
這樣也好,早一點死,早一點解脫,他不能救他出去——哪怕救出去他也活不了了,不如就讓他少受一點罪。
陳三目光里跳出幾分的訝異,但轉瞬卻是拍掌笑道:“阿煥你真是好膽識!說實話,我到剛才還不信你……”
“我知道我的來歷要三哥信我很難,但請三哥往後看,裴煥絕不辜負三哥的栽培!”
陳三甚感安慰,拍了拍他的肩連連點頭:“好小子,好小子,你既然能手刃昔日一條戰線上的同事,我又怎麼會不信你?從今往後,你就是我陳三的兄弟,好好乾,三哥不會虧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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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做惡夢了?”盛夏心疼的望着他,從那日回來之後,裴煥夜間就再也沒有睡安穩過,總是一身大汗的從夢中驚醒。
裴煥怔仲的坐在黑暗裏,一閉上眼,似乎就能看到那面目早已模糊不清的年輕警察。
他心裏明白,他讓他早一天解脫了,他心裏明白,那樣殘忍的折磨他根本活不了了,就算是他不動手,他頂多也只能熬一夜。
可他還是過不去這個坎兒,他親手殺死了一名警察,他最後的呼吸,斷送在他的手上。
“夏夏,你明天就走。”
他忍不了了,他要再快一點,再快一點!他不能再看着更多的警察無辜喪命。
這些窮凶極惡的殺人兇手,他要一個一個把他們送到斷頭台上去!
他死死抓住她的肩膀,眼眸中一片的血紅:“夏夏,我身上背負的血仇太重了……”
盛夏輕輕將他攬在懷裏:“裴煥,他不會怪你的,你相信我,他不會怪你……”
“可我怪我自己。”裴煥的聲音一片嘶啞:“夏夏,我從來不知道,我也會有這樣無能為力的時刻。”
盛夏不知該怎麼勸慰他,只能像是哄一個孩子一樣,一遍一遍摩挲着他的頭髮,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到了後半夜,他終於是睡安穩了,她卻還是不捨得放下他。
黑暗裏,她的手指繾綣的流連過他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樑,一遍一遍,纏綿不休。
裴煥,我求上天,求菩薩保佑,你千萬不要如今日那個人一樣,我要你好好的活着,我還要和你過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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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機場。
“三少,盛小姐就是這一趟航班。”陳琳聲音低低,顧亦寒仿似沒有聽到一樣,只是望着出口處。
他沒有追去雲南,可對於他們的行蹤他還是知道一些。
知道她回來,他有些迫不及待的來了機場,可她真的快要出來了,他卻連上前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雲南民俗村的那一場熱鬧而又淳樸的婚禮,他有所耳聞。
如今的她,已經真的成為了裴煥的妻子,名副其實的妻子,他算什麼?
在她眼裏,他永遠都是一個活在黑暗裏的魔鬼和毫無人性的惡棍,他怎麼配,和裴煥相提並論?
ps: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