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食物鏈最底層
唐掛心慢慢剛才嚷了肚子餓，又不想她因為伊里的追問傷心，乾脆讓她一起來幫忙準備午餐。瞧見被扔在一旁的四尾大魚，便回頭問她，“魚丸要現在做嗎？”
“晚上再做。”現在看着唐要緊。
伊里和娜哈一聽唐要處理獨角牛匆忙跟了上去，“小雌性，你去旁邊坐着，我們會幫忙唐的。”
伊里雖然羨慕嫉妒着慢慢格外白皙的皮膚，但骨子裏保護幼崽的天性讓她習慣性地想去照顧她。娜哈也揚起友善的笑臉，畢竟唐看起來很疼惜這個小雌性。
唐讓慢慢幫忙也只是借口，當下拒絕了她們，利落地處理好了生肉。
薄厚均勻切片的獨角牛肉被整齊地擺在寬大的葉片上，伊里傾着腰屈身跪在唐的邊上，心坎里那隻小狐狸噗通噗通直跳。雖然唐看起來冷冰冰的，可比部落里那些油嘴滑舌的雄性們更體貼，連肉片都細緻地切開給她們食用。
唐敏銳地察覺到身邊這三個異性對他的關注，娜哈和伊里的眼睛幾乎黏在他身上一般。唐本能地感受到了她們對他的好感，如果沒有意外，兩姐妹都會願意在他為配偶準備的住所留宿幾日考察他。
至於另外這個小傢伙，唐抬眼望了一眼了無生趣玩着手指頭的慢慢，眼底浮現幾分笑意。肯定是餓得鬧脾氣呢，嘴巴嘟嘟得翹起，讓人想去……捏一把。
無奈，手上還沾了肉腥味兒。
早上拗不過她才帶着一塊兒出來捕獵，預計着中午回山洞烤肉，也沒帶打火機出門。出乎意料的是娜哈和伊里在冬季來臨前便來了領地，腦子裏轉了幾圈，唐安撫地對慢慢說道，“再等會兒。”
慢慢也並非真的餓到不行，乖乖地點頭。
眼見着唐切好肉片還沒叫她們開動，又去對岸撿了樹枝、木頭，兩姐妹一頭霧水，而現在看着唐變魔術似的弄出點點星火倏地點燃了一團枯葉，轟然燃起的火勢卻是真切地嚇到她們了。
“嗷嗷嗷……嗚……”
突如其來的野獸叫聲嚇得慢慢猛然一個急退，舌尖被猛地一打顫的牙齒惡狠狠地咬了個口子。
都說人嚇人，嚇死人。少見多怪的楊慢慢小姑娘被原地蹦出來的兩隻雪白大個頭的狐狸活生生地給嚇到了打嗝。兩隻眼睛淚汪汪的，迫切撫慰着尚未安定的小心臟，說不上有多憋屈。
反應敏捷的唐幾欲本能的變成了兇猛的大花豹，將驚魂未定的小傢伙護在了身後，嘴裏短促的低吼聲不斷。
白狐的叫聲本就低沉，許是知曉並無危險，亦或是被唐震懾，猶如幼狗一般嗚咽幾聲伏下身子，深藍色的眼珠子專註地盯着唐。
解除危險的獸人不約而同地變回人形，慢慢嬌小的身子落入唐的懷抱。
早在知曉穿越來獸人大陸慢慢就有心理準備遇見其他的獸人，可一直以來與唐相依為命，安逸久了忘了這茬。這回倒真被娜哈和伊里突然的獸形嚇得措手不及，現在恍然大悟，只覺得臉上臊得慌。
娜哈環胸抱着雙臂，凝眉打量着慢慢，“你也是白狐？”相比於火，她更好奇慢慢是什麼種群。
而另一邊正圍着牛骨烤架打轉研究火勢的伊里聞言，也側過身上下瞅她，“一定是咩咩，膽子小，還比我們白。”伊里篤定道，語氣里透着明晃晃的不服氣。
“我……”慢慢驀地一怔，心裏直犯慫，唐從始至終認定她是豹崽子，若被認出不是一個物種的可怎麼辦，像什麼羊也好，狐狸也罷，對於豹子來說，那就是食物鏈底層。眼下來看，不同種群的獸人是可以和平相處的，就跟地球上不同膚色不同國家的人一樣。
可最大的一個問題是，她並沒有什麼鬼獸形，連只老鼠也變不了。
心虛的姑娘絞着手指頭，不敢去看唐，腦子裏一片空白。
唐緊了緊雙臂，冷哼道，“是豹族。”
伊里驚訝地叫出聲來，“花豹嗎？哦，天，不會是一隻沒有獸態的小可憐吧？”
娜哈顯然也想到了，神色間不由帶上了幾分輕視。一隻沒有獸態的獸人只能依附於部落生存，雖然是獸人卻連獨自外出捕獵都會有危險，只會成為猛獸的食物。除了在部落里做一些簡單的勞動，毫無用處。甚至也沒有雄性願意要純人態的配偶，畢竟也會加大生下純人態幼崽的幾率。
誒，等等……原來這個世界也存在着沒有獸態的獸人嗎？雖然……地位似乎不容客觀。
大腦先一步感受到了安全，立馬恢復了運作，只聽見頭頂傳來一聲沉悶的呼嚕聲，從喉間發出的壓抑聲音讓她聽出了警告的意味。慢慢下意識地仰頭去看唐，他眼中明明白白地閃過一抹疼惜。
