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
總裁,求你別碰我!,暖
她已經冷了太久了,她只是想要,奢求一點點曾經那麼渴望的,熟悉的溫暖……
他下意識的想要將她推開,可她的手臂忽然收緊,彷彿是用盡了身體裏全部的力量,她的臉頰滾燙的懾人,隔着襯衫似乎要將他的肌膚炙烤到融化。ai愨鵡琻
他忽然就使不出力氣來,任由她這樣緊緊抱着。
“就這一次。”
他的聲音低沉的響起,胸膛微微的震動,她似乎是有些貪婪的感受着他的溫度和氣息,漸漸無法清醒的意識里,她聽到他言簡意賅的四個字,她的心卻已經滿足了一樣,再也沒有力氣去想其他砝。
她閉了眼睛,身體裏的滾燙彷彿已經將她周身的水分都烤乾了,她在心裏輕聲的回應他:“最後一次,顧亦寒,就讓我放縱最後一次吧。”
我痛的太久了,我實在是支撐不住了,只想在你的肩上,輕輕的靠一靠。
就讓我貪戀一次,我所渴望的,我曾經深愛過的男人,賜予的最後的溫暖吧逶。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懷中人的啜泣漸漸聽不到,而隔着襯衫,卻能感覺到她灼燒的鼻息,以及原本牢牢箍住他腰的雙手正一點點柔軟的從他身上滑下來……
“喂……”
顧亦寒微微蹙了眉低下頭,鼻尖卻觸到了她微涼的髮絲,熟悉的味道洶湧而來,就彷彿是他和她也曾經美好過的過往。
他的心嘆了一口氣。
“我讓醫生先來給你看病。”
他沉聲說著,可懷裏的人依舊毫無動靜。
“盛夏?”
他拔高了聲音喚她的名字,她彷彿根本沒有聽到。
顧亦寒忽然覺得心慌起來,他鬆開手臂想要推開懷中瘦弱至極的身軀看看她的情形,可輔一鬆開手,懷中的人就軟軟向下倒去……
“醫生!醫生!”他揚聲疾呼,卻是極快的復又將她抱起放在床上,這才發現她呼吸急促,雙頰紅的懾人,原該是嫣紅欲滴的雙唇似乎是因為極度缺水的緣故而乾裂起皮,她卻死死的用牙咬着,有血漬從乾裂的縫隙中綻出,蜿蜒而下,在雪一樣的下頜上,觸目而又讓人心悸。
衝進門的醫生護士圍在床邊,他只能退開幾步。
護士在測體溫,醫生在做各項檢查,顧亦寒覺得心裏莫名的煩躁,他乾脆退出去,走到走廊盡頭的窗子邊點了一支煙。
默默的吸完一支,他又預備去拿煙盒,陳琳卻是輕聲阻止了他:“三少,別吸了,待會兒身上帶了煙味兒,盛小姐身子弱,會不舒服的。”
顧亦寒頓了片刻,復又收起了煙盒,他漆黑的眼眸在濃密的長眉下似乎蘊着無盡的心事和愁緒,那樣的神情讓陳琳也被感染的沉默起來。
兩人一時無言,直到有護士走過來:“顧先生,已經給盛小姐打了退燒針,也掛上了營養液,但她身子原本就虧損的厲害,這幾天還是要密切觀察……”
“那你們要多上心,有什麼事立刻就來告訴我。”陳琳吩咐了幾句,那小護士就轉身離開了。
顧亦寒感覺繃緊的心口似乎微微的舒緩了一些,但旋即卻又有更濃重的低沉的情緒將他困擾了起來。
盛夏今天的反應,似乎是投入他心湖的大石,直到此刻,還不能讓他歸於平靜。
她說謝謝,她說對不起……
她是對當日的行徑後悔了么?
可這一份後悔,僅僅是出於對孩子的愧疚,還是……也有幾分是因為他?
他幾乎沒有力氣再這樣揣測下去,與她之間的來來回回,讓他筋疲力盡。
他從來不是一個在一件事情上糾纏不清的男人,可是為了她,他已經破例了太多次。
罷了,就像是剛才他告訴她的那一句話一樣,就這一次,就這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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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只覺得臉上暖融融的,她感覺到是陽光落在她身上,刺的她幾乎睜不開眼,卻也是那樣的溫暖,舒服。
盛秋的笑臉忽然在她面前放大,“姐,你終於醒啦,哎呀你都不知道這兩天顧大哥一直守着你,都要累壞了……”
盛夏的眼珠微微轉動,就看到了不遠處站在窗前的他。
盛秋的話,似乎讓兩人都有些不自在,顧亦寒微微咳了一聲轉過身去:“我先出去,你們姐妹說話……”
“我還有事,我先走啦,顧大哥你就好好陪陪姐姐,我不當電燈泡了!”
盛秋卻不等他說完,就一溜煙的跑出了房間。
“哎,小秋……”
盛夏出言呼喊,才發覺嗓子裏疼的難受,聲音也是沙啞的難聽,盛秋卻像是沒聽到,頭也不回的跑出了房間。
盛夏覺得自己緊張的手心都出了汗,忽然有些尷尬,就這樣面對他。
過了一會兒,顧亦寒走到她床邊,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他的嗓音異常動人的好聽,“把水喝了潤潤嗓子。”
她乖乖的“嗯”了一聲,坐起來捧着水杯咕咚咕咚一氣喝光,卻是狼狽的嗆住,又連連咳嗽起來。
顧亦寒的嘴角似乎微微扯了一下,旋即臉上的神色又歸於了平靜。
他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指卻是落在了她的背上,輕輕拍了幾下:“也沒讓你一口氣喝光。”
盛夏捧着杯子低了頭,臉頰上卻是有了兩團隱隱的紅暈,她似乎有些無措,捧着杯子的手指微微顫着,好一會兒,才無力的辯了一句:“……我是,我是太渴了。”
“那再喝一杯。”
他順手又給她倒了一杯水遞過去,盛夏接過來剛預備喝,不知怎麼的就抬頭看了一眼。
而這一眼,正看到了顧亦寒眼底淡淡的促狹的笑意……
他竟然是故意捉弄她呢!
“我不喝了。”盛夏不由得撅了嘴,將水杯遞迴去。
顧亦寒接過來,卻沒有放在桌子上,反而遞到了她嘴邊,他的聲音似乎是淡漠的,但卻總歸帶了一絲絲關心:“還是再喝點,醫生說你需要多喝水,待會兒再慢慢開始吃東西。”
他一本正經,她也不好再矯情下去,就了他的手低頭喝水。
不知怎麼的,她喝的很緩慢,而他也就那樣耐心的端着水杯。
直到喝下最後一口,盛夏心裏竟然有了一種失落的感覺。
他放回杯子,回過頭就對上了她的目光,清澈的,卻又帶着一點繾綣的愁緒。
顧亦寒站了一會兒,房間裏靜極了,可莫名的,空氣里似乎都燒着曖昧的感覺。
他漸漸有些煩躁起來,一遇到她,事情似乎就開始偏離軌道……
“陳琳就在外面,待會兒傭人會給你準備吃的,我公司還有事……”
“那你快去忙,不用管我了,琳姐也那樣忙,不用讓她待在這裏陪我,我已經好了。”
她急急的開口,顧亦寒“嗯”了一聲,轉身就向外走去。
他走到門邊的時候,盛夏忽然輕輕叫了他的名字:“顧亦寒……”
他回過身,利落的短髮映襯的他的五官俊逸非凡,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溫柔的神情。
恍惚的,她竟然以為回到了過去,回到了與他纏綿恩愛的那些時光,回到了從雲南回來之後那一段靜好的歲月。
她的眼睛刺痛的難受,拚命的睜着才沒讓眼淚掉下來,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輕鬆鎮定一點。
他給了她一個詢問的眼神,薄唇里吐出三個字來:“怎麼了?”