狡猾的小姑娘立馬順桿往上爬，使勁地給自己渲染着憂傷的心情，慢慢用手指揪着唐的豹紋裙，沮喪得悶聲低語，“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會。”
唐原本就猜測他撿回家的小幼崽不會化形，只是他也並不在意。如今聽着慢慢這般問，心疼的只想把小傢伙永遠護在懷裏。
氤氳着霧水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把他裝進眼底，嘴巴扁扁地往下彎，似乎只要唐說一句她不好，那兩顆飽滿的淚水就會立馬落下。
“慢慢很乖，很厲害，不準哭……”沒有獸形又如何，不會捕獵又怎樣，有他在，只要她想要，他都給。
唐抬高懷裏的小傢伙，笨拙無措卻熟稔地輕拍她的背脊，臉頰與她相互摩挲着。身後不由自主冒出來的尾巴緊緊地桎梏住她的腰身，寬鬆厚實的毛皮上被勒出纖腰的輪廓。
原本只是想賣乖矇混過這個危險的話題，卻不想陷入了唐溫柔的安撫中，那份直白的緊張暖暖包裹着她跳動的心臟。
這下子，眼裏的淚水卻是實實在在擋不住地往下落。小姑娘卻不肯讓他心疼了，連忙拿衣服蹭去，帶着許哽咽嬌嗔道，“真的餓了……”
趁着唐放開她前，小姑娘不忘偷偷抓了下腰間的尾巴，順溜地擼了一把。
娜哈和伊里目瞪口呆地望着唐帶着身後這個小拖油瓶，將切片的肉片一片片放上烤架，隨着濃郁的肉香撲鼻而來，兩人才吞咽着口水傻傻地回神。
慢慢主動將閃着油光的烤肉送到娜哈和伊裏手上，還不忘做個小廣告，“熟的更好吃哦。”
唐將一片瀝過油的烤肉送進慢慢的口中，還不忘摸摸頭，表揚她的乖巧。小姑娘滿足地彎了眉眼，熱情地要給他投食。
唐雖然面上仍然一派肅穆地忙着烤肉，卻絲毫不拒絕慢慢的親近，只在她喂得急了才叮囑一句，“先把你自己餵飽。”
部落里長久才能吃到一次熟肉，與唐先前一樣只在雷雨過後能尋到一些，也虧得娜哈和伊里是部落里數一數二的漂亮雌性才能偶爾被照顧到。然而那些焦糊了一圈的肉質，萬萬沒有唐烤得肉香四溢。
伊里滿足地舔了一圈油光發亮的唇瓣，暗暗決定，就算衝著這烤肉，她也得讓唐做她的配偶，給她烤一輩子的肉！
狐狸自然不如其他猛獸胃口大，娜哈填飽肚子便笑盈盈地要接手唐的“小麻煩精”，“我來照顧她吧，阿媽今年新生了弟弟我也照顧地很好。”
“嗯嗯，我也可以照顧啊。慢慢，我叫伊里哦。”伊里不顧唐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就湊了過來，後來慢慢才知道這傻白狐根本就是缺心眼兒。
“你……你，好。”慢慢忙着咀嚼嘴裏的肉，還沒出口拒絕情敵妄想當她“后媽”的隱藏意圖，就聽見一旁的男人開口道，“不用。”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連個理由都沒，倒是讓兩人尷尬地懵住了。
午後，唐便領着兩姐妹去他準備的山洞認門。慢慢頭一回跟去他金屋藏嬌的地兒，一路上憋着氣，不鬧騰卻也不開口。其實她也沒法插嘴……
“唐，我們住的地方離你近嗎？”
“我們出來的早，如果你願意，我們或許還能趕上冬季前回部落呢。”
“……”
慢慢語言天賦一向是引以為傲，可她畢竟不是獸人大陸土生土長的土著。何況唐又不是一個愛閑聊的性子，即便基礎用語沒有問題，也耐不住娜哈和伊里倒豆子似的往外倒。
隱約的能聽懂一些卻也是懵懵懂懂的，唯一讓她滿意的便是唐依舊是一副禁慾的冰塊臉，半句話也不肯多說。
慢慢無趣地撥弄着路上的花花草草，揪着葉子玩，另一手提着她的大尾巴魚，也不要唐幫忙拿。往常唐馱着她一路奔馳，從來沒有機會爬山，今天倒是頭一回。
小傢伙向來愛念叨，可今天情緒起伏不定的讓唐擔心得不行。耳邊嘰嘰呱呱聒噪的很卻沒有一絲她的聲音，“累不累，我抱你。”
唐從來不是個愛徵詢他人意見的人，從撿着慢慢起，一直都是他背着抱着寵着，現下一定有累到。
慢慢才開口“呀”的一聲，只覺得視野瞬間開闊了。果然差個三十公分的高度，連世界觀都能不一樣啊。
原本近肩膀的灌木叢、雜草盡在眼底，連比她高半個頭的情敵美人兒也只能傻愣地仰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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