他的聲音舒緩而又低沉,聽起來是那樣的柔和。
彷彿幾日前在夏園裏他的刻薄和劍拔弩張,根本就只是一場夢一般。
盛夏知道,他們兩人之間裂縫太深,這短暫的平和的時光,已經是恩賜。
就如那天他說,就這一次。
她也明白,就這一次,也許就是最後一次,可她卻還是任性的懷抱了奢望。
“你……還回來嗎?”
她問出這句話之後,立刻就後悔了。
如果不問,總歸還是有些希望的,今天,明天,以後的日子裏,她還能懷着幾分的期盼等待着……
可問出來,下一秒,就會是殘酷的宣判。
他的目光忽然凌厲起來,刺的她不敢直視,只能低下頭去。
他心裏翻江倒海一樣,拚命的壓制,卻還是沸騰的猶如滾燙的岩漿。
她的詢問是什麼意思?她難道……期盼着他在身邊?
滿腔的疑惑和沸騰的思緒,到了嘴邊卻是變成了淡漠的回答:“不回來了。”
她的臉色驟然就暗淡了,彷彿是失去了光澤的美玉。
她的嘴角似乎有些隱隱的顫抖,放在被子上的素白的手指絞在一起,擰麻花一樣的動作忽然就頓住了,她怔然的抬起頭,彷彿想要在嘴邊牽出一抹笑來,可努力了許久,卻是變成了可笑的扭曲的表情。
“哦……我知道了。”
過了許久,她才擠出這樣一句話來,那聲音卻是越發的暗啞了幾分,而她整個人,也似乎是萎靡不振了一般,連身形看起來都佝僂了……
她在失望……
顧亦寒明確的從她的身體語言上捕捉到了這個答案,而這個答案,到底還是讓他眼底飛快的閃過了一抹明快的笑意。
他換了一個站姿,猶如雕刻一般堅毅的下頜微微揚起,聲調慵懶:“這兩天沒有去公司,今晚我要連夜加班,當然不回來了。”
盛夏霍地抬起頭來,她的眼眸此刻明亮到了極致,而那樣濃烈的渴盼,讓他無法控制的動容。
他也回望着她,眸子裏漸漸也燒起了喜悅:“……明天我回來吃午飯。”
他說完,就看到她整個人似乎都活過來了一樣,他嘴角微微上揚,卻彷彿怕被她看穿一樣,極快的轉過身就走出了房間。
他走了許久,她卻還覺得是天旋地轉一般。
他說什麼……
他說,明天,他要回來吃午飯……
盛夏抬起手捂住臉,冰涼的手指落在滾燙的臉上,她方才確定,她剛才沒有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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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是陳琳,公司里很多人都覺察到了顧亦寒的變化。
從前的顧亦寒,幾乎是一座不會融化的冰山,整日裏最多的表情就是——面無表情。
每個要進他辦公室彙報工作的下屬都怕的要死,私底下將這比作是上刑場。
而讓他們愕然的卻是,這幾天已經有不止一個人,看到了顧亦寒的笑。
雖然那笑和常人根本無法比,可到底還是比之前的讓人看了就想退避三舍的表情好太多了啊!
越洋視頻里顧亦秋都忍不住打趣他:“三哥,你這幾天脫胎換骨了啊……”
顧亦寒覺得有些羞恥,顧亦秋的表情彷彿在說:我就知道你根本沒辦法不理盛夏,我也知道,你到了盛夏跟前就沒有原則了……
顧亦寒詢問了顧老爺子和顧亦秋的身體之後,就預備關掉視頻,顧殤已經睡著了,乖巧的躺在小床上,他沒有用語音,帶了耳機輕手輕腳的打字。
顧亦秋卻忽然開口問了一句:“三哥,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夏夏……顧殤的事情。”
他打字的手,就忽然頓住了。
雖然這段時間他和盛夏似乎有了和緩的可能,可是顧殤……
顧亦寒忍不住的回過頭去,嬰兒床上的小孩子白胖的可愛,可他卻總是忍不住想起他剛出生時候的情境。
那麼小,那麼瘦,哭都沒有力氣,周身青紫,緊緊閉着眼睛,醫生說,他隨時都會停掉呼吸,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那三個月,他整夜整夜不能閉眼,他害怕自己閉上眼那一刻,顧殤就會沒了呼吸。
他守護着他,從生死瀕臨的邊緣直到他變成今天這樣健康可愛,他幾乎耗盡了畢生的心血……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要告訴她孩子還活着?那那麼多天的煎熬和折磨,算什麼?
要慰藉她的難過和“喪子之痛”,那他當初的提心弔膽和夜不能寐,又有誰來補償?
他總歸……還是不甘心。
“再說吧。”
視頻那端,顧亦秋等來的只是這樣簡單的三個字。
他嘆了口氣:“三哥,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顧殤總要長大,他總歸會問起他媽媽是誰……”
“我會處理這件事,但不是現在。”
顧亦寒打斷他的話,在鍵盤上敲擊出一行字。
顧亦秋知道他的性子,不再多說,兩人道了再會,顧亦寒就關掉了電腦。
他走到小床邊去看顧殤。
此時已經是盛夏時光,而顧殤,已經七個月大,就在昨晚,他逗弄着他時,他忽然發出了“媽媽,媽媽”的音節。
顧家沒有人敢這樣教他,但也許,這就是無法抹去的血緣的天性。
他低頭親吻顧殤光潔飽滿的額頭,睡夢中顧殤就甜甜的笑了,胖乎乎的小手在臉頰邊舞動了幾下,就又香甜的繼續沉睡。
顧亦寒的心溫柔的幾乎要滴下水來,也許……
小秋說的對,顧殤總歸是需要媽媽的,而他——
他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是現在,他無法徹底的讓她從自己的生活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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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最熱的時候到來,卻也預示着夏季已經到了尾聲。
而盛夏,就出生在一年中最熱的時節。
最濃烈的奼紫嫣紅過後,就是一地寒霜的清秋,夏末……熱鬧,卻又昭示了秋涼和冷落的開端。
“姐,今年生日怎麼過啊?顧大哥一定會有安排的吧。”盛秋興緻勃勃的詢問着,盛夏卻微微怔了一下——顧亦寒,根本就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年年生日都是那麼一回事,過不過都沒什麼意思。”
盛夏漫不經心的說著,可心裏卻生起了隱約的期盼。
車子快要行駛到夏園。
“三少,盛小姐的生日就快要到了。”
“唔。”顧亦寒低頭審視文件,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陳琳忍不住開口:“要不要我現在就讓人準備,總是要訂花和酒店……”
顧亦寒抬起頭來看向她,陳琳訕訕一笑:“對不起三少,您要是不願意……”
“這樣的小事,我還以為我不需要交代。”
顧亦寒沉沉開口,不等陳琳說話,他就又低了頭繼續開始看起了文件。
陳琳欣喜不盡,這些天來,三少的變化越來越大,他和盛夏之間漸漸有了破冰之勢,而這一次的生日……
也許就是兩人的轉機呢!
陳琳立刻興緻勃勃的開始打電話安排,顧亦寒聽着她在耳邊聒噪,眼底卻是緩緩滑過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顧亦秋昨天電話里說的也有道理,他間接害死了小雨點,而她對顧殤的殘忍……
就當是一報還一報,兩個人扯平了。
面對她,他總是止不住的寬容,到了這樣的境地,他卻還是想要嘗試着,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過幾天她生日,他就會告訴她顧殤的存在。
顧亦寒合上鋼筆,車子恰好在這時候緩緩停下,而夏園——就在眼前。
他望着面前的奼紫嫣紅,鬱鬱蔥蔥,以及,聽到了車聲正含笑迎出來,笑容明媚的她,忽然覺得,心情彷彿這天氣一樣,晴朗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